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剛一說完。


    石掌櫃小跑過來,微微喘氣,但還是態度恭敬將賬目放在桌上。


    整整三本。


    “這是近六月記錄,大人。”


    謝珩點頭。


    “史冬是何時來藥堂看病抓藥的,掌櫃的有印象嗎?”


    石掌櫃蹙眉想了想。


    但還是搖搖頭。


    “可能是去年?還是前年?哦,對了大人,肯定是在林大夫坐堂之後,他才來的,這點小的可以肯定。”


    “林大人來迴春堂坐堂,今年剛好是第三年。”


    “那把這三年的記錄都拿過來吧。”


    謝珩平靜說道。


    石掌櫃卻驚訝,趕緊提醒道。


    “這...大人,迴春堂這一年的記錄,幾乎就是一整櫃,大人這...”


    那言下之意,仿佛在說,大人,您這得看多久...無論從何情況出發,都不太方便吧...


    謝珩挑眉。


    “兩日後,我會吩咐人給掌櫃的送迴來。”


    麵前大人的威壓總是讓人忍不住驚懼點頭,石掌櫃忙不住擺手表明自己沒有其他意思,一邊說著。


    “應該的,應該配合大人們,草民這便去取,還請三位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見石掌櫃喊了人就跟他去了藥堂後麵,估計是一人搬不動。


    陸林蹙眉說道。


    “大人,這兩年半的記錄,紛繁複雜,兩日夠嗎?”何況,就算同時安排五個人清算,那也太浪費時間與人力了。


    謝珩淡然。


    “我甚至多給她預計了一日時間,想來是夠了。”


    他?她?它?


    誰?


    陸林思來想去,總算明白了,為何有傳言說,與謝珩大人共事,又費體力,又費腦力。


    也不知這位話語中的他,究竟是何等人物,一日便能精準讀完兩年半記錄?


    相當於一人頂五人?


    看得出來,這迴春堂不愧是老藥堂,在記錄方麵保存還是很完善的。


    石掌櫃帶著一人,二人來迴也搬運了四趟,才把這兩年半的賬目記錄全部搬完,放在謝珩腳旁,堆疊起來。


    加上先前桌上放的,確實不是小數。


    謝珩隨意翻看著手中的這本賬目,發現上麵記錄的,很詳細,無論是抓藥的單子,哪些藥,多少量,多少方,多少錢。


    還是看診的記錄與藥單合並在一塊,很清晰,一目了然的賬目。


    從石竹毫不猶豫能夠將藥鋪的賬目拿出來配合官府調查,也可以看出,在賬目這塊,賦稅上,迴春堂未曾作假。


    經得起查驗。


    似乎是覺得謝珩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石掌櫃不由自主就開口說道。


    “迴春堂的每一筆賬目都絕對是真實的,無論是咱們店鋪內人員的工錢,還是藥材的清點,甚至於該繳納的賦稅,都不會作假,也做不得假。”


    “這點,咱迴春堂每個人都能作證的...”


    石掌櫃身後協助抱賬本出來的小夥也不住點頭,表明石掌櫃話的真實。


    謝珩慢慢開口,頭也沒抬。


    “是好事。”


    淡淡的三個字,也不知是對掌櫃的經營藥鋪的認可,還是對迴春堂老店規矩的認可...


    過了一會。


    先前叫號的學徒走了出來,很是拘謹走到謝珩跟前,恭敬說道。


    “大人,林大夫這邊,是最後一名病人了。”


    學徒這邊正在說的時候,那青色布簾掀開,一名身材中等,穿著簡樸的老者走出,他麵容端正,眼神深邃明亮,透著一種智慧與從容。


    抬起頭與謝珩的目光對上,微微一笑。


    林蘇子朝著謝珩點點頭,隨即將布簾掛了上去,露出那看診房間的一角。


    學徒趕緊開口說道。


    “大人,林大夫的意思是邀請各位到隔間去說,那邊安靜些。”


    迴春堂內畢竟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看一眼幾人,確實也是不太方便。


    初九看了一眼謝珩腳邊的賬目。


    想念扁啊....


    思緒剛落下。


    迴春堂門外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英俊的身影。


    “大人!”


