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種的花可有什麽收益,是有人來收還是可以拿去賣?”


    “官府隻說用茉莉花可以換糧,一畝產的茉莉花可以換兩百斤糧。正因為這個承諾我們才安下心來老老實實種花。可是到了開花的時候我們去換糧官府又不認了,說一畝產的花隻能換一百斤糧。這哪裏夠啊,一畝田一年的糧稅就得交去快五十斤,這麽一算我們一家人辛辛苦苦一整年結果連自家的口糧都掙不夠。姑娘啊,你說這是什麽事啊······”婦人說著說著便流下了眼淚。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用沿街乞討吧,日子是苦了一些到底還是能維係的吧?”


    婦人一抹眼淚:“那是去年。今年更加過分,直接便由官府出麵買了我們的田,我們不願意他們就抓人,打人,我們鬥不過隻能將田都賤賣了。”


    “這還有王法嗎!”小荷氣急。


    “在澤縣,縣令老爺就是王法。”


    “那你可知你們種的花到底是有什麽作用?如果全縣都種了花那澤縣的糧稅怎麽繳得上去?這縣令是瘋傻了不成?”


    婦人一臉迷茫:“這……我們就不清楚了。我們隻管種地交糧稅,說實話那什麽糧稅我們其實也不大清楚,都是縣令老爺讓我們交多少就交多少。”


    瑛瑤看了陳菀一眼,陳菀明白她的意思,其中必定有蹊蹺。


    陳菀也蹲了下來,問道:“對了大嬸,你們澤縣的茉莉花可有什麽過人之處嗎?”


    “我們縣啊不知道為什麽養出來的茉莉花就是特別大,特別茂盛,從前大多是鄉裏鄉親們自己養著玩的,後來不知怎麽就把名氣傳開了,都說我們是茉莉之鄉。可這茉莉再好也不能當飯吃啊……”


    “那茉莉花是能製成什麽香膏或者香油之類嗎?”


    “是啊。那些收上去的茉莉花都被工坊提煉出來做成了香膏和香油,聽說專門賣給江北的達官貴人。”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們澤縣在這上麵所獲的利潤不少啊……”


    “那我就不知了。”


    瑛瑤滿意點了點頭,把手裏剩下的銅錢也遞給了婦人。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問到了自己想問的問題瑛瑤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陳菀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但此刻她也說不上來。她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那些乞丐,隻覺得作為乞丐他們似乎是幹淨了一些。


    “怎麽了?”瑛瑤問她。


    陳菀迴過神來,道:“沒什麽。隻是看不懂為什麽會有官府因為茉莉花把百姓搞得民不聊生的。”


    “這個婦人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來了一些事。你還記得靈都那些脂粉店裏賣的最多的是什麽嗎?”


    陳菀笑了笑:“我沒怎麽去過。”


    “這個我知道。”小荷舉手迴答道:“賣的最多的就是潤麵油和香體膏。”


    “那什麽味道的賣的最好你可知道?”


    “好像是玫瑰和茉莉。”


    瑛瑤讚許道:“沒錯。不過玫瑰是已經熱賣了許多年了,茉莉卻是剛剛興起的。你可知原因?”


    “這我哪裏能知道。”


    “因為一個人。”


    上官輕輕推了她一把:“什麽人?你就別賣關子了。”


    瑛瑤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因為當今的太後娘娘。前幾年宮中有傳言說太後娘娘十分喜愛茉莉味的脂粉,手邊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換成了茉莉味。正因為這個傳言所以茉莉味的胭脂水粉在貴族間迅速流行開來,後來更是波及到了整個江北。”


    陳菀沉思片刻道:“難不成澤縣就是因為這個才讓百姓改種茉莉花的?如果是因為做胭脂水粉的話應該是種茉莉能賺更多才對啊,為什麽會把百姓逼到沿街乞討的地步?”


    “怎麽?你有興趣管?”瑛瑤意味不明地看著她,提醒道:“我們可隻在這裏停留一日,你就算想管怕是也來不及的。”


    陳菀苦笑:“我知道,就是眼見著別人受苦自己卻無能為力,這個感覺不太好。”


    離笙不以為意,大大咧咧說道:“要我說你就直接跑去找魏王,告訴他這裏的狗縣令不做人事,讓魏王罷了他的官,再把地還給人家不就結了。用得著這麽糾結嗎?”


    小荷嗆他:“你還真是簡單粗暴。要是我們姑娘願意去求魏王還用想這麽多?”


    陳菀卻淡淡道:“你們錯了,這種事魏王是不會聽我的話的。事關朝政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不會做這種橫生枝節的事的。”


    “你們還真能哪壺不開提哪壺。”上官送了他們一個白眼。


    澤縣的城區不算大,也沒什麽特別熱鬧好玩的地方沒多久便逛完了。迴到客棧卻聽到溪風傳來消息說要在澤縣多待幾日。


    “王爺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麽?”陳菀問溪風。


    “好像是聽說那個木禦史也在澤縣附近了,王爺應該是在等他。”


    “等她做什麽?王爺跟她不是水火不容嗎?”


    “就是因為水火不容所以才要等他啊。”溪風抱著胳臂一臉驕傲:“這個小子在江南作威作福,早就有人告狀告到殿下這裏了。從前在靈都動不得他,在江南難道還動不得嗎?”


    原來是空桑錦想找柳朝雪的麻煩。


    “王爺打算怎麽動?”


    “這……王爺心裏自有成算,哪裏是我能探聽的。”溪風顯然是不知道,不過他又轉口說道:“其實你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殿下就好,他會告訴你的。”


    陳菀低頭不語。


    溪風撓了撓頭,有些別扭道:“要我說你也別那麽鬧脾氣。那王妃是陛下賜婚的,殿下不能抗旨不尊的。王妃是個很好的人,脾氣好待人也好,你要是做個侍妾什麽的她肯定也會對你好的……”


    “好了溪風,你不要再說了。”陳菀打斷他認真道:“我不會做殿下的侍妾,我現在之於殿下跟你也沒什麽區別,我們都是為殿下做事的人罷了。所以你也不要說這樣的話了,再說我就要生氣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要做殿下的女人了?”溪風一頭霧水,覺得陳菀應該是瘋了。


    陳菀義正嚴辭:“我從來就不是殿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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