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齊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符閣外麵。


    此刻已經深夜,而且道藏殿內五閣都已閉閣,外麵不會再有修士。


    但是符閣外麵卻站著一個弟子,一直東瞅西看,像是在等候什麽人。


    王齊看到,腳下的步伐更是加快幾分。


    遠處的弟子看到過來的王齊,仔細看了幾眼,確定是王齊,頓時大喜。


    趕忙上前迎接過來。


    “王師兄,小弟喬論,奉符閣任長老真人之命在此等候師兄。”喬論笑著對王齊施禮。


    王齊隻是看了喬論一眼,就馬上說道:


    “不不,師兄是煉氣九重,我隻是八重,怎敢不分尊卑,該我喊喬師兄才是。”


    王齊使用靈眼,一眼就看出對麵喬論的境界。


    對方喊自己師兄,是看在任真人看重自己,所以客氣一下,客套一下。


    但是修士之間客套歸客套,門法院規是要遵守,人情世故更要重視。


    若是狂妄自大,那就是給自己遭禍。


    “那我就占師弟一點便宜,妄稱師兄?”


    “怎能是妄稱,這是事實,喬師兄。”王齊“認真”說道。


    “嗬嗬,王師弟果然是如傳言般謙遜有禮,讓人忍不住親近。”喬論笑著說道。


    “不敢不敢,都是同門抬愛,前輩厚愛。抱歉,喬師兄,在丹院有點事情,耽擱了一會,任前輩可在裏麵?”王齊趕緊說正事。


    “師弟陣道不凡,事情繁忙正常。哦,任長老就在裏麵等候師弟。”


    “勞煩師兄帶路。”王齊也顧不得客套了,直接說道。


    喬論點頭,然後帶著王齊快速進入符閣內。


    通稟後,王齊進入一個並不大的屋子中,對麵任平生盤坐在一方小塌上。


    看到王齊進來,馬上下來,大笑著說道:“哎呀,可算是把我們的王齊小友盼來了。”


    王齊趕緊施禮道歉說道:“晚輩惶恐,這些日子沒有早早過來拜見前輩,是晚輩失禮,實在抱歉,請前輩原諒。”


    “哎,叫前輩多生分,和稱唿葉禮副院一樣,喊我師叔。”任平生裝作生氣說道。


    “是,任師叔。”王齊乖巧喊道。


    “哈哈哈,這才對嘛,來來來,過來坐。”任平生拉著王齊的手腕,坐到剛才的小塌上。


    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獨特的習慣和愛好。


    一般的修士都是坐在寬大的案幾或者大桌後麵。


    麵前的這個任平生顯然不喜歡這種大桌。


    這個屋子四周有兩張矮塌,一張寬大,一張細窄。


    他自己坐的這個是寬大的矮塌,兩側可以各坐一人,中間是一個塌桌。


    平時可以正坐接見屬下或者賓客。


    有公務或者需要修行符道時候,可以側坐,伏在中間小桌上批閱公文和煉製符篆。


    而來了貴客或者以示親近,就可以讓對方坐在和自己一桌之隔的旁邊。


    另外一處細窄的小塌自然是給有點身份,或者略有親近的修士坐的。


    此刻的王齊,被任平生按在這個寬大小塌的另外一側。


    看到王齊客氣,任平生擺手,


    “坐下,就像在你陣閣一樣,這些年五閣裏麵我和你陳師兄關係最好,若不是我運氣好,先入金丹一步,現在啊,我估計天天都在你陣閣呆著呢。”


    “師叔太謙虛了,金丹境界非有機緣和毅力者不可入。任師叔能進入金丹,是三清道祖護佑,也是師叔百年積累才至。陳師兄機緣或許差了些,但是師侄相信,陳師兄遲早也會進入金丹,而且時間不會很長。”


    “哦?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任平生好奇問道。


    “是一種感覺,或許我的感覺不對,但是我是真心希望陳師兄這樣的修士能更進一步。”


    王齊當然看不出來,隻是一句祝願的話。


    但是沒想到任平生竟然順著自己的話問下來。


    不過王齊相信,就算自己沒有辦法,等爺爺迴來後,也一定會和爺爺請求,看看爺爺是否有什麽辦法。


    “哈哈哈,說的不錯,我賢道門內,他這樣的修士越多,對門派越好,對門內的弟子才越好。不過,有你這樣的師弟在手下做事,我若是他,就算不能進入金丹,也是開心的。”任平生看著王齊,眼中滿是欣賞。


