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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得輕盈,心中卻也在怪道著,為何今日見了這小子總有些按耐不住的舉動,這可不是往日的自己。是的,自己隻是對這對紈絝子弟瞧不順眼罷了,再想當日他瞧破了自己女兒身時那愣愣的眼神,王蘅又是好一陣的羞惱,蓮足一頓又轉了迴來,且聽聽這小賊怎麽說!


    無心理會王蘅的情緒,自也不知道自己哪裏犯了蘅兒姑娘的忌了,劉封抱著兩壇西域貢酒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王越麵前。


    王越淡瞥了一眼,搖了搖頭道:“承澤,你能來看我老頭子,老頭子很高興,不過若是你要說讓老頭子再迴去當那個宮廷劍師,你現在可以走了。”


    劉封一愣,想不到王越竟是開頭的一句話就將話頭堵死了,不過劉封也不著慌,笑道:“宮中小人當道,最會扈勢弄權,他們自己沒本事,隻慣會排擠賢達,王師心中有氣,弟子明白。隻恨太子少不更事,耳根子又軟,總少不了會受小人挑拔,行事不顧後果……”


    劉封話沒說完,卻見王越已經站了起來,臉色很不好看,連忙轉移了個話題,因笑道:“王師,這西域貢酒在宮中也不過十幾壇,若不是陛下最近身體不好,弟子也沒這個膽子給您弄來。隻可惜這一路走來沒少磕磕碰碰的,偏生這西域貢酒又最忌顛簸的,這會怕是有些不醇了。幸好今日有雪,王師若是不急,就讓弟子先掃些積雪悶住,待其稍稍冷凝之後,再飲,酒香最醇。”說著又取出兩隻三寸寬口的琥珀杯來,道:“此外,若是用一般陶碗,或是酒爵,也要亂了酒味,用這琥珀杯,則可最大程度的留其原味。”


    要說,劉封為了拉攏王老頭也是下了大功夫的,知道王老頭喜歡美酒,哪有不投其所好的道理?當然了,這些都不過是借花獻佛,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價值萬金的琥珀杯都是用劉辯的名義從皇宮裏拿了,不費他劉封一毫一厘。


    果然,聽了劉封這一番長介紹,王越遂客的心思便一下子給飛沒了,尤其盯著這雙玲瓏剔透的琥珀杯有了些失神。他雖沒少出入豪富人家,但像如此豪侈的拿琥珀杯盛酒,卻還是首次見到。


    要說,一直以來王越對劉封還是比較滿意的,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來,他幾乎在不自覺中將大部分心血從劉辯身上移到了劉封身上,差不多可以說是等同於劉封的專職老師了。而劉封也給他爭氣,對劍道的領悟力極強,往往一點就透,讓王越老懷大慰。更重要的是,劉封對王越是發自內心的尊敬,真真正正的執弟子禮,讓一直被人等同於匠人相待的老頭很是受用。


    耐不住好奇,疑惑的又看了看這一雙玲瓏剔透的琥珀杯,王越終於緩緩的坐了下來,又略有些不信的道:“這西域葡萄酒老頭子當年也曾飲過,若說其風味,與我們中原的酒確是大有不同。隻是承澤說了這種飲法,老頭子確是從未聽說過了,可有出處?”


    出處自然是有的,不過這些都是後世總結出來的經驗,自然不能跟王越說了。劉封便信口胡謅道:“這是弟子當年在幽州時聽一位曾遠走西域的商家說的,當不當得真,弟子也不知,今日正好試一試了。”


    王越也是大為心動,當下讚成,迴頭便即向裏屋喚道:“蘅兒,快去取雪來!”


    劉封大愕,想不到這小妮子還有聽牆角的習慣?不過若是讓她來伺候自己飲酒,也是美事一件,不由的頗有些意動。可惜的是,裏頭那氣衝衝的冷哼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作夢!


    王越遭了女兒拒絕,登時一臉的尷尬,卻沒有生氣的樣子。劉封心內又對王老頭多了一個評較:除了好酒及劍,這位王蘅姑娘也是老頭的克星!


    自然不能讓老人家自己動手,劉封二話不說站起身來,瞅了下那冷哼聲傳來的方向,笑道:“這雪悶酒也不是隨便人就可以做到的,還是讓弟子自己來吧。”


    說著抱起其中一壇酒,走迴庭院,也不讓徐山郝勇幫忙,掃了一堆雪將那壇酒厚厚的包了起來,還裝模作樣的用力壓了壓,隻不知那位聽牆角的是不是在偷學了。須臾完事,劉封腹內咕嚕的一聲響,抬頭看了看天色,時辰已經到了午後,這才覺得腹內有些空空,趕了老半天的路,這午飯還沒吃呢。


    王越倒不小氣,也不知他怎麽勸動了他那個的寶貝女兒,居然給弄了兩盤肉食出來,招唿劉封及他的兩個手下用餐,王蘅卻是一直躲著沒出來。劉封也不客套,趁著吃飯的功夫,又向王越請教了一些劍道上的疑惑,王越一一作了解答,說到興趣處,兩人挑起竹枝坐在那裏自比劃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兩個時辰就這麽下去了,待正在長身體的劉封腹內又一聲咕咕叫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王越哈哈大笑道:“老頭子教徒能廢寢忘食,封兒學藝卻偏不能。”


