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王齊仿佛才迴神過來,抱歉說道:“對不起,老祖宗,弟子……”


    凰芩微微搖頭,打斷說道:“那樣的事情,每一位心存善念的修士都不願發生。你更是親眼看到那煉獄般的場景,對你的衝擊可想而知。老身有的隻是對你的感激和愧疚,哪會責怪。”


    “多謝老祖宗。”王齊站起施禮說道。


    “坐下,坐下說話,和老身不要見外。”凰芩擺擺手說道。


    “是,”王齊坐下繼續說道,“弟子和凰師姐在抵抗住城內五名金丹修士的自爆衝擊後,弟子用秘法……,哦,這個秘法是從玉瑕盟元家得來,就是元家的補償,另外一個就是那名扈姓元嬰前輩的一個人情。”


    “功法之事,是你個人私事,這個不用多言。扈道友的人情,宗門會還他,當然,更會好好獎賞你。”


    “多謝老祖宗。弟子用秘法追蹤到受重傷的魔鬆子一絲殘存氣息,於是緊跟他離開城外。但是卻碰到餘貴。隨後,我和凰師姐二人與他展開一場大戰,幸虧老祖宗出手,才讓弟子脫離險境。”


    凰芩微笑搖頭,並沒有打斷。


    “在離開鎮魔城之時,弟子給陳末師兄傳訊,請他出來幫忙,就是擔憂身上餘貴下的追蹤手段。不過,有了老祖宗的幫助……。隨後,陳師兄過來,把凰葳師姐帶了迴去,弟子也繼續去尋找爺爺和魔鬆子。


    但是可惜的是,花費了不少時間,並沒有找到一點蹤跡。就在弟子懷疑之時,遠處深山中傳來一聲劇烈爆炸,天空中飛出九道漆黑小點,拖曳出九道黑色靈光,分別是八方各一道,在西北方多了一道。


    於是弟子就選擇了距離弟子最近的兩道,南方和西南兩道。弟子使用各種寶物,包括武歌師兄贈送的那個金色罐子,抓到其中一顆黑點。


    哦,這個東西渾身漆黑,類似一顆鬆子,散發出極強濃鬱的魔靈力,弟子稱其為‘魔鬆子’。


    抓住南方的一顆‘魔鬆子’,裝入各種寶物中。可惜,弟子身上的儲物寶物都品階太低,一一損毀,包括武歌師兄的那個小罐。就在弟子一籌莫展之時,體內道炁突然出現,把這兩顆‘魔鬆子’全部攝入體內。”


    聽到這裏,凰芩麵容陡然變色,“什麽?你的身體可有什麽異常?搭手過來,老身幫你看看。”


    王齊心中一暖,搖頭笑著說道:“弟子身體並無大礙,反而因禍得福。”


    “哦,那就好,千萬不可掉以輕心,雖然你身懷道炁,但一定更要謹慎,時刻注意。”


    “是,多謝老祖宗。”


    “繼續。”


    “弟子體內道炁把南方、西南方兩顆‘魔鬆子’攝入體內後,弟子身體頓時被‘魔鬆子’龐大魔靈力侵染,很是危險。


    另外,在弟子搶奪‘魔鬆子’時候,看到北方三道身影快速衝來,雖然距離很遠,但是弟子憑借對方身上速度和靈光推測,應該是五陽劍宗的萬長老、薄薦和魔槐子三位元嬰修士。


    在弟子拿到兩顆‘魔鬆子’後,弟子發現遠處三人隻剩下兩人。”


    “剩下兩人?難道萬弦是被魔槐子和薄薦聯手殺害的?”


    凰芩忍不住問道,一臉慎重。


    王齊搖搖頭,昨日夜晚,陳末把他閉關之後,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他不但知道了上任城主胡開爍被五陽劍宗擄走,還知道薄薦被宗門抓迴,也知道當然三人突然消失的一人,是萬長老。


    王齊緩緩說道:“應該不是,三人衝過來的時候,其中一顆‘魔鬆子’衝著三人飛去,就是正北方那顆。三人之間並沒有發生打鬥,也沒有異常靈光。


    其中一人衝前,似乎抓住那顆‘魔鬆子’,若是弟子推測不差,應該就是萬長老。當時情況緊急,萬長老更要防備另外兩名元嬰修士,可能對拿到手中的‘魔鬆子’沒有及時使用大威能禁製,導致‘魔鬆子’魔靈力肆虐。很有可能,就是這種極為龐大的魔靈力散逸,加上魔槐子可能也暗暗出手,才導致萬長老的突然隕落。


    當然,這些都是弟子的推測,或許其中還有什麽隱情。”


    凰芩緩緩點頭,“恩,你的推測很有道理,老身會細細思量的。繼續。”