    “師叔誇讚,王齊愧不敢當。若非陳師兄和一眾師兄弟還有上麵的各位前輩幫助,師侄現在依舊默默無聞,哪裏會到如此地步。”


    “嗬嗬,不用謙虛,你的將來,我們都很期待啊。”


    王齊拱手施禮感謝,“不敢不敢。”


    “不說這個了。對了,前幾日我說的,給你一個請求,怎樣,想的如何了?”任平生問道。


    “師侄確實有件寶物想要請教師叔,不知可否?”王齊說道。


    “你如今是我師侄,有什麽可否不可否的,拿出來看看。”


    “是。”王齊點頭,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漆黑的小盒子,又拿出幾張符篆,放到這個盒子上麵。


    任平生隻是看了一眼,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


    “哪裏來的?哦,不,你不用迴答。”


    “這個是從譚峰身上得到的。”王齊並沒有掩飾,直接說出了這個盒子的來源。


    其實王齊在獲得了任平生的請求許諾之後,很是興奮。


    因為他確實需要找一個符道高手幫助自己。


    不過,他有兩件事情,一件就是從譚峰那裏得到裝冰針的這個小盒子。


    但是打開這個盒子需要特製的符篆,若是符篆使用完了,那這個盒子就可能打不開了。


    還有一個,就是從楊齊身上得到的那張掩蓋身體靈力的隱靈符。


    王齊很想再要一張這樣的符篆。


    但是人心隔肚皮,這個符篆楊齊究竟是從哪裏得到的,王齊根本就不知道。


    萬一楊齊和麵前的任平生有一點關係,那自己就可能暴露。


    所以仔細思慮後,王齊還是決定請任平生幫忙看看譚峰的這個盒子。


    這個盒子究竟是什麽寶物?能不能換其他辦法打開?


    任平生小心端著這個黑色盒子仔細觀察,毫不掩飾眼中的欣喜。


    放下盒子,再次拿著那幾張符篆,仔細看了看。


    “這個盒子不簡單啊,若是我在以前築基期,還真認不出來。這個盒子名叫墨玉寶盒,堪比一件中品靈器,寶盒是用古洲墨玉煉製。


    這種墨玉隻產於古洲,其他八洲絕對沒有的,這種墨玉質地堅韌,而且可以隔絕神識窺探。再加上這個盒子應該是由兩位符道和器道修士合力煉製,除了隔絕修士神識窺探外,還能很好的保護寶盒內的靈物,讓它曆經歲月而靈力不散,是一件上佳的保存靈材的好東西。還有,這種墨玉極硬,加上有器道修士的煉製,就算是我全力一擊,也不能對裏麵的靈物造成損傷。


    也就是說,看似簡單的寶盒,可以隔絕神識靈力、完好保存寶物、質地堅硬避免裏麵寶物損傷,三種功效。”


    聽到任平生的解釋,王齊心中更是歡喜。


    “隻是師侄不明白的是,為何這個寶盒用符篆開啟,而不是在寶盒上麵製作一道符篆或者陣法。若是符篆使用完畢,那寶盒豈不是打不開了嗎?”


    “問的好。這個問題就涉及器陣符丹四奇脈的各自特性了。哦,先說一下,王供奉是我很尊敬的前輩,他老人家對五脈的了解勝我十倍百倍,我知道的這些,他知道的更加深刻。


    不過,你現在境界太低,有些東西他老人家在你現在這個階段,未必會說給你聽,或者他老人家認為讓你自己慢慢感悟等等原因。我說的都是自己感悟,未必正確,你聽聽就可,若是和王供奉的說法有衝突,一切以他老人家為主。”


    “不會的,師叔,天下並沒有放四海而皆準的真理。爺爺他老人家也常常說他說的未必準確,隻有符合自己的才是正確的。師叔願意對師侄講述修行心得,是我的福分。我也隻會感激,怎會胡言亂語搬弄是非。”


    任平生讚賞的看著王齊微微點頭。


    “好,那就我多嘴幾句。器陣符丹四脈各有所長各有所短,排名也是根據不同特點有不同排名。而我這個排名是根據四脈煉製的寶物使用次數所排。


    器脈煉製的寶物,如刀劍之類的,隻要不廢不殘,或者修士境界提升,平日保養得當,那這樣的寶物可以伴隨一個修士一生。


    陣脈煉製出來的陣法陣盤,隻要好好保護,不時保養,多則可以用上百次,少則也有十幾次。


    符脈煉製的符篆,多則隻有幾十次,少的隻能使用一次。


    丹脈煉製的丹藥次數更少,大多數丹藥都是一次性的寶物,吃下去,就沒有了。


    你說到底是那種更好,那種不好。其實是無法判斷的,這就是各脈的特性。


    所謂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就是這個道理。


    你作為陣脈修士,自然要將陣脈發揚光大,但是在這其中或許你會認為在五脈中應該陣脈獨尊,而輕視其他四脈,特別是其他三奇脈。


    這萬萬不可取,你一定要時刻牢記,取長補短,才能真正發揚自身所在的奇脈,才能穩固而快速的提升自己的境界。


    絕對不要自以為是,更不要受到周圍其他人蠱惑挑唆,而看不起其他奇脈,那樣對你有百害而無一益。”


