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約瑟夫二世,作為哈布斯堡家族的傳統君主,卻深受啟蒙主義思想的影響。


    相比神羅皇帝,他更願意當一個哈布斯堡帝國的皇帝,或者說是奧地利皇帝。


    對於神羅,他認可伏爾泰那句“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不是帝國”的評語,所以沒有什麽好感。


    所以他雖然是合法的神羅皇帝,但本人卻幾乎沒有參與過神羅帝國的事務。


    約瑟夫的理想,是整合哈布斯堡領地,建設一個中央集權的帝國,並為之奮鬥了一生。


    約瑟夫和母親特蕾莎,在奧地利等哈布斯堡核心地區的改革相對成功。


    限製教會和傳統貴族的權力,提高農奴的地位和權利,逐步統一地方和中央的管理機構。


    但是尼德蘭與奧地利之間,隔著一堆大大小小的神羅邦國。


    這種地理上的距離和轄區上的隔絕,嚴重製約和限製了哈布斯堡對尼德蘭的管理。


    所以約瑟夫費盡心機,想要用尼德蘭這塊獨立性高而且遙遠的土地,交換巴伐利亞這塊以德意誌人為主且緊挨奧地利的土地。


    與此同時,巴伐利亞的繼承人,普法爾茨選帝侯也樂意做這個這個交易。


    普法爾茨選帝侯原有的領地,更近靠近尼德蘭地區,關鍵是尼德蘭地區更加的富裕。


    約瑟夫二世還保證,可以將普法爾茨選帝侯晉升為勃艮第國王。


    (神羅地圖,是時間比較接近的1789年,法國大革命爆發前的狀態。


    (藍灰色是普魯士,淺橙色是薩克森,深橙色是哈布斯堡的幾塊地,包括奧地利和波西米亞、摩拉維亞、蒂羅爾等等。


    (普魯士和哈布斯堡在神羅範圍之外的匈牙利等土地沒有被標注出來。


    (紅色加深是南尼德蘭地區,也稱奧地利屬尼德蘭,中間綠色高亮的是普法爾茨,藍色加深的是巴伐利亞。)


    哈布斯堡和普法爾茨選帝侯都願意交易。


    但普魯士和薩克森等德意誌邦國不允許他們兩個實現這種理想。


    在原有的曆史上,兩人第一次交易嚐試在1779年失敗後,在1785年就又謀劃了第二次。


    還是因為普魯士拉著一堆德意誌邦國反對而失敗。


    現在,約瑟夫二世收到妹夫路易十六夫妻的來信後,認真思考了與大明交易的可行性。


    法國外交大臣格拉維耶能想到的事情,約瑟夫二世也能考慮得到。


    交換加拿大對哈布斯堡而言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大明在歐洲建設了貿易中心,也隻會讓法國和荷蘭受益,最多是南尼德蘭也有利益。


    但對哈布斯堡而言沒有明顯利益。


    放大明進來插手歐洲的事務,也確實會影響法國的地位。


    但是,將普魯士視為宿敵的約瑟夫,還考慮到了引入大明的力量製衡普魯士,以期完成南尼德蘭和巴伐利亞交易的可能性。


    這份交易就是約瑟夫二世最想做的事情。


    隻要能夠完成交易,把尼德蘭割下來一塊,給大明當貿易港口,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反正都是準備拿出來交易的土地,是本來就很難控製的土地。


    所以約瑟夫二世一個人思考了半天之後,再次整理了一份新的領土交換計劃。


    然後讓人給普法爾茨選帝侯送信,約他跟自己一起去一趟巴黎,在巴黎親自與大明的使節交流。


    ——


    大明鹹寧三十六年六月十一日,西曆1782年7月20日。


    大明使節團抵達巴黎——城郊的凡爾賽。


    朱簡烜的擔憂和提醒,其實稍微有那麽一點點過於誇張了。


    不是巴黎沒有那麽髒亂差,而是因為國王全家不住在巴黎,住在郊外的凡爾賽宮。


    大明鴻臚寺少卿劉權之,帶著自己的隨行官員和翻譯,乘坐法國王室準備的馬車,直接去了凡爾賽宮。


    在金碧輝煌,充滿了暴發戶氣場的宮殿裏,劉權之見到了法國國王、王後。


    還有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約瑟夫二世。


    劉權之帶著幾個翻譯和隨行官員,一起對著三個君主行了個拱手禮:


    “大明鴻臚寺少卿,歐洲使團全權代表劉權之,見過三位陛下。”


