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矅坐在火堆旁,靜靜地看著火焰舔舐著木柴,發出“劈啪”的聲音。


    夜色早已降臨,周圍一片寂靜,唯一能聽到的就是火焰燃燒的聲音和偶爾的風聲。


    他的小心髒依舊在跳動,但這份急促的心跳更多的是因為蘇瑤的安危。她掉下懸崖下的河流時,他幾乎沒有時間多想,手忙腳亂給她解開繩子,然後把她緊緊抓住。幸好,最終他們都逃過了這場劫難。


    蘇瑤被他抱在懷裏,一直昏迷不醒。楚矅沒有放鬆警惕,心裏始終惦記著她的身體是否平安。


    因為她掉下去時的衝擊很大,剛才他顧不得自己是否受傷,第一時間便將她救了上來,帶到這片樹林中取火加熱。火堆旁有他特意撿來的幾根木枝,火光搖曳,氣氛也變得更加溫暖。


    楚矅蹲下身子,仔細地把木柴塞進火堆裏,看著火焰逐漸旺盛。希望蘇瑤能在這片微弱的火光中逐漸恢複。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蘇瑤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裏滿是迷茫與不安。她還沒有完全恢複意識,覺得有些暈沉。她試圖坐起,感覺到身旁傳來的溫暖,抬眼便看見了楚矅。


    她的心跳不禁加快,心中還殘存著掉下來的恐懼,就像人家玩高空遊戲一樣,人在往下飛,魂在後麵追,這感覺她簡直不想在體驗第二次了。


    “你醒啦?”楚矅注意到她的動作,溫柔地問,“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將她放在懷裏,擔心她再次暈過去。


    蘇瑤感受到楚矅的關心,卻無力迴應,隻是微微搖了搖頭,試圖清醒過來。“我沒事,”她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堅決,“你……”她努力開口想問些什麽,卻話到嘴邊卻又咽下了。


    “我把衣服給你烤幹了,穿上吧。”楚矅溫和地說著,伸手將她一旁的衣服遞給她,“外麵冷,穿上這件衣服暖和一些。”他不敢把蘇瑤放得太遠,生怕她再受到什麽傷害。


    蘇瑤接過衣服,低頭看著那件已經幹透的衣物,輕輕地穿上。她的動作有些遲緩,但很快她便換上了衣服。


    火堆旁的溫暖讓她的身體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她試圖起身,卻發現站不穩,最終還是靠在了楚矅的懷裏。


    “暗衛們來找我們還需要時間。”楚矅忽然開口,說得很輕鬆,“楚墨鈺的人也一定在四處尋找,我們不能逗留太久。”


    蘇瑤並沒有迴應,目光落在火堆上,陷入了沉默。


    一段時間後,蘇瑤不禁開口問:“那你為什麽要和我一起跳下來?你不是選了秦婉柔嗎?”她的語氣有些混亂,似乎是在試圖理解楚矅的決定。


    在絕情崖上的那個抉擇讓她心中無數個疑問翻湧——楚矅到底是怎麽想的?選擇了秦婉柔然後又陪自己跳崖,這算什麽?


    他輕輕歎息,眼神始終沒有離開火焰。他伸手加了幾根木柴,火焰更旺盛了。“這是我欠婉柔的,但是我沒有其它選擇,她以前救過我,”楚矅緩緩地說,“所以我不能不選她。”他的話語中有著深深的無奈,“我隻能用這樣的方式陪你。”


    “秦婉柔救過你?”蘇瑤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感到一陣錯愕。她不太理解這一切,腦海裏像是一團亂麻。


    秦婉柔這個人就是一個利己主義者,她救人?她不害人就不錯了。


    楚矅點了點頭,緩緩陷入了迴憶中。他目光迷離,慢慢道:“是小時候,我偷偷跑出宮,結果被幾個比我大的孩子欺負,最後他們把我的頭打破了。我暈迷了很久,直到她出現。她穿著一件藍色的裙子,趕走了那些人。我醒來的時候,她就坐在我床邊,看著我。”


    聽到這裏,蘇瑤的心微微顫抖。她從未想過自己過去的行為,居然也與此相關。


    她忍不住開口:“是不是藍色的下擺還繡著蘭花?”


    楚矅的身體頓了頓,突然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看著蘇瑤,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麽知道?”他略帶震驚地問。


    蘇瑤苦笑,心底掀起一陣波瀾,“是我救的你。”她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當時我去大夫救你,沒想到後來又遇到了那群人,他們把我追得很緊,我趕緊把外麵的衣服脫下來丟到一個胡同口,想借此引開他們。後來,秦婉柔撿到了我的衣服,碰巧遇見了你。你誤以為是她救了你吧。”她的眼中隱現一抹傷感,“等我找來大夫,你已經不見了。”


    楚矅瞬間呆住了,眼中布滿了震驚和不可置信。“原來是你……”他的聲音沙啞,眼中滿是複雜和懊悔,“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是她……”他久久未能再說出話來,仿佛有太多東西卡在了喉嚨裏。


    她終於明白了楚矅為何這麽多年一直固守對秦婉柔的感情,不管她做了什麽樣的錯事,都能原諒她。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後,她緩緩睜開眼,神色淡然,輕輕歎息,聲音低而模糊:“錯了,又能怎樣?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楚矅的目光微微一顫,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下來。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力道中帶著幾分急切,甚至夾雜著一絲不安。他深深地看著她,低聲開口:“瑤瑤,以前是我錯了。我知道這些話無法彌補過去,但我希望日後我能為你做些什麽……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隻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份小心翼翼的懇求和深深的悔意,仿佛這一刻,他已卸下所有的驕傲,隻為得到她的迴應。


    蘇瑤卻始終沒有說話。她的目光輕輕掠過楚矅,落向不遠處跳動的火焰。那一簇簇火苗在風中搖曳,映得他們的臉忽明忽暗。昏黃的光芒下,她的神色平靜得出奇,似乎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楚矅的聲音仍迴蕩在耳邊,字字清晰,卻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迷霧。她聽得清楚,但卻沒有力氣去迴應,也不知該如何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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