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塔赫跟著馬衛國一起,乘坐大明鴻臚寺的越野車,靠近建設中的科威特城區的時候,就被眼前的繁榮景象驚呆了。


    總覺得自己看到的景象不真實,忍不住直接去問馬衛國:


    “馬先生,這裏真的是科威特?這裏的這些人都是從哪兒來的?


    “這麽多人需要多少的食物和水啊!大明從怎麽為這麽多人供應生活物資?”


    馬衛國倒是理所當然的直接迴答: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大明本土直接過來的,絕大部分都是大明的工匠。


    “他們需要的食物和水少部分是本地種植和抽取的,一部分是從兩河流域內陸和波斯運過來的。


    “但更多的還是從非洲和印度運過來的。


    “你看遠處的碼頭和海麵上,那些冒著黑煙的鋼鐵大船,人和東西都是這些船運來的。


    “隻要船足夠大,足夠多,多少東西都能搬過來。


    “一座大城市都能搬過來。”


    法塔赫聽完就更加的震驚和疑惑了,也有了一些猜測:


    “大明有這麽多龐大的鋼鐵船隻,所以有能力運輸無限多的人口,但是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既然本地無法供應這麽多的食物和水,大明為什麽還要把這麽多人運到科威特來?還要從外麵運輸食物和水?


    “我記得先生曾經說過,大明在海外開疆拓土,主要是為了安置大明的人口。


    “但先生你也說過,大明最優先的安置方向是美洲,其次是非洲和澳洲,再其次是歐洲,最後才是波斯、印度這些地方。


    “這個順序是根據當地土地的生產和承載能力,以及當地現有的人口數量決定的。


    “大明本來不會往這種荒漠地區送人……


    “所以大明為什麽要往這裏運送這麽多人呢?


    “如果馬先生以前沒有故意誆騙我,那多半是因為這裏有什麽特殊的產物?


    “足夠吸引大明聖上安排這麽多的人類過來勞作?”


    法塔赫這個波斯國王並不蠢,他自己其實能判斷馬衛國以前說的話並不是誆騙,馬衛國以前講的道理確實是符合邏輯的。


    所以現在心中其實已經認定了,大明往科威特送這麽多人的真正的原因,就是這裏有什麽好東西。


    馬衛國聽到這裏就笑了:


    “大王果然睿智,一下子就發現了其中的關鍵了。


    “這裏確實有一種非常有用的物產,值得聖上勞師動眾來開采。”


    法塔赫確認了猜測,也馬上就來了興趣。


    大明能搞了這麽多人過來開采,說明這個東西真的很值錢。


    那自己以後是不是也能分一杯羹?


    這地方可是叫波斯灣,自己可就是波斯王國的國王啊。


    就是不知道這個東西,在波斯內陸地區有沒有,還是隻在波斯灣西南岸邊才有?


    於是法塔赫就看了看周圍,然後壓低了聲音小聲問:


    “馬先生……這個物產是什麽,我們波斯境內能自己開采嗎?


    “這件事情能細說嗎?如果不能說就當我沒問。”


    馬衛國笑著給法塔赫屆時:


    “沒有什麽不能說的,這在大明已經是公開的事情了,大王去了大明就能知道,我說不說都不影響。


    “這個東西就是火油,大王您以前應該就聽說過,是掩埋在地底下的東西,就像是地下水一樣,可以打井抽取出來。


    “大王看碼頭外麵,遠處那些高聳的井架就是火油井,碼頭周圍那些巨大的圓柱就是火油罐。


    “我們在碼頭上和海上看到的最大的船,上麵空蕩蕩什麽都沒有的那種大船,就是專門運輸這些火油的船。


    “現在大明的主要火油產地,就在波斯灣的西岸,在天方大食半島的東側。


    “就是巴林島周圍,以及現在的科威特。


    “至於波斯內陸我們也不知道有沒有,大王你自己的消息可能比我靈通,以後可以自己去找人去勘探一下。


    法塔赫作為波斯國王,當然知道火油是什麽,就是地底下冒出來的,能夠點燃的黑色的油料。


    但正是因為知道,聽馬衛國的解釋之後不但沒有恍然,反而更加的疑惑不解了:


    “火油這東西,不值得聖上安排這麽多人過來開采,安排這麽多的鋼鐵貨船來運輸吧……”


    馬衛國倒是明白法塔赫為什麽不理解:


    “值得,當然是值得的,哪怕隻是用來點燈,都值得專門開采火藥。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咱們聖上率領大明的工匠們,開發出了一係列的新用途。


    “現在火油在大明被稱為萬能石油了,當然就更加值得了。”


    法塔赫仍然不太理解,但心中也能夠勉強分析和判斷的出來,自己現在不理解是因為自己了解的太少:


    “實在是我孤陋寡聞了,馬先生能再仔細講講嗎?