    劉權之既是負責外交的,所以知道歐洲的王後也算陛下。


    路易十六根本沒有想過要讓大明使節下跪。


    現在直接接受了這個禮節,非常熱情的讓人把椅子送到劉權之一行人身後:


    “大臣閣下請坐。”


    路易十六經過翻譯,將劉權之的身份對應成了外交副大臣。


    劉權之一行人坐下後,路易十六繼續帶著非常熱情的姿態,問候了大明皇帝和吳王殿下。


    劉權之則直接想到了朱簡烜的安排,於是在這個問候和關心的環節提了出來:


    “我代表大明皇帝陛下,吳王殿下,感謝法蘭西國王陛下的祝福。


    “我這次來到法國,除了帶來了與法國交割的第二批貸款貨物,還帶來了吳王殿下的禮物。


    “一份吳王殿下給波旁王室的邀請。”


    路易十六非常的好奇:


    “哦?吳王殿下難道是邀請我去大明訪問嗎?”


    劉權之直接說:


    “是的,吳王殿下希望邀請陛下,能夠在合適的時間訪問北美,而後訪問大明本土。


    “不過邀請不能算禮物,禮物是一份最新的藥物和治療方式使用邀請。”


    劉權之以“吳王藥劑”名義,介紹了大蒜素的作用。


    預防和控製肺結核。


    同時提出了隻能到北美去接受治療的限製。


    現場的所有人,聽完了翻譯之後,都是明顯愣了一下,然後都瞪大了眼睛。


    這個時代得了肺結核,基本上就丟了半條命了。


    雖然大部分人不會馬上死,但也隻能當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了。


    身體如果不好的,得病之後很快就會死。


    曆史上約瑟夫二世就是得了肺結核死的。


    所以現在基本上可以說是絕症,就算是最富裕的王公貴族得了,也基本沒有自行康複的可能。


    現在這位大明的吳王殿下,竟然有了能夠控製肺結核的藥物。


    這絕對是一則爆炸性的消息。


    路易十六幾乎是本能的直接追問和確認:


    “我的神啊,吳王殿下是認真的?這種藥物真的能夠控製肺結核嗎?”


    劉權之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看向了隨行的醫師。


    一個長須飄飄的醫師笑嗬嗬的解釋說:


    “我們吳王殿下首先弄清楚了肺結核的發病原因。


    “是一種特殊的細菌,被命名為結核杆菌。


    “它存在於所有得了結核病的人的身體之中。


    “殿下發明的這種藥物,可以直接殺死結核杆菌,當然能夠控製肺結核。


    “我們已經做過了充分的臨床試驗,確定這是一種能夠直接生效的治療藥物。


    “陛下可以安排剛剛感染肺結核的病人,接受治療測試。


    “我們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有效,但能夠保證絕大部分治療都會生效。


    “長期感染肺結核的病人,效果可能不會很明顯。


    “因為暫時隻能停止疾病的繼續蔓延,但是無法恢複身體所受的損傷。”


    這次路易十六還沒有說話,法國的國庫總管雅克·內克爾已經吞了吞口水:


    “我們可以購買這種藥物的配方嗎?”


    聽到雅克·內克爾的問題,路易十六等人也立刻意識到了同樣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對肺結核直接生效的藥物,哪怕隻是能夠控製病情,也蘊含著極高的利潤。


    其實雅克·內克爾想的更深,如果隻是能夠控製控製病情,而不能完全治愈,才是利潤最高的。


    劉權之想著朱簡烜的叮囑,非常果斷的直接拒絕了:


    “不可能的,這種藥物屬於禁止出口產品,但凡發現走私和對外泄露者,會被直接判處死刑。


    “任何人想要接受治療,隻能去吳王殿下在北美的護衛軍團中居住,接受治好之後再離開。


    “而且這種治療隻對接受邀請的家庭和個人提供,目前波旁王室是第一個接受邀請的家庭。”


    路易十六有點激動:


    “這……感謝吳王殿下的邀請,我終於明白殿下的禮物是什麽了,真的是一份重大的禮物。”


    路易十六的王後瑪麗·安托內特這時候忍不住插嘴了:


    “大臣閣下,我們一定要去北美治療嗎?


    “如果人在歐洲發病之後,再送去北美可能就來不及了啊。


    “大明不是想要與歐洲國家交易,在歐洲建立一個港口和貿易中心嗎?


    “吳王殿下能不能在這個港口建設一座大明的醫院。


    “在醫院提供肺結核治療嗎?”


