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提醒他:“別說了,你來都來了好歹見見柳小姐再說吧。”


    一陣絲竹之聲傳來,湖心緩緩駛來一艘小船。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一個婉轉悠揚的女聲從船上傳來。


    有人道:“怎麽唱這樣的歌?太輕浮了。”


    “怎麽就輕浮了。”黃公子出言反駁:“上邪是女子表達對愛情的忠貞和堅定,這樣美好的詞何來輕浮!”


    他這番話讓陳菀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這個黃公子倒也算相貌堂堂,隻是舉手投足之間有幾分呆氣。不過這幾分呆氣倒讓他有了幾分與眾不同。


    小船劃到盡頭,歌聲也戛然而止。


    一個圓臉紫衣的侍女此時出現在了水榭上,她微微福身道:“今日柳府設宴,知縣大人特地安排了一曲歌謠權當是飯前娛樂了。下麵還請大家享用佳肴。”


    話音剛落就有流水一般的侍女捧著餐盤進來在每張桌前布菜。


    陳菀嚐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東西也不難吃,隻是在這四處漏風的水榭上東西很快便涼了。再好吃的東西一旦冷了也就沒了滋味。周圍的人也是同一個反應,不過反正也不是為了吃飯的,餐食如何也不打緊了。


    餐後,一眾侍女上來撤了餐盤,卻又在桌上布了文房四寶。


    剛才那個紫衣侍女又迴來了,笑盈盈道:“各位貴賓,還請就當下之景賦詩一首,時間為一柱香。若是不方便也無妨,大家不要勉強。”


    剛說完就有人默默點了一柱香。


    有人馬上開始研磨,有人低頭苦思。


    陳菀自然是沒有動手,就她那點文化水平能把字認全就不錯了,作詩簡直就是貽笑大方。除了她,小荷、紅雲、還有小白都沒有動手,他們幾人都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左右無事,陳菀也研了墨,在紙上畫著玩。


    她在紙上寫了一個“柳”字。


    柳家,柳家,柳朝雪,柳朝華……


    陳菀腦中靈光一現。


    這個場景,她想起來了!是柳朝雪迴江南後清算嫡母的劇情。


    原著中,徐捷為了給柳朝華擇婿挑選了一眾青年才俊過府給柳朝華挑選。柳朝雪也被邀請之列,她沒有穿官服以男子身份進入柳家,在柳朝華擇婿之時狠狠羞辱了柳朝華和徐捷。徐捷發怒想要收拾她時,她亮出官印,斥責柳宗義縱容家人動用私刑,教女無方。狠狠教訓了一番徐捷和柳朝華。算是原著的爽點之一。


    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撞見了這麽一出大戲。


    她挺起背,努力在人群中尋找柳朝雪的身影。可惜她坐在太靠前的位置,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她。


    “一柱香時間到。”


    侍女上前收了紙張,算是考試結束了。


    離笙打了一個哈欠:“無聊無聊,還說是看熱鬧。我看我們還是走吧,吃也沒吃飽,也沒歌舞看。哪裏有什麽熱鬧可看的,還不如迴去吃完澆頭麵呢。”


    小荷附和:“我覺得可以。”


    不僅是他們,有些沒有作好詩的人也蠢蠢欲動想離開了。


    “再等等。”陳菀悠悠開口,她舉起茶杯道:“雖然菜不怎麽樣,但是茶還不錯。再坐一會兒吧。”


    紫衣侍女去而複返,她從袖中抽出一張紙箋,念道:“請黃勝安公子、陸續公子、陳霆公子,離笙公子、木陽公子、隨我來內庭,其餘公子……小姐可在此間欣賞歌舞。”


    聽到木陽這個名字陳菀心裏警鈴大作,怕就是柳朝雪的化名。她不由地縮了縮腦袋,怕被發現。


    離笙站起身便要跟著走,一直不聲不響的荀芳卻拉住了他的袖子。她猛然站起,問道:“為何是他們幾人,可有什麽說法?”


    紫衣侍女迴過身坦然道:“自然是這些公子文采斐然。”


    荀芳秀眉一皺,有些氣憤道:“若論詩詞,我自認不差,為何不讓我進內庭?”


    小白、小荷驚訝地捂住了嘴,連上官和紅雲都驚詫於荀芳今夜之舉。她們不由地得出一個結論“愛情讓人盲目而偉大!”


    紫衣侍女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人,隻見她淡淡一笑:“您就是荀芳姑娘吧……若隻論詩句您自然是首屈一指的。隻不過可惜您是女子,不然……”她沒繼續說,可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就是就是,你一個女子湊什麽熱鬧。趕緊坐下看歌舞吧。”有人起哄。


    荀芳卻渾然不覺,隻倔強道:“這麽說你也承認,若隻論詩詞我也是不輸於他們的嘍?”


    紫衣侍女笑道:“自然。”


    荀芳心裏舒坦了,重新坐下怡然自得的喝起了茶。


    紫衣人領著離笙他們離開了,陳菀拚命打量,終於在最後看到一個單薄清瘦的身影,淺藍色錦衣,頭發用同色發帶束著,隻看背影便知道是她。


    果然,劇情走到這裏了,可惜她的爽點陳菀無法親眼目睹,可真是有些遺憾呢。


    夜風陣陣,熱鬧是在內庭的,這裏隻有嗖嗖的冷風和無聊至極的歌舞。


    “我們迴去吧。”瑛瑤也忍不住說道。


    “嗯。”陳菀同意了,反正劇情她大概有數了,她也沒辦法溜進去看熱鬧,幹脆迴家算了。


    剛拍拍屁股起身,卻聽到一陣利器破空的聲音,似乎有無數暗器飛過。


    小白身手敏捷迅速護在了陳菀身前:“你沒事吧?這是怎麽迴事?”


    “我沒事。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


    “沒。”


    確認大家都沒事她才放下心來。


    不知道人群裏誰喊了起來:“啊呀,是著火了啊!”


    原來剛才射的不是人,而是燈籠。數百隻燈籠隻一會兒就都鋪天蓋地燒了起來,而且迅速帶起來周圍的花木,一時之間竟不可收拾了。


    “快走,快走。”陳菀高喊一聲:“往水裏走。”


    “不行!水太深了,不會水的下去也是個死!”


    “哎呀!”小白怒吼一聲:“不管了,趕緊走。”


    陳菀拽住他急道:“快把外衣脫下來弄濕,披在身上再走。”


    她又對著人群高喊:“大家別激動,別亂跑,把外衣打濕,現在的火勢還不算太大,我們把衣服弄濕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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