    劉封好一陣尷尬,往日在東宮陪劉辯,那裏規矩多多,叫人活沷不得,兩人相處幾個月下來,倒不比在這山間陋居的兩個時辰裏師徒之情來得真切。王越也是豪爽之人,已是自動的將“承澤”換成了“封兒”,其親密程度上升了何止一點兩點。


    估摸著也該差不多了,劉封這才小心的取出那壇雪悶的酒來,又親自抓了把雪將那兩隻琥珀杯細細的擦洗一遍,這才輕輕的倒上兩杯,笑道:“王師,弟子福薄,當日聽了這西域酒的飲法,恨不得當時就能試上一試,今日若不是借王師吉光,也沒這口福,王師就容弟子陪您飲上兩杯罷。”


    王越哈哈大笑道:“若不是封兒,我也不知這西域酒還有這種飲法,莫說什麽兩杯,封兒盡歡就是!”


    前麵劉封說得天花亂墜了,王越便已心動不已,眼看著一切就緒,王越再也按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抓起一杯來。


    劉封大樂,舉起自己的這一杯,放在鼻子下麵闔目輕輕的一聞,不得不承認,這種誘惑便是自己這種好飲不亂的人也難以抵製。隻不知好飲烈酒的三叔喝上一口後又會怎麽樣。


    “好,好,好!”還在劉封陶醉間,王越卻已是一口而盡,登時紅光滿麵,兩眼熾著狂熱的光芒,連連高聲大讚,也不待劉封再給他倒,大手又抓起那壇開封的酒來。


    劉封給這一吼震得目瞪口呆的,這酒好是好,真有這麽大的魅力?看著王越伸手過來嘩嘩嘩的一口而盡,這簡直,用後世的一句話說:豬八戒吃人參果嘛。不由的也放到嘴邊自己輕嚐了嚐,好像,也沒那麽震憾嘛?


    才就這麽一愣神過去,王越又是連飲數杯,他倒是沒忘了劉封曾說過的,這酒是最忌顛簸的,倒進杯中的時候盡顯一代劍法宗師的水準,愣是不見一絲波動,往口中灌的時候卻又如初夜中興奮的童男一般,莽撞得無以複加。


    終於,衝動的童男一頭撞錯了地方,一口氣沒換上來嗆住了王老頭。劉封連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走過來替老頭抹著背,因笑道:“王師何須如此心急,這酒慢飲味道更佳。”


    王越好容易才緩過氣來,罷了罷手示意自己無礙,卻猛聽了劉封這麽一說,迴過頭來瞪了他一眼,怪道:“封兒何不早說?真虧這半壇好酒了。”


    隻這一會間,老頭已飲掉半壇去了,卻學不是最佳飲法,叫他如何不心痛的。


    劉封笑道:“我也是這才發覺的。”


    卻渾忘了他壓根就沒豪飲過。不過王越卻是沒空來聽他的這個解釋,已在那邊連連婉惜了起來,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正當這會,一個俏紅身影翩翩走來,王越眼睛一亮,連連招手道:“蘅兒快來,封兒帶來的這酒確是美味非常,你也來嚐嚐,嗬嗬,為父枉活了幾十歲,直到今日才知……”老頭兒性急了點,又匆匆咳了幾聲,將存在喉間的不適淡去了些,話沒說完就又把杯子往嘴裏送,卻也沒忘了劉封說了“慢飲”的話,這迴可是溫柔多了。


    王蘅正詫異的看著劉封在給自己父親抹著背,卻隻不明白兩人關係何時變得這麽親密了起來。看著劉封那一雙賊眼又不老實的望著自己,嬌顏“騰”的飛起一抹紅雲,卻出奇的沒有斥責起那小賊來,反是有了些羞喜低下了頭來。正對著矮幾上那晶瑩剔透的琥珀環,隱約想起小賊劉封曾說過了這種酒要用琥珀杯飲才能體現其真味來,唿吸著沉浸著滿屋彌漫的香醇,酒蟲發作,將矮幾上那半杯殘酒抓起來一飲而盡,眼睛登時一亮。


    劍師王越的女兒三尺劍使得出神入化,酒鬼王越的女兒又怎能不對佳釀情有獨鍾的?


    還不待王蘅有所表示,王越已在那邊婉惜的連連擺手:“錯了,錯了,這酒得慢飲才好。”


    聽了父親叫停,正在陶醉的王蘅不服氣的瞥了劉封一眼,這才發覺桌上似乎隻有兩隻杯子,脫口道:“你怎麽不喝?”隨即醒悟過來,“呀”了一聲羞紅的嬌顏,火辣傲人的驕軀“嗖”了一聲像隻受驚的小鹿一般飛迴了自己房間去,竟連手中那隻還殘著兩人唇印的琥珀杯也忘了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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