    “弟子體內道炁把兩顆‘魔鬆子’吸收到體內,瞬息之間,體內靈力大亂,而道炁隻夠壓製其中一顆‘魔鬆子’。弟子隻能找尋閉關之處,快速解決混亂的魔靈力。於是,弟子在給陳末師兄傳訊之後,就馬上找了一處隱蔽之地,開始閉關。


    所幸三清道祖保佑,弟子用剛得到的這門修行道炁法訣,把身上所有靈石丹藥損耗殆盡,終於控製住兩顆‘魔鬆子’。而且,因禍得福,到了現在築基中期。


    當時情況緊急,並沒有給老祖宗傳訊,請老祖宗原諒。”


    凰芩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欣慰說道:“是三清道祖保佑,更是你自己的努力。若非是你,宗門怎麽可能得到如此多的消息,做出布局。不然的話,說不準哪天宗門北大門被破,宗門上下卻依舊被蒙在鼓裏。


    可恨胡開爍,身受宗門大恩,不思報效,竟然妄圖服用天獄冰花所煉毒丹突破元嬰中期,因小失大,現在身陷囹圄,不但讓其他修士笑話,還讓宗門蒙羞。


    薄薦作為城守,非但不好好規勸城主,胡開爍的悖逆舉動,也不及時上報宗門。還和胡開爍沆瀣一氣,致使宗門北大門任由魔修隨意出入,妄為正道修士,簡直就是宗門之恥。


    如今,薄薦一言不發,對抗宗門。宗門念在他過去一些功勞,並不願使用特殊手段。但是功是功,過是過,豈能功過相抵,讓他一直如此。”


    說到後邊,凰芩語氣狠厲,殺氣騰騰。


    “老祖宗息怒,相信宗門一定會秉公決斷,讓不法修士授首,還陣亡修士一個公道。”


    “唉……”凰芩卻輕輕歎息,沒有再繼續下去。


    王齊也不開口,靜靜等待。


    過了一會後,凰芩才繼續問道:“在這期間,王道兄一直沒有出現?”


    借用爺爺之口,傳遞給宗門消息,本來就是王齊的權宜之計。


    如今的他已經知道,爺爺王如璀雖然沒有來鎮魔城,但是爺爺請他的師妹單婆婆過來,找尋自己。


    現在他心中大定,就算宗門找到爺爺,也不怕爺爺會說漏嘴。


    “並沒有,或許爺爺有什麽重要事情吧。”王齊搖搖頭說道。


    “遺憾啊,沒能見到王道兄。”


    “老祖宗放心,隻要弟子能見到爺爺,一定代老祖宗轉達您的意願,就算弟子拖拽,也要把爺爺拉過來。”


    “嗬嗬,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拖拽,萬萬不可。”凰芩也笑著迴答。


    然後微微一頓,繼續說道:“魔鬆子之死,是否為王道兄所為?”


    王齊微微搖頭,“這個弟子確實不知。若是他日見到爺爺,弟子一定會問清楚,稟報老祖宗。”


    凰芩擺擺手說道:“還是不要主動問的好,若是王道兄所為,他不告訴你,那或許是為了你好。若不是王道兄所為,你問了,也得不到什麽確定答複,反而可能會責怪老身。若是有機會,老身見到王道兄,親自問,更合適一些。”


    “是。”王齊微微點頭


    “宗門馬上就要舉行入宗大典,對你們這批新入宗比試修士或獎或罰,授予相應職位以及賞賜,不合適者送出宗門。你和武歌並列第一,宗門自然厚加賞賜以及安排職位。你有什麽想法嗎?除了寶物賞賜,想要去那個院司?”


    王齊想了想,問道:“宗門可有打算?或者,老祖宗希望弟子去哪裏?”


    “宗門的意思,希望你去紫氣城外門,任副長老一職。


    若是從修士修行上講,大多修士絕不會選擇外門,哪怕是任職長老。因為外門人多事雜,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和巨大精力處理各種日常事務,修行時間會變得極少。


    若是留在宗門內,不但距離中樞更近,也能接觸到更多高階修士和修行功法,在時間上,更是有大把時間修行。


    你願意選擇那種?”


    王齊心中暗笑,他早就不想待在宗內。


    連續兩次被宗主安排為餌。


    讓他心中極為不忿。


    這種被人當做棋子牽來擺去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離開宗門,到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獨自修行,才更符合他現在的實際。


    紫氣城的外門,他也已有耳聞。


    說是外門,但是外門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宗門地界一共分為十道,每一道內都有一座主城,數個輔城。


    主城附近的外門自然要比輔城的外門人多,權力也大。


    在十個主城中,紫氣城作為宗門腳下第一大城,紫氣城的外門自然也是宗門地界內第一大、第一重要的外門。


    這處外門並不歸屬紫氣城所在的中紫城府院管轄,而是由宗門直管。


    弟子加上長老一共有百人之多,職責更是眾多,如負責收集宗門需要的各種靈材、消息、修士,聯絡其他小門小派。


    還有負責出宗或者迴宗修士的休息,以及完成宗門某些院司的下派任務。


    作為外門長老,權力不是一般的大。


    王齊若是過去,雖然隻是一個副長老,但是權力幾乎相當於以前賢道門內一院司的主司。


    而且,這個地方距離宗門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優勢是宗門內的各種消息第一時間就能知曉,並不會耽誤什麽事情。