    劉權之覺得這個方案具有可行性。


    他知道吳王的目的,是控製法國的王室或者繼承人。


    讓對方去北美,當然更加方便控製,但是難度顯然也會比較高。


    這時候的北美,對歐洲貴族而言,也是窮鄉僻壤。


    如果是在歐洲大陸上的大明城市,想要控製法國繼承人當然不如北美穩妥。


    但是卻能夠更加容易的誘使這些貴族過去生活。


    不過劉權之不能直接答應,這種妥協性質的選項,是可以作為談判籌碼的。


    所以劉權之再次搖頭:


    “我沒有得到這個授權,不過國王和王後陛下可以安排使節,去北美與吳王殿下討論。”


    路易十六接受了這個說法:


    “好吧,我會安排使節去北美的,希望能夠說服吳王殿下。


    “同時,約瑟夫的哈布斯堡家族,也能受到相同的邀請。”


    劉權之知道,邀請哈布斯堡多半沒問題,但是這同樣可以作為交易的籌碼,所以現在不能答應:


    “非常抱歉,我沒有得到這個授權,不過您確實可以安排使節去跟吳王殿下討論。”


    瑪麗王後還是覺得自己的提議很好,讓大明直接在法國旁邊得到一塊土地建設城市,大明多半要為自己的官員提供藥品。


    在這樣的基礎上,為歐洲各國王室提供治療,顯然是一份非常賺錢的生意,大明吳王應該不會拒絕這個方案。


    隻是劉權之這個使者既然沒辦法做這些決定,那就隻能等著後續直接跟吳王殿下討論了。


    不過可以就順著這個討論話題,直接轉到與大明的土地交易上上:


    “那就直接討論一下領土交換的問題?約瑟夫哥哥來巴黎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如果交易實現的話,雙方建立了良好的友誼,殿下也應該向哈布斯堡發出邀請吧?”


    劉權之看到這個機會果斷的引導話題:


    “如果哈布斯堡家族對這個治療邀請有興趣,其實可以直接提出來作為交易的條件。


    “不過更關鍵的是,不知道哈布斯堡的陛下準備用哪裏的土地做交換?


    “我們需要歐洲大陸上的沿海土地,而不能是內陸。”


    約瑟夫直接開始說明自己的想法:


    “可以在尼德蘭海邊拿出一塊土地,但不是直接用這份土地來做交易,而是希望與大明進行更加深入的合作。”


    路易十六讓人搬來了桌子,約瑟夫二世則是讓隨從展開了一副地圖。


    神聖羅馬帝國目前範圍內的大致邦國格局的地圖。


    劉權之看了一眼就覺得有點頭大。


    這比大明目前的地圖還誇張。


    大明地圖上雖然也是淩亂的分成了很多塊,但是分塊單位比神羅境內要大得多。


    而且大明目前可以算半個島國,有一大半領土都在半島和島嶼上。


    島嶼之間就算是相互割裂,也可以通過海路聯通。


    神羅基本上是個內陸國。


    這種情況下的領土割裂是沒有辦法完全繞過去的。


    讓軍隊經過其他邦國的土地會非常的麻煩,誰知道路過的軍隊會不會對自己發動攻擊?


    看清了哈布斯堡的領土有哪些之後,劉權之也瞬間就明白過來,哈布斯堡為什麽願意拿尼德蘭出來交易了。


    哈布斯堡的領地主要集中在整片區域的東南地區,而南尼德蘭地區在最西北角。


    不用問就知道兩地的溝通是個大問題。


    如果尼德蘭發生叛亂,哈布斯堡鎮壓起來會非常麻煩。


    放在大明本土,這種地方早該封出去了。


    約瑟夫二世介紹了哈布斯堡領土的情況,然後說出了自己與大明的合作方案:


    “哈布斯堡可以將尼德蘭沿海地區交給大明,並允許大明將加拿大的土地直接交給法國。


    “但條件是,大明和法國要與哈布斯堡、普法爾茨締結軍事盟約,協助哈布斯堡和普法爾茨完成領土交換。


    “大明和法國支持和保護普法爾茨,並協助哈布斯堡抵抗普魯士、薩克森等邦國的幹涉。


    “在此基礎上,哈布斯堡同時得到大明商品在自有領地內的專營權。


    “以及大明吳王殿下的新藥品使用權。”


    約瑟夫寧願放棄部分土地,寧願把大明的勢力招引進來,也要搞定這次的領土交易。


    因為約瑟夫被普魯士和薩克森等邦國惡心壞了。


    明明交易雙方都非常樂意的事情,他們作為第三者卻一直在阻撓。


    今天的地圖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審核不過去,所以可能不會馬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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