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


    我壓著嗓子,低吼了出來。


    憑什麽就一定認為我不該去死?


    憑什麽我就是那個被所有人擋在身後的人?


    從遇見他們三人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不會甘願伏與任何偉岸身形麵前,縱使我不夠強大,縱使我毫無用處。


    誰都是人,誰都有命,不是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這世間不止有人懂得保護你,自己也要學會保護自己,不是嗎?


    “讓開”我陰著臉輕聲對麵前的許長天說了句。


    他忽然轉過頭看向了我,麵上都是不明之色。


    正確的人,或者妄想保護你的人,想的都應該是,既然我將你保護了下來,幫你擋住了所有困難,你就應該好好躲在屋簷下麵,就算風吹雨打,都有我來頂著,你隻需要安生便好。


    不是這樣的,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被保護,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甘願被保護。


    “讓開”我又說了一聲,此時已經帶了點怒氣。


    “你要……”許長天還想反駁我,但我一咬牙,將他的身子扛了起來,靠在了白發道士身邊。


    我忽然有些慶幸許長天渾身都是傷,反抗不了我。


    “刀疤男,沒想到你還活著啊”我看著那已經竄出了半個身子的刀疤男,走過去蹲在他麵前,笑吟吟道。


    “吃……你……死……吃”他的半排牙齒蠕動,口齒不清傳出了話。


    “什麽?”我將耳朵湊了過去。


    “吃……掉……你……死……”他重複了一次。


    “哦,你要吃屎啊”我看著他,麵無表情的道,“那就去啊”


    “吼!”刀疤男被我激怒,身子猛地一蹦,一下子竄出了口子,半隻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令我倍感窒息,仿佛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滲出了血。


    我死死的看著他的半個身子,同時拚盡最後的力氣,將胸前的舍利子與他的身體觸碰到了一起。


    他頓了一下,看見我握著舍利子的手碰到了他的胸前,非但沒有害怕,甚至大笑了起來。


    “可……可憐……的……東西”他吃力喃喃道,加大了手上的握力。


    我閉上了眼睛,揚起嘴角,將我認為最亮最白的兩顆大門牙露了出來。


    “破!”我一咬牙,發出了一道哼聲。


    隨後而來的,是三秒的寂靜,以及刀疤男驚恐收迴手的動作。


    但為時已晚,舍利子發出了足以照亮整片竹林的光芒,蓋在了刀疤男的身子上。


    而苟活著的他,終於在此時此刻,化為了一灘充滿腥臭味的膿水。


    許久之後,光芒才黯淡下來。


    隨著竹林恢複原有的寂靜,我胸前的舍利子傳來了破裂的聲音。


    我低頭看了看,並輕輕撫摸了一下。


    七顆舍利子如今已經破了兩顆。


    我歎了口氣,走過去將已經嚇暈過去的長立長央拖到了許長天的身邊。


    “不介意我用暴力點的方式讓他們倆醒過來吧?”我低著頭問道。


    “嗯……”許長天似乎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點了點頭,應付了我,歪著頭在思考些什麽。


    我看向這兩個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家夥,又想起了李發李財,毫不留情的往他們肚子上一人踹了一腳。


    兩聲痛苦的慘叫傳了出來,兩人醒來後竟然還抱在了一起。


    “鬆開!”我對他們一吼。


    長立長央委屈的放開了手,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猶如兩個受了挫的小屁孩一樣。


    “算了吧,他們也幫不了什麽忙的”許長天這時才見到我快爆發了的表情,連忙停下了腦子裏的活,安慰道。


    我知道他在幫他脫罪,但如果當時這兩個人能夠反應過來,將許長天與白發道士抗走的話,就不用遭那麽多事了。


    我歎了口氣,獨自走到白發道士的身旁,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發現尚有餘溫,便輕手輕腳的扛在了身子上,走向了城內。


    “走吧”許長天望著我的背影,歎聲對著長立長央道:“跟著他迴去”


    長立長央恢複了過來,自然可以帶著許長天一起走。


    我是通過酒店正門走進去的,由於夜深,大堂裏沒多少人,唯一有的一兩個前台妹子,此刻竟偷懶的打起了瞌睡,剛好避免了我的一番解釋,將兩個渾身都是血的人帶入了房間內。


    許長天的意識恢複很快,躺了一會兒後他便能下地正常走路了,隻不過身子虛弱的很,說話都顯得有些中氣不足。


    他吩咐長立長央去抓了點中藥迴來,硬生生吞進了胃裏,看的我有些驚呆。


    中藥的藥性雖強,如果不經過熬製生吞的話,藥性要等到進胃裏消化完了才會揮發完全,並且十分難嚼。


    索性他躺了會兒之後,又將一些止疼藥吞了下去,整個人算是精神了幾分。


    我並沒有立馬追問許長天在口子下麵發生的事情,而是待他能夠主動與我說話時,才將一股腦的問題提了出來。


    “究竟發生了什麽?能將你傷成這樣?”我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他的本事不說很大,但應該也不容小覷了,竟然搞成這副模樣,著實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說來話長了”許長天指著一旁的白發道士說道,“當時我下去,見他正被那半臉人綁在定神柱上吸食脖頸,若是再晚一秒救下,便成了行屍走肉,連魂魄都沒有的家夥”


    “為什麽他們要綁架這家夥,他有什麽寶貝不成?”我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白發道士,問道。


    “恐怕,這個道士壓根就不是被人抓,而是嫌命長自己跑進去的”許長天輕歎一聲。


    “哦?”我不明,訝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許長天頓了一下,才說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我怒目圓瞪,剛想驚訝出聲,被他打斷了。


    “別急,先聽我解釋”許長天拍了拍我的肩膀,“他遭受這般虐待,陽壽十有八九未盡,隻是肉身渡不過此番劫難了,入了陰間多半會成為遊鬼過完剩下的壽命,而幾天後便是鬼門大開的時刻,到時候我再將他召迴你這便可”


    “意思是,他肉身救不迴來了?”我渾身癱軟坐在了地上,久違般的心有餘而力不足上升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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