    “師叔金玉良言,發人深思,師侄一定牢記在心,警示於行。多謝師叔教誨。”王齊站起,對著任平生深深施禮。


    任平生受了王齊這個大禮,笑著說道:


    “嗬嗬,這些事情或許王供奉也和你說過,但是你年紀尚輕,多聽幾次,我多囉嗦一次,就算你討厭,或許會提前避免,總比到時候做錯了再找尋辦法挽迴的好。”


    “師叔說的是,師侄銘感五內。”


    “好了,這些話點到為止,更多的還是要靠你自己慢慢體悟。再說迴這個墨玉寶盒,它是用一塊上好的墨玉煉製,效果非凡,若是讓器脈修士好好煉製,或許會有其他更厲害的威能,但是那樣的話,就會失去這塊墨玉璞玉的最本初的特性——保存靈力不散。


    而同時煉製符篆作為開啟的手段,就是為了讓修士時刻注意,不要隨意打開寶盒,這樣才能更好的裏麵的靈物靈力不散,也不會讓外麵的靈氣對裏麵靈物產生靈蝕。


    我能打開盒子看看嗎?”


    聽到任平生這麽解釋,王齊頓時就明白了。


    人都是有喜好的,對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是不住的觀賞、把玩。


    若不是實物,那就會不住的迴想、迴憶、迴味。


    如此寶盒,裏麵一定會放置不凡寶物。


    那擁有這件寶物的修士一定會不時拿出來欣賞把玩。


    就算他知道這麽做對寶物不好,但是這是人性,修士也是人,也有人性。


    若是把這個盒子煉製成用符篆才能打開,那擁有這個盒子和裏麵寶物的修士就會仔細思量。


    一旦符篆使用完畢怎麽辦?


    那麽他隻會在必要的時候才打開這個寶盒。


    這樣才會對寶盒中的寶物有最好的保護。


    王齊暗暗感歎想出這個辦法的修士,用有形的手段克製無形的雜念,這個主意再好不過。


    聽到任平生的問話,王齊馬上迴答道:“當然可以,師叔請便。”


    任平生手中符篆微微一晃,符篆上亮出一道靈光,落到二人中間小桌上的寶盒上麵。


    哢嚓


    寶盒蓋子微微彈開。


    任平生手中符篆同時變成飛灰。


    輕輕擺手,手中飛灰落到地上一個小盆中。


    緩緩打開寶盒,任平生看著盒子裏麵,微微點頭。


    “這裏麵原來是針形法器?”


    “恩,師侄在得到這個寶盒後,裏麵有三根冰涼的細針……”


    王齊描述了這三根冰針樣式,並沒有說使用在哪裏。


    “哦,原來是冰魄針啊,這個冰針雖然也不差,但是最多隻能算是上品法器,和這個盒子比起來差的不是一丁半點,浪費了這個盒子了。不過這個冰魄針放在這個寶盒中確實合適,冰魄針的寒冰之靈若是保存不當,最後隻會變成一灘清水,那就浪費了。


    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一個故事,在凡人中有一個故事買櫝還珠。很多人都認為這個購買者眼光差,不知道盒子是遠遠比不上裏麵的寶珠的。但是王齊啊,若是用今天的這個寶盒來裝那幾枚冰魄針,給你二選一的話,你選擇寶盒,還是選擇寶盒裏麵的冰魄針?”


    任平生笑著問道。


    王齊突然臉色一紅。


    因為他想起去年時候,還和爺爺討論一件事情,當時就用了買櫝還珠這個典故。


    但是現在從任平生嘴裏講述這個故事,完全不是那麽迴事。


    想想也對,裝明珠的盒子豈能是一般的盒子。


    而明珠這種寶物不知道都傳了多少代了,擁有寶珠的後人,可能隻看到寶珠值錢,而真正值錢的裝寶珠的盒子他絕對不知道,更看不出來。


    購買寶珠的商賈見多識廣,能看出這個盒子的不凡,而盒子中的寶珠卻因為時日久遠早已變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一件“寶物”。


    所以買櫝還珠或許並非是一種諷刺,或許更是一種反諷。


    “師侄自然是選寶盒了。”王齊略有慚愧的說道。


    “嗬嗬,師侄你的眼光我是絕對相信的,如我所想。寶盒我是不會祭煉,但是這種符篆我可以煉製出來,你想要多少就可以煉製多少。你的選擇是?”


