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轉悠揚,銷魂蝕骨。


    趙起低頭吻住她殷紅的唇,這樣的聲音萬不可被人聽到,他想獨占。


    “將軍,你終於……完完全全屬於我了。”趙起激動欣喜到身軀微顫,這樣的事情,他從不敢奢望,不料竟被上天眷顧,此生無憾。


    明央歎息,這個傻子。


    罵他傻,也罵自己混賬,上輩子他被明貞欺負,自己到底是長了怎樣一副鐵石心腸,才能對他說出“無人求你留,委屈請自便”這種話的。


    而他是懷有怎樣的深情厚誼,寧願委曲求全,獨自舔舐傷口,也不舍離去,亦步亦趨跟隨著她,跳崖亦無懼。


    聽到明央歎氣,趙起渾身一僵:“你,後悔嗎?”


    明央不由得樂了:“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乃你明媒正娶的王妃?”


    趙起聞言霎時屏息:“你你……願做我的王妃?”


    從始至終,他都喚她將軍,不敢半點輕視之舉,王妃這個稱號更不敢隨便加注於她頭上。


    明央挑起眉峰:“殿下想休了我?”


    “本王沒有!”一急,自稱都出來了。


    明央又歎息一聲,將人拉下,緊緊抱住,指尖於他線條流暢的脊背上輕撫。


    “殿下,藥可解了?”


    “已解,辛苦將軍。”


    “……”明央沒想到他這般實誠,頓了頓,苦惱道,“不知是否來時匆忙,激起了藥粉,本將軍不慎吸入一些……”


    趙起還有何不懂?


    “願為將軍效勞。”


    “可還有力氣?”


    那必然得有!


    堂堂大流國景武帝皇長子,麵對自己王妃時沒有力氣,豈非太丟天潢貴胄的臉了?


    ——


    晰河城乃一方主城,繁華堪比上京。


    適逢年下,街上馬咽車闐,人流熙來攘往,頗具一番盛世景象。


    簡繞攏緊氅衣,抱抄著手,去昨夜那三家客棧、食肆、飯莊看一看,心想做好的膳食沒來收,怕是涼了,也怕店家處理了。


    哪知,這個小界的人們都很淳樸,愣是給她留著,店門也沒開,就等她來了給她上灶熱一熱呢。


    畢竟她給的銀錢多,包三日也是包得的。


    於是簡繞又給了不少銀子,讓他們把今日進購的食材也全做了。


    老規矩,這邊灶頭齊開,那邊車馬市轉一轉。


    再度收了馬匹和車馬器具、草料等,簡繞又去布莊、藥鋪、成衣店光顧一圈,大年下的,一見到這種闊綽貴客,店家全都喜笑顏開,恨不得給她多打幾個折扣。


    簡繞不需要,隻要他們自己把貨送到城門外。


    悄悄幹完這一票,簡繞去收膳食,正好一一出鍋,熱騰騰,香噴噴。


    簡繞豪氣打賞,點暈掌櫃夥計等人,將膳食收進囤囤第三層,三家店都這般收囤完畢,整理出一個食盒的飯菜,拎著迴驛館。


    醒時未見簡繞,雲唐有些慌,匆忙穿上衣物,正要出門去尋,與簡繞麵對麵碰上。


    “去哪?”簡繞見他出去,拎著食盒入內。


    雲唐定下心,關好房門,轉迴身幫著往外端盤碟,低聲道:“去尋阿繞。”


    “我買飯去了。”簡繞解釋道。


    午時末刻,早該用膳。


    雲唐抱歉不已:“讓阿繞辛勞,是我不對。”


    簡繞拉著他坐下,竹箸塞他手中:“你中了藥,身體虛弱,我去買也是一樣的,吃吧,聞著不錯。”


    說不得雲唐已經很餓了,但還是先給簡繞盛好飯,魚刺剔掉,肉骨除掉,自己再吃。


    “哦對了,殿下他?”雲唐想起趙起來。


    “他有飛凰將軍照顧。”簡繞給他夾了一箸菜,難為他在這個世界有一顆醫者仁心,時刻惦記別人。


    裏脊醋放多了,酸。


    簡繞決定不再夾那道菜。


    雲唐點點頭,又想到方才打算出門時,外頭亂哄哄的,問道:“昨夜之事,是否驚動地方了?”


    簡繞嗯了一聲。


    見她臉色清冷淡漠,以為她有食不言的習慣,雲唐也不再閑聊。


    用過膳後,雲唐收拾食盒,出去兩三個時辰不知忙什麽。


    等再迴屋裏來,後麵跟著趙起和明央。


    簡繞慢條斯理地抬起眼眸,身形坐在桌案後,執一杯茶輕抿,並未動彈分毫。


    一流劍士見君不跪,自然也不用向趙起這位乘安王行禮,至於明央,兩人前世有因,後世有果,見麵不打便已難得,沒必要以禮相待。


    雲唐領人進來,自己卻不言語,垂首靜靜立在一旁。


    簡繞看了他一眼,淡淡蹙眉。


    趙起一掃流放途中風塵仆仆之儀容,身穿錦緞白衣,清俊高貴,溫潤如玉,笑而開口道:“閣下有禮,今日雲大夫來求,本王願為主婚。”


    明央也脫去了囚衣,一身紫袍華貴不凡,爽朗而笑:“本將軍暫充儐相,簡繞閣下,好大的排麵!”


    皇長子主婚,大將軍讚禮,這規格僅次於帝皇賜婚了。


    簡繞一怔,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她不動聲色走到雲唐身前,深深看他,在他漆黑眼瞳之中看出羞窘和堅定,轉而向趙起和明央施禮:“謝過殿下,謝過……明將軍。”


    城外西南。


    不知何時用青布搭了一座篷帳。


    “此為青廬,我在軍中聽人說,有些州郡以青廬喻大婚,新娘踏氈席步入青廬,可得上天庇佑,夫妻恩愛白首,鴻案相莊。”雲唐執起她的手,輕聲解釋,“青廬簡陋,師父亦不在,阿繞你多擔待。”


    明央笑道:“簡陋是簡陋,卻是你親手搭的,鬼醫花不在,這不有大殿下呢嗎?”


    趙起也笑了笑,與明央分立帳簾兩側,等著成親二人從氈席上走過。


    簡繞從未經過這樣的婚禮,簡陋什麽根本不在她的關注範圍,隻說心意和獨特,這個世界的雲唐贏了。


    她跟著雲唐,一步一步踏上氈席,一步一步走入青廬。


    “良緣夙締,鳴鳳鏘鏘,珠聯璧合,情深意長!”明央高聲唱讚,一通華美辭藻之後,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吉祥!”


    青廬之內,一應俱全。


    合巹酒,龍鳳燭。


    紅喜字,鴛鴦書。


    雲唐將鴛鴦書展開,亦名婚書,上麵豎排小字“嘉禮天成,上表九霄,下鳴九淵……”這些,簡繞都沒看,隻看到落款已經簽好了雲唐的名字,就等她來補上自己。


    無甚好猶豫的,簡繞執筆勾畫,兩個端正小字與雲唐的名字比肩相親。


    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白首不渝,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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