    謝珩率先站起朝林蘇子所在的隔間走去。


    初九喜出望外。


    “扁啊,你來了,正好,幫大人把這些賬目送到顧小姐那處去吧,對了,你得抓緊時間哦。”


    謝珩身體微頓,但腳步沒停。


    葉璧安下意識點點頭,隨即又感覺不太對,他怎麽越來越像這幾位的腳夫?的感覺?


    一邊是這樣想著,但手上也沒耽誤。


    葉璧安找掌櫃的隨意借了根麻繩,拿著一捆,捆了兩大摞。


    一手一摞,很是輕鬆就往門外走,一邊走,那眼神還往那隔間瞟,帶著些許委屈。


    注意力似乎完全沒在手的“負重”上。


    初九站在隔間口子上,震驚看了一眼葉璧安,此時一個人的臂力大小正在具象化展現...


    咳。


    隔間內輕咳一聲。


    初九方才趕緊放下簾子,拿好記錄本和筆,小心著麵上的小硯台別滑掉了...然後乖乖坐到謝珩身邊。


    林蘇子看著謝珩,仔細看了兩眼,隨即感歎道。


    “多年不見,卻如同昨日才見,大人一如初見的模樣,氣質高雅,讓人印象深刻。”


    謝珩行禮。


    “林大夫。”


    林蘇子笑盈盈看著謝珩,腦海中浮現出,曾經去謝家拜訪,倒是難得對一個孩子有這般深刻的印象...


    如今看著,眉眼不過是長開了,那淡淡的,閑適的氣質,自孩童時期就如此,很難讓人記不住這樣的小孩吧...


    果然是謝家走出的翩翩少年郎....舉手投足都帶著大家風采。


    “小謝大人,是為了病患史冬而來吧。”


    林蘇子顯然很懂點到為止,並沒有因為曾經的一段緣分就與謝珩過多聊此,看著是極有教養的人。


    “嗯。”謝珩點點頭,然後接著說道。


    “不知林大夫對這史冬,有什麽樣的印象?”


    林蘇子聽後還是緩慢歎了口氣,臉上掠過一絲憂傷,但很快就收斂起來,他是大夫,治病救人,若要談生老病死,他見的最多的,便是病死...


    照理說,也是該習慣,昨日還見麵的人,或許第二日便離開了。


    “史冬來看病,話也不多,我這裏許多病患,閑來等藥,或者是針灸時,會與我閑談。”


    “他幾乎除了講述自己的病症,我問些什麽,便答些什麽,即便是身邊坐著其他病患,也不搭腔,但話少的病患,也常見,說起來,也不奇怪...”


    “他的病,不同於基礎的外傷,更多的,是心氣不足,心悸氣短,俗稱,心病。”


    “無論是用中藥去給他補氣,還是補血溫陽,亦或者是針灸去調節他的體內氣血運行,時間長了,還會跟他強調下,這飲食調理,情誌調節,都對心病有幫助...”


    “哎....”


    林蘇子說著,還是忍不住歎氣。


    雖說見多了因病痛而死,但史冬,畢竟聽說涉及到最近人人都在探討的掏心之案。


    這心病在生前給他帶來的苦痛就足夠多,沒想到,死後...竟然還掏出他的心髒...這..實在是駭人聽聞...


    “老夫怎麽也沒想到,這掏心案其中一名受害者,會是老夫的病人...世事無常....”


    陸林聽得直皺眉,不由側過頭跟謝珩說道。


    “大人,這史冬有心病,這兇手掏出其心髒,會不會,有結束他的痛苦的緣由?”


    謝珩微微搖頭。


    “若是殺人者以此為殺人緣由,陸參軍能接受嗎,想來不能。”


    “更何況,史冬的心髒與其餘三人不同,並非每個人心髒都是不健康的...可以考量此點,但目前我們的優先點,是盡可能找尋四人的共同點...”


    聽到謝珩這樣說,陸林頓時也覺得有理。


    若不是這喚初九的仵作從驗屍上,提出這心髒或許與正常人不同,死者生前可能患有此類病,他們才順藤摸瓜找到此點。


    不健康的心髒掏出的理由,過於牽強。


    謝珩說的的確有理,要先找四人的共同點,才能摸清兇手下手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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