    任平生笑眯眯的看著王齊說道。


    “這個……”王齊猶豫,他不相信自己能克製自己的雜念。


    若是真的有一個十分完美的陣盤,而這個陣盤要避免長期暴露在靈氣中,需要放入這個寶盒珍藏。


    隻有在需要的時候,才能拿出使用。


    王齊絕對不相信自己能忍住時常拿出觀賞把玩。


    絕對不能煉製大量的打開符篆。


    但是,若是就依靠現在剩下的幾張符篆,萬一那天使用完了,那該怎麽辦?


    麵前的任平生馬上就要去邊境城了,難不成到時候自己跑到邊境城去找他?


    絕對不行。


    就在王齊思考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任平生卻笑著說道:


    “嗬嗬,我還有一個辦法,可能更加繁瑣一些,但是對你更合適。”


    “請師叔賜教。”王齊恭敬說道。


    “我可以傳你兩道符方,這兩道符方你不必學會,你隻需要找人煉製,二者合二為一就會如同這一張符篆的功效。如何?”任平生笑著說道。


    王齊眼神一亮,高興說道:“多謝師叔。”


    任平生哈哈大笑,眼前的這個王齊完全看懂他的意思了。


    這種符篆隻要是略有功底的符脈修士都能看出它的作用,若是交給王齊符方找其他人煉製。


    那煉製的符脈修士一定能看出什麽,說不準反而會給王齊帶來禍患。


    若是把這一道符篆分成兩道,那不但可以完美避免這個事情。


    而且還會讓王齊時刻警覺,不會刻意煉製很多這樣的符篆,失去了寶盒應有的功效。


    “好了,這個寶盒放在我這裏,明日早上我派人給你送去,兩種符篆的方子我放在裏麵,保證煉氣修士也能煉製出來,而且他們絕對看不出這個符篆是什麽意思。”


    “多謝師叔,師叔恩情,師侄絕不敢忘。他日若有差遣,師侄必定全力以赴。”


    “哎,你這說的,好像是我要貪圖你什麽似的。”任平生裝作生氣說的。


    “是,師侄知錯,不該如此功利。”王齊馬上認錯。


    “嗬嗬,你能好好煉製陣盤,好好協助老陳,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任平生感慨說道。


    “是。”


    隨後,二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但是王齊能感受到麵前的任平生更想要問爺爺王如璀的一些事情。


    但是對方幾番張口都沒有說出來。


    王齊聽到陳長老說任平生明日就要離開,要去魔霧山下的邊境城。


    此刻爺爺就在哪裏,任平生一定也從門主口中知道了這個消息。


    但是門主絕對不會說出爺爺的真實境界。


    門主說出爺爺這個消息,必然有深意。


    而任平生就隻能通過王齊了解。


    可是他畢竟是一個金丹修士,有自己的尊嚴。


    直接開口問,若是王齊打馬虎,那彼此的顏麵怎麽辦。


    所以任平生最終沒有開口,但是王齊卻感覺的到。


    又聊了幾句後,王齊看時間也不早了,於是拱手施禮說道。


    “時間也不早了,師侄就不耽擱師叔寶貴時間,先行告辭。”


    王齊在拱手時候,不小心露出手腕的那串珠子。


    這個珠子是爺爺給的,可以請出爺爺分身,平日都在王齊內襯束袖中,絕對不會顯露出來。


    但是現在卻無意顯露。


    任平生看到王齊手腕的這串珠子,頓時眼神一陣恍惚,緊緊的盯著這串珠子。


    慢慢的,他也笑了。


    “好,好,我送你出去。”任平生說道。


    “師叔留步,師叔時間寶貴,況且這裏距離陣閣隻是幾步之遙。師侄先行告退。”王齊起身,緩緩退了出去。


    “喬論,替我送送王師侄。”任平生對著門外喊道。


    “是,長老。”喬論答道。


    任平生看著關閉的屋門,笑著搖頭喃喃說道:“好個聰明的小子,好一個無言的迴答。”


    隨後麵色一肅,再次開口說道:“原來王供奉是元嬰修士,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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