    “聖上……和大明的工匠,都能用這火油來做什麽呢?”


    馬衛國首先伸手指向遠方,碼頭上和海麵上冒著黑煙的大船:


    “大明最新式的戰艦,以及最新式的客船和貨船,燒的燃料就是火油提煉物。


    “相比煤炭而言,煙霧灰塵更少,航行時間更長。


    “我們這一路上乘坐的這些車輛,這些沒有馬匹拖拽就能自己運行的車輛,也都是依靠火油提煉物在驅動。


    “還有大王見過的飛行機器,也是依靠火油運轉。


    “還有碼頭周圍的工程機械,挖掘土地、拖拽貨物、翻耕田地、抽取水源的機器,也全都是火油驅動。”


    法塔赫終於恍然大悟了:


    “原來是這樣……那這用途確實太大了……”


    馬衛國卻還沒有說完,提起了自己的一隻手,給他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身上的東西,從裏到外絕大部分都是火油造的,包括染色用的燃料,也是用火油來生產的。”


    法塔赫現在就不是恍然了,而是完全懵了:


    “這怎麽可能……您身上的衣服不是某種新型的絲綢嗎,怎麽可能是火油……火油怎麽可能變成絲綢?”


    馬衛國笑著用右手指甲在自己左手袖子上用力刮了一下:


    “確實都是火油造的,它們比棉麻的耐磨十倍以上。


    “相比原生的絲綢更是牢固了不知道多少倍,不會再隨便一碰就會勾絲了,顏色也比絲綢更加的鮮豔。


    “具體怎麽做到的我也不知道,這都是聖上和大明工匠們的聰明才智。


    “大王如果感興趣,到了直隸之後,可以申請去化工廠裏麵參觀,親眼看看火油是怎麽一步步變成衣服的。”


    馬衛國和法塔赫所在的車隊,很快就進去了科威特城區,在科威特的驛館裏麵休息,等待去大明的客船準備好。


    而在這個休息的時間,馬衛國繼續顯擺式的給法塔赫介紹,展示更多的各種石油化工產物:


    “大王看這牆壁和櫃子上的塗料,都被工匠們稱為油漆。


    “也就是火油提煉物製成的漆料,防水防鏽蝕,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然後這個東西叫空調,能調整空氣溫度,這個是冰箱,能在夏天製造冰塊。


    “這些外殼以及框架,也不是木頭和鐵,也都是火油提煉物,聖上和工匠們稱之為塑料。


    “你看這些裝裱畫,表麵異常光滑明亮,就算是潑上水也不會濕,也是因為表麵上加了火油薄膜。


    “還有這些給東西密封保險的透明薄膜,也是火油提煉物。


    “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在聖上帶領工匠們,將這些東西做出來之前,沒有人能想到這黑乎乎的石油,能做這麽多的事情。


    “現在百姓家裏用的東西,除了糧食之外幾乎不用農田了,幾乎全都可以采礦煉油造出來。


    “也正是因為火油現在的用途實在太多,火油這個稱唿已經不合適了。


    “所以現在才被稱為萬能石油。


    “這樣的一份萬能產業,當然值得用最大的精力去開發,用最大的精力去建設了。


    “現在我們從印度和非洲運輸糧食過來,供應這裏的工人開采石油。


    “就和以前給製造衣服、工具的工匠供應糧食一樣。


    “不過不再是從鄉村送進城市,而是從另外的鄉村送到工地上。”


    石油化工產業是現代工業的基礎,石油被稱為是現代工業的血液,在現代工業體係之中占據了龐大的重要份額。


    讓人們所需的各種產品和材料,不再依賴動植物的生長和培育,而是直接通過礦山和工廠生產出來。


    正在迅速推開的第二次工業革命,對石油開采和冶煉提供了真正海量的無限的需求。


    就算是大明朝廷不主動在這裏開采石油,單純依靠實際工業需求的驅動,也能讓波斯灣從荒漠變成繁榮的大城市。


    法塔赫現在不隻是大受震撼了,整個人的認知都完全被顛覆了。


    自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波斯人,自己也是天方教的君主,自己更是早就熟悉火油這個東西。


    但是自己真的完全想象不到,火油這個東西有這麽大的作用。


    法塔赫無法理解這種事情。


    這好像是神明創造或者改變了某些東西一樣。


    天方地區大部分土地都荒涼至極,物產貧瘠到了極點。


    但是萬萬沒想到,地麵以下的火油如此豐富,還有如此巨大的作用。


    難道這就是主對天方教徒們的考驗?


