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平家門口烏拉拉跑出了兩百多個武士,在家門口擺開了陣勢,其中一部分也拿著火槍站成了一排。


    一個鬆平定信的家臣幹巴巴的說:


    “我們家主感染風寒,不便出門……”


    田意明屬下的營長柳衛馬上說:


    “我們大明的軍醫最擅長治療風寒,鬆平家主隨我們去一趟,定能藥到病除。”


    對方馬上大吼:


    “不要無理取鬧了,我們家主並沒有為難田沼,你們也不要欺人太甚。”


    柳衛非常嚴肅的反問:


    “誰在無理取鬧?大明駐日本的田將軍請鬆平先生去議事,與田沼先生有什麽關係?


    “陸奧白河藩鬆平家拒絕大明的議事邀請,這是要公然與大明為敵嗎?”


    對方明顯卡殼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我們家主身體有恙,痊愈之後一定上門拜訪田將軍……”


    柳衛意識到單純的鬥嘴沒用了: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柳衛向後揮了揮手,帶領自己的一百多士兵緩緩後退,慢慢的退到了一百多米之外。


    鬆平家的火槍手,看著柳衛後退的時候,緊繃的精神也都放鬆了一些。


    然後,他們潛意識裏麵判斷,對方已經拉開了一百多米的距離,火槍已經沒有意義了,以至於自己也放下了槍口。


    而後他們馬上就感覺到胸口一痛,然後整個人就慘叫著向後摔倒在了地上。


    一百多米的距離,對於栓動步槍而言,基本上是指哪打哪兒的,打人的身體基本不可能落空。


    柳衛的一百多個士兵,迅速拉栓連打了三發子彈,鬆平家門口的兩百多個武士,已經像是割麥子一樣全部倒地了。


    消滅了衛兵,柳衛馬上帶著自己的士兵衝進鬆平家裏。


    鬆平家後門的士兵,聽到前門的槍響,也直接衝了進去。


    鬆平家的武士已經集中起來了,他們聽到外麵的槍聲,就知道外麵打起來了,立刻有一批衝向門外去支援。


    迎接他們的是更多的步槍子彈。


    又連續死掉了十幾個人,才確定了出門必死的結果,然後就守在門內等待。


    一部分端著火槍,一部分拿著佩刀,在院子裏麵用長槍不方便。


    但是他們即將迎接的,是十幾枚苦味酸手雷。


    異常猛烈的爆炸聲中,院門後麵集中的一百多個武士,再次集體慘叫著撲倒在地。


    柳衛的士兵馬上衝了進來,端著步槍上去用刺刀給他們補刀。


    再次殺死了這一百多個武士之後,鬆平家終於沒有成規模的武裝力量了,但是單獨行動的武士家臣肯定還有。


    柳衛帶來的士兵絕大部分都是日本武士出身,最為熟悉這種高門大院的家臣武士的性格。


    他們絕大部分根本不會輕易投降,隻有徹底死了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柳衛不給敵人任何機會,看到提刀的武士就直接開槍。


    隻有那些手無寸鐵的真正普通低級仆人,才有機會在跪地投降之後,撿迴一條命去。


    鬆平家前後門的士兵,最終在家中的正堂堵住了鬆平定信。


    鬆平定信聽到外麵的槍響,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田意明的要求根本不是什麽鴻門宴,都打上門來了還算什麽鴻門宴。


    柳衛來到驚魂未定的鬆平定信麵前:


    “田將軍請先生議事,鬆平先生身體康泰,卻自稱自己有病,這是在蔑視大明嗎?”


    鬆平定信覺得自己死期已至,所以也不給對方什麽好臉色了:


    “田沼意明到底想要怎麽樣?你們大可以把話說明白,不用這樣故弄玄虛。”


    柳衛嗬嗬幹笑著說:


    “田將軍的要求我們不是說了嗎,就是請鬆平先生去王宮議事啊,鬆平先生為何如此失態?”


    鬆平定信忽然覺得有些荒謬:


    “你們殺了我的所有家臣,就是要請我去議事?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柳衛繼續說:


    “我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執行任務。


    “我們的任務是請鬆平先生去議事。


    “無論鬆平先生生也好,死也好,康泰也好,病重也罷,都要去王宮議事。


    “我們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


    “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撓鬆平先生去王宮議事,包括鬆平先生你自己。


    “所以鬆平先生到還是要阻撓嗎?”


