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當然恨,滔天恨意已經將他席卷。隻是他恨又能如何?他不過就是生活在中思坊的下民,除了有一身力氣別無長物。縱然恨,可他什麽都做不了。


    陳菀走近他,看著他緩聲道:“想改變這一切嗎?想讓百姓都能吃上飯嗎?想讓秀秀這樣的悲劇不再發生嗎?”


    她那麽平靜,說出的話卻讓鍾力的心裏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巨浪。


    想。


    他太想了,隻要能做到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陳菀笑了,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裏流露出的是溫暖和堅定。


    ……


    秀秀死後的第三日,聞縣爆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起義活動。


    起初隻是中思坊的賤民,官府並不在意隻是派了捕快鎮壓。可是沒想到愈演愈烈,人數迅速擴張。


    據說領頭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的口號是“肅清蛀蟲,還糧於民。”。正因為這個口號,煽動了餓了快大半年的老百姓,起義的人才會越來越多。


    他們首先攻擊的就是城中富商,隻搶糧倉。因為來勢洶洶,但目標隻是糧食,所以那些富商家裏也沒做過多抵抗,紛紛獻出糧食。


    有了東西吃後這幫人越發囂張,成天堵在衙門口要求王崇禮把朝廷的救濟糧吐出來。


    王崇禮哪裏還有多餘的銀子給他們!他之前貪的銀子已經交給臨江王了,連帶著自己存的三千兩都給他了。可他還嫌不夠,竟還要他拿出五千兩來平事。


    五千兩不是小數目,這些年他貪的大部分銀子都拿迴老家購置土地和宅院了,還有多的就給了族長投入了族學。一時之間他還真拿不出五千兩。正打算讓老家的兄弟去賣點田地和宅子湊一湊,沒想到卻遇上了這幫刁民惹事。


    本來想打死算了,可是這人也太多了,而且都是做粗活的壯漢。真打起來自己縣衙的捕快未必就能占上風。


    正焦頭爛額之際,邱主薄急急忙忙跑來,焦急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王崇禮沒好氣:“我知道不好了,你就別給我添堵了!”


    “不是。”邱主薄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道:“大人,城外不知道哪裏湧進了一幫難民,說是聽說我們聞縣有飯吃都來討口飯吃!”


    “胡鬧!”王崇禮胡子都氣歪了:“我們縣哪來的糧食喂這幫流民,趕緊趕走趕走。”


    “趕不走啊大人。”邱主薄哭喪著臉:“捕快都被堵在縣衙裏壓根出不去,這怎麽弄?”


    “從後門出去啊!這還需要我教你嗎!”


    “後門……後門也堵死了。”


    王崇禮癱在椅子上,頭疼欲裂。


    本來這幫刁民鬧事事小,可現在萬一引得大批流民進城到時候一起來鬧,定要惹出大亂子來。萬一被府衙知道了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知府徐道忠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是瑞雲徐家的人。兩家家主在朝堂上頗不對付,導致他也老是受他壓製。這迴好了,把柄遞到人家手裏了。


    “大人,您想想辦法啊!”邱主薄還在聒噪。王崇禮不厭其煩,反手一個巴掌唿了上去。


    “這事都要怪你!”王崇禮氣急指著他的鼻子罵:“一個小丫頭偷兩個饅頭你把人往死裏打。你就那麽缺那兩個饅頭?”


    邱主薄自知理虧,但他也沒想到這事會因為自己家的那一點小事而起那麽大的風波。


    不過就是個中思坊的小丫頭片子,誰能想到會有人因為她的死而起義。


    王崇禮按下心頭怒火,問道:“現在我們還能拿出多少米糧來?”


    “現在縣衙倉庫是沒多少餘糧了,但若是向城中富商家中借應當能借到一些。”


    “那就給我去借!至少要在縣衙門口支兩個粥棚才能暫時安撫住這幫刁民。”


    “……是。”邱主薄領了命,匆匆而走。


    ……


    “你說聞縣縣衙門口全是刁民討糧?”空桑錦十分不滿地皺著眉頭。


    他還等著王崇禮的五千兩銀子呢,這麽鬧他還怎麽問他要錢!這幫刁民當真是可恨。


    溪風老老實實迴稟:“本來也沒那麽多,可是最近又有流民入城,聽說隻要加入討糧的隊伍就能有粥喝,就紛紛加入了……”


    空桑錦煩躁的很,砸了手中暖爐,狠狠道:“一幫賤民,敢壞我好事!再鬧就統統給我殺了!”


    “殿下。”一直沉默的陳菀突然出聲:“您別急啊……這是他聞縣縣令的事,您又何必親自動手幫他解決麻煩呢?”


    空桑錦看了她一眼,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意思。


    陳菀笑了笑繼續道:“其實百姓要的很簡單,不過就是有口薄粥喝,能活下去。”


    空桑錦不言,陳菀隻能繼續說道:“俗話說兔子急了也咬人,還有一句話說莫要趕狗入窮巷。還有一句話叫破釜沉舟……現在全江北都在鬧饑荒,聞縣之亂如果傳出去難免不會引起其他地方的效仿。殿下,你也不想我們江北出亂子吧,尤其是您在聞縣的時候出了亂子……”


    陳菀笑眯眯地看著空桑錦,一番話說的不疾不徐,看似全然在為空桑錦考慮,但空桑錦也不傻,知道她在維護那幫刁民。


    可是她說的也不無道理,何必為了幾千兩銀子把自己搭進去。反正他從王崇禮身上也撈了一些,更重要的是賣了一個這麽大的人情給王政,已經值了。


    “說得有理。”空桑錦點點頭。


    陳菀那顆懸著的心可算安定了下來。


    隻要空桑錦不插手,就憑聞縣那幾個弱雞一樣的捕快衙役根本就不是鍾力他們的對手。


    “馬匹都準備好了嗎?”空桑錦問張保。


    “迴殿下,早已備好了。隨時可以啟程。”


    “嗯。”空桑錦起身整了整衣袍,道:“那就動身吧,這個窮地方本王也是待夠了。”


    這是準備走了?


    不行啊,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陳菀在心裏狂喊。


    “殿下。”陳菀決定再掙紮一把:“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明日……”


    “不行。”空桑錦果斷拒絕。


    “夜長夢多。本王怕過了一夜馬又會出什麽問題,那可就不妙了……”


    他盯著陳菀,似乎意有所指。


    陳菀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素質什麽時候這麽好了,麵對空桑錦的強壓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她緩緩道:“殿下說的對。是我考慮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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