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不去了。”


    陳菀終於有反應了,她半死不活淡淡道。


    “什麽?”離笙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陳菀這才坐起來,看著離笙的眼睛緩緩道:“離笙,我迴不去了……”


    “怎麽迴事?你的任務是什麽?”


    “不管任務是什麽,隻要世界偏離度到達百分之三十我就迴不去了。”


    “現在就已經到百分之三十了?”


    “……還沒有。不過這是遲早的事,我不管多努力都阻止不了這個世界的偏離。”


    “陳菀,你不能這麽消極啊!”離笙站起來一臉憤慨:“你要是這麽睡下去可就真的要一直待在這裏了。”


    “離笙,努力是沒有用的。”陳菀平靜道:“我之前也是滿心期待,覺得自己隻要用心就可以,可事實就是,我越努力越失望。我根本就是個不起眼的普通人,從前是,現在也是。”


    離笙把她拉起來,激動道:“陳菀,你振作起來啊!現在還沒到你放棄的時候啊!我不信你真的就沒辦法了,係統肯定有給你別的辦法的。”


    “係統倒是給了我一個出路。”陳菀苦笑。


    “有就好,有就好。那你就想想辦法啊!”


    陳菀笑得更加苦:“係統讓我……登基稱帝。”


    離笙:“……我以為讓我做國師就夠離譜了,沒想到你的更離譜。”


    “所以,你說我除了躺平能怎麽辦呢……”


    “那也不能躺平等死啊!我們一起想想辦法,以前是你一個人,現在有我了,我們一起加油……”離笙搖著她的肩膀,試圖讓她振作起來。


    “放開你的狗爪子!”一陣怒吼,溪風從天而降。


    他抬起腿來就給了離笙一腳,離笙身嬌體弱一下就被踢翻在地。


    “離笙,你還好吧?”陳菀想跑過去查看他的傷勢。


    卻被溪風一把拎了迴來:“陳菀給我站住!你怎麽迴事,你怎麽能跟這個小白臉這麽卿卿我我的,要是王爺知道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沒有跟他卿卿我我……我們是朋友,你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傷人呢!”陳菀想掙脫他的桎梏,卻被溪風拉得更緊。


    “王爺命我看著你,你趕緊給我離他遠一點!”溪風端著臉,顯然是不信她說的話。


    “溪風,我當你是朋友。你也這麽對我?”陳菀失望到了極致。


    溪風一怔,這才輕輕鬆了手:“我也不是兇你……隻是你不知道,王爺有多在乎你。現在外麵亂七八糟的,他讓我看著你也是保護你。”


    陳菀淒然一笑:“亂不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嗎?”


    溪風忙解釋道:“王爺這是為了大局著想,隻有把水攪渾才能讓那個木新陽收斂一點。”


    “是啊,王爺心中隻有大局。”


    “那也有你的。”溪風以為陳菀又在耍小性子了,想著安慰她一番。


    “不必說了,溪風。”陳菀神情冰冷,趁機推開了溪風,她來到離笙身邊扶起他淡淡道:“我們去找荀芳。”


    看溪風還想跟過來,她嚴肅道:“別再跟過來了,我不想真的對你生氣。”


    溪風頓住了腳步,愣在了原地。


    這陳菀生起氣來,怎麽還怪嚇人的。


    陳菀攙著離笙一步一步慢慢走著。


    “你看到了嗎?”陳菀問離笙。


    “……我似乎有點理解你了。”離笙一說話就疼得齜牙咧嘴的。


    “我在這裏沒有錢沒有權,沒有超能力,甚至都沒有自由。你說,我能做什麽?”


    離笙一時無言以對,唯有長歎一聲對她表示同情。


    “不過你也別灰心,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會有辦法的。”


    陳菀沒有說話,直到了荀芳房門口。荀芳是個醫癡,她沒事就在房中鑽研醫術從不問窗外事。


    “荀芳,能打擾你一下嗎?”


    門內靜悄悄。


    “荀芳,離笙道長受傷了,你……”


    門一下子開了,荀芳披頭散發眼睛通紅:“人呢?”


    陳菀把人扶了進去,荀芳仔細瞧過後才舒了一口氣。


    “無礙吧?”陳菀問荀芳。


    荀芳白了她一眼:“無礙,喝點舒筋活血的藥就好,不過好端端的怎麽會受傷的?你又惹事了?”


    換做以前陳菀定要跟她談笑幾句,但今天她意外地沒有迴嘴。荀芳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不對。


    “你怎麽了?許久不見你,倒像換了一個人。”


    陳菀沒說話,離笙卻捂著傷處說道:“她受打擊了,正一蹶不振呢……”


    “你受什麽打擊了?因為阻止不了魏王與木禦史鬥法,導致外麵百姓生靈塗炭?”


    離笙吃驚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你怎麽知道的?你不都待在房間裏?”


    荀芳理了理袖子,準備給離笙配藥。她迴頭望了望離笙,淡淡道:“我又不傻,這麽多人進進出出說話我難道聽不見麽。”


    “那你勸勸她吧,讓她振作一點。”


    荀芳卻道:“為什麽就非要讓她振作?她不想振作就不要振作吧,這樣不也挺好的。混吃等死,任由外麵驚濤駭浪她隻要躲在魏王的羽翼下就好了。”


    荀芳的話聽起來像是諷刺,但是語氣卻並沒有太過強烈的波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的路,隻要自己別後悔就好。”說到此處荀芳抬頭看了一眼陳菀,隻見她垂著眸,眼睛望向了窗外。


    “隻是啊,很多人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連自己到底想做什麽事,想成為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這個才叫可悲可憐。”


    “荀大夫,你什麽時候確定自己想走的路的?”離笙適時問道。


    “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學醫的,隻不過因緣際會之下去了藥仙穀。去了藥仙穀就隻能學醫,學著學著我才愛上了鑽研醫術,才明白了自己的路。”


    荀芳理好了藥包,準備出門為離笙煎藥。


    她推開門,迴頭看了一眼陳菀:“陳菀,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唯一的死路是原地踏步不敢向前。”


    陳菀抬頭,荀芳卻已經離開了。


    唯一的死路,是原地踏步。


    陳菀低頭一笑,心裏卻豁然了。道理是如此的簡單,自己卻一直堪不破。


    陳菀踏出荀芳的房間,剛好瞧見空桑錦一身戎裝從外麵迴來,他身上似乎還有血跡。


    正瞧著,空桑錦卻忽然抬頭望來。四目相接的一瞬,陳菀終於做好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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