    鬆平定信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扭曲了,這是什麽見鬼的邏輯。


    不過鬆平定信勉強也算個權臣,很快就意識到這種邏輯本身無所謂。


    這擰巴的邏輯隻是在強調,他們要求的事情必須完成,自己必須服從他們。


    不過這種邏輯也正好說明,對方是可以不殺自己的,這次的議事也不是鴻門宴。


    應該隻是田沼意次借助孫子從大明帶來的力量,幫他重新上位並羞辱自己。


    鬆平定信終究還是不想死的,意識到自己不必死了之後就想通了。


    長長的吐了口氣,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好,我去議事。”


    柳衛頗為滿意,安排了一百個士兵,留下來控製鬆平家。


    自己率領其他士兵,護送鬆平定信去日本王宮。


    與此同時,其他的禦三家、禦三卿的家主,經過或是溫和、或是激烈的勸說後,全部接受了田意明的邀請。


    當天下午,徳川治保、徳川治寶、徳川宗睦、德川治濟、鬆平定信等五個德川,在日本王宮正殿大廣間聚齊了。


    已故日本國王德川家治的養嗣子德川家齊也被領到了王宮。


    今年已經七十歲的田沼意次,與十六歲的德川家齊在一起,跪坐在大廣間的中間上方主位上。


    大明駐日本第一師師長,大明江戶招撫使梁旭,站在他們兩人的左右側前方。


    徳川治保、徳川治寶、徳川宗睦、德川治濟、鬆平定信五人被安排跪坐在他們的對麵下方臣子的位置上。


    所有人到齊之後,田意明首先看向梁旭:


    “梁先生來宣布吧。”


    梁旭清了清嗓子說:


    “大明日本國王薨逝世,即有奸臣弄權欺主,今大明天兵至,乃撥亂反正。


    “日本國既為大明天朝藩屬,國君嗣位當由大明聖上欽定。


    “故所謂禦三家、禦三卿議立新君之例,實為蠻夷舊俗亂政,即日起永久廢除。


    “國不可一日無君,日本已故國王既有養嗣子德川家齊,理應當即向大明聖上請封德川家齊嗣位。


    “在大明的冊封詔書抵達之前,嗣君可以權知日本國事之職理政。


    “現任權知日本國事德川家齊年幼,理應由本國老成忠謹之臣攝政,以故國王首席大臣田沼意次為佳。”


    德川家齊與田意明年齡相差不到一歲,但是外邊看上去完全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


    德川家齊自幼作為武家貴族嗣子生活,本來就養尊處優,也沒有見過外麵的世麵,現在看上去還是一個半大孩子。


    還沒有經曆複雜的權力鬥爭,心思也還是頗為簡單的。


    田意明已經在外麵打了四年的仗,現在儼然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各種生死傷病之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也已經負責處置過海外國家的事務,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當主官辦事了。


    而德川家齊仍然需要一個大人給他攝政。


    德川家齊此時的腦子完全是懵的,他以前知道自己早晚要繼位成為幕府將軍,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會以這種形式繼位。


    但是無論如何,這都可以算是好事,不用煎熬著看自己生父和禦三家繼續折騰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德川家齊按照田意明的事先提醒,坐在大廳中間努力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說:


    “吾,權知日本國事德川家齊,請田沼先生為吾攝政。”


    田沼意次馬上轉過身來,在禦三家、禦三卿的前麵,對著德川家齊下跪行禮:


    “老臣遵命。”


    而後田沼意次再次轉身,迴到德川家齊身邊跪坐,麵向下麵的幾個德川家的權臣宣布:


    “依大明上官之命,禦三家、禦三卿主持嗣君繼位之事的慣例,自即日起徹底廢除。


    “禦三家、禦三卿、鬆平家主趁國王去世弄權欺君,俸祿賞賜減半。


    “免去所有王國內外職務,閉門蟄居思過三年。”


    禦三家、禦三卿、鬆平定信此時都絕望了。


    在他們看來,田沼意次給的那點處罰不算什麽,關鍵是大明把嗣君的控製權奪了過去。


    下一任將軍德川家齊……以後應該是實打實的日本國王了。


    他是大明皇帝直接冊立的,他的繼位就與江戶幕府的傳統無關,與禦三家和禦三卿也無關了。


    在這個國王看來,他是老國王的養嗣子,本來應該直接繼位的。


    但是禦三家不讓他馬上繼位,反而在他繼位之前搞事情,提前安排好一切讓他來接收既定事實,當個名義上的君主。


    大明則是來了就先把他扶上了王位,還恢複了養父生前的朝廷格局,讓田沼意次老中繼續主政。


    他對大明的好感更勝,對禦三家德川乃至幕府,都會有厭惡的感覺。


    他以後很可能會以真的大明日本國王自居。


    不過現實根本沒有他們想的那麽麻煩,現在那德川家齊出來隻是走個過場,日本撤藩設省後會直接扔到非洲去的。


    田意明看著幾個德川表情糾結的跪下領命,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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