    但是天方教徒之間爭鬥了千餘年,卻始終都沒有發現這一切,反而被來自遠方的大明人發現了。


    難道大明皇帝才是當代的神選先知?


    難道穆罕默德並不是最後一個先知?


    這種過於神奇和充滿顛覆性的事情,對於信徒而言有著某種奇特的效果。


    法塔赫和馬衛國在科威特停留了三天,主要是等待他們攜帶的東西搬上船,等待船隻完成補給和簡單的檢修。


    然後才正式登船離開科威特。


    船隊啟航之後,在波斯灣裏麵航行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再次靠近岸邊,駛向了“石油城”港口。


    科威特人終究還是少的,大型客船在科威特拉不滿人,屬於波斯灣航線網的支線。


    如果不是為了接馬衛國和法塔赫,最大型的客船通常不會去科威特。


    接到了他們兩人之後,還要到石油城來另外搭載客人。


    所謂的石油城,位置在波斯灣南岸中部,朱簡烜前世的沙特阿拉伯達曼港附近,再往東南就是巴林島和卡塔爾半島了。


    朱簡烜當初往這裏安排人,就是專門來開采石油的,現在也是專門開采石油的地方。


    所以這地方就被工人簡單粗暴的直接叫石油城了。


    石油城是大明建設了十幾年的地方,這裏的城市和港口的規模比科威特更大,所有的設施也更加的成熟。


    石油城是大明在波斯灣的統治中心,這裏也比其他地方都要熱鬧很多。


    城市和碼頭上到處都是機器和工人。


    這種規模的工業城市的繁榮程度,是天方地區的人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過的。


    城市中心的雙向四車道的主幹道,兩側鱗次櫛比的鋼筋水泥高樓,街道上川流不息的各種機動車輛。


    特別是到了晚上,整個石油城的城區街道和建築,都被格外明亮的電燈打亮了。


    法塔赫在科威特的大工地已經大受震撼了,好不容易慢慢的接受現實緩過來一些了,到了石油城過夜的時候再次幾乎崩潰。


    其實別說法塔赫這個內陸來的土包子了,就算是歐洲各國見多識廣的學者,進入這種現代化的工業城市的時候,同樣也會感受到極大的精神衝擊。


    法塔赫看著夜晚仍然忙碌的城市碼頭和街道,看著燈火輝煌直接遮蔽了星光的城市,時不時的反複在嘴裏麵念叨:


    “城市竟然繁榮到這種程度,荒漠之中竟然能有這麽繁榮的城市……”


    馬衛國看著法塔赫這幅土包子進城的反應,就頗為滿意和非常驕傲的笑嗬嗬的跟法塔赫說:


    “現在大明本土的很多城市,也都已經是這樣的景象了。


    “而這樣的繁忙城市,每天都在創造海量的財富,這樣的城市之中也生活著龐大的人口,他們就是大明朝廷的力量之源。


    “所以大明打敗俄國、順國、奧斯曼這種鄉村帝國,其實不過是舉手之勞。


    “同時大明的百姓、工人,並不會因為朝廷發動這種戰爭,就感受到什麽實際的生活壓力。


    “反而會因為戰爭產生的生產廠需求,獲得更多的訂單和工錢。


    “但是如果不是必須要做的話,大明朝廷其實並不想讓大明的士兵,進入荒涼貧瘠的內陸地區作戰。


    “就像我們從波斯內陸出來的這一路,補給和運輸是很大的問題。


    “關鍵是花費了資源和人力,強行武力這種地方之後,也不能直接產生明顯的收益。


    “所以一個地方如果處於內陸偏遠地區,土地貧瘠而且交通不便,那大明對那裏就沒有太大的興趣。


    “波斯其實就符合這些特征,但是波斯的位置太過重要了,會影響大明對順國和奧斯曼的戰爭。


    “所以大明不想直接與波斯正麵作戰,而是希望你們自覺的臣服。


    “隻要你們不公開抵觸傷害大明的工商百姓,關鍵是不要以任何方式激怒聖上。


    “大明朝廷未來也不會專門幹涉波斯內陸的事務。”


    法塔赫非常認真的聽完,心中想象著大明本土的景象,第一次對大明的國力有了一個籠統的認真。


    再次慶幸自己當初結識了馬衛國這個人,現在也非常認真的拱手躬身道謝:


    “多謝先生的諄諄教誨,在下永遠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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