    擔任副長老權力不小,對自身是一種極大鍛煉。


    劣勢是事情繁雜,且距離宗門還是太近,平日出宗迴宗的修士都會在這裏休息,可能會有些麻煩。


    不過,這裏也算是離開宗門了,很符合他的心意。


    沒想到老祖宗竟然提出這麽一個“符合心意”的賞賜,王齊如何能拒絕。


    所以在心中暗笑。


    雖然凰芩剛才隻是說了外門的壞處,說了內宗各院司的好處。


    可是王齊當年在賢道門陣閣呆過,陳補年和他講述過大量的修行經驗。


    其中就包括內宗各院司和外門之間的利弊和各種貓膩。


    就算老祖宗什麽都不說,王齊也知道待在外門有什麽好處,待在內宗各院司有什麽壞處。


    不用她“恐嚇”,王齊也會選擇外門。


    外門的優勢在於靈活以及權力大。


    宗內院司的弊端,在於你的頭上永遠有眾多高階修士,你的行動極受限製,而且,過手的資源極少,想要做點什麽,就如蚊子腿上割肉一般。


    同時,王齊也馬上明白了宗門派他去往外門的一些原因。


    不過,具體是什麽,還要問詢一下。


    “宗門讓弟子去外門任職,應該是有要求的吧?”王齊微笑問道。


    “哦?看來你並不排斥。你感覺宗門是何用意?”凰芩也饒有興趣的反問道。


    “弟子愚鈍,隻能想到三種用意,一是紫氣城外門現在已經是某人的外門,如鐵板一塊,對宗門陽奉陰違,需要弟子這樣沒有根基、卻有一點手段的修士去打破鐵板;


    二是外門的弟子在功法,特別是陣法的修行上,遠遠達不到宗門需要。需要弟子過去傳授一些陣法之道,順便刺激其他四脈修士,齊頭並進;


    最後一種可能就是,讓弟子再次為餌,去完成一件很困難、又很危險的事情。”


    看到王齊說罷,凰芩又是滿意,又有些慚愧的說道:


    “此次絕不是再讓你為餌,老身和你保證,決不食言!”


    “多謝老祖宗。”王齊高興迴答。


    “你的感覺是正確的。如今的紫氣城外門,在外門長老姚上治的把持下,隱隱有不聽宗門號令,獨自為政的趨勢。


    他排斥異己,大肆打壓不聽從自己命令的副長老。截留宗門發下的丹藥靈石,作為籠絡手下的資源。對宗門內的一些高階修士,也或收買、或威脅,讓他能穩穩安坐長老位置。


    導致在整個外門中,除了極個別修士外,修士整體,資質雖然不差,但是境界卻遠遠落後相應年齡。若是長此以往,這批修士和紫氣城外門就要廢掉了。


    紫氣城外門,長老為一正三副,弟子越有兩百人。長老姚上治是金丹初期修士,三位副長老都是築基後期修士。不過,一年前,其中一位副長老修行打坐時,莫名走火入魔,內火大盛,整個身軀都被燒成飛灰。


    隨後,宗門打算再派遣副長老過去。可惜,要麽根本就不能勝任,過去隻會成為姚上治的附庸和傀儡,或者成為第二堆飛灰。要麽,願意去的修士境界不足,為人處事呆板,不能勝任。所以宗門猶豫再三,一再尋找合適人選。最終,確定了你。


    你年輕雖小,但是智謀和功法,以及陣道無一不是上上之選。特別是你加入宗門以來,做過的每一件事情,宗門從上到下,都無不欽佩讚歎。現在多少築基後期弟子都要喊你師兄,足以見得你的人望。


    一名修士想要在宗門立足,並不斷大步前進,首先需要他本身要有不俗的實力和潛力,其次,需要高層的看重,最後,需要低層修士的支持。如今,你這三者全部滿足,是最合適的人選,沒有之一。


    不過,老身還是要詢問你的意見,若是你不願,老身可以和宗門據理力爭,換一個你喜歡的位置。不知,你的意思是?”


    王齊心中苦笑,老祖宗說的對,此次不是讓他為餌。


    是讓他去為矛,去戳破一個兩百人組成的鐵板。


    讓宗門憂慮的一塊“鐵板”。


    看來這個姚上治並不是一名簡簡單單的金丹修士,不然的話,以宗門威勢,隨便某一院的一名主司,甚至是副司,就能輕易拿捏他。


    可是現在,連老祖宗這樣的宗門巨頭,都麵有難色。


    “他的背後是?”王齊問道。


    “宗門太上長老之首魏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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