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不定看著擺在桌子上的紙張,這是一張她好幾年都做不出來的曲譜,曲譜上的字跡狂野潦草不清,又揉過的痕跡,應該是被人隨意丟棄的。


    可這張紙到底是誰的?


    安晴把手搭在琴鍵上,往椅背上微微靠著,一雙眼睛低低垂著。


    她見過安雲的字,字跡非常潦草模糊,這斷不可能是安雲的,而且安雲也說過她沒有再彈鋼琴了。


    安晴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眼睛有些放空。


    這一晚上練琴都心不在焉的。


    到最後離開琴房,安晴站在那張紙麵前半晌,最後把紙折好,帶迴房間,鎖在了自己的抽屜裏。


    樓下。


    安晴跟安雲上樓後,安海清跟安海平還在說話。


    “聽說嫂子還要照顧安雲在外麵的養奶奶?”安海清喝了一口茶,語氣有些淡。


    安海平笑了笑,溫和儒雅:“嗯,老人家年級大了身體不好,好好照顧一下給她送終也不是什麽難事。”


    安海清眉頭蹙著,她剛迴雲城,對安雲的事情也隻知道一點。


    “那老人家沒自己的小孩嗎?”


    安海平揉揉眉心,有些無奈道:“好想是有兩個小孩,但是……”


    沒有說完的話,耐人尋味。


    安海清也沒在追問,她本身也不是一定要問個清清楚楚,隻是希望大哥心裏有點數。


    她抬眼看一眼樓上的房間,問道:“安晴,你們是怎麽打算的?”


    提到這個,安海平歎了口氣。


    把之前商量好的想法告訴安海清。


    安海清眉頭微皺,這樣處理以及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兩個小姑娘這樣同處一個屋簷下,真的不會出事嗎?


    “我聽說安雲品行不太好?”安海清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眉眼略顯淩厲,嗤笑:“打架被開除,休學一年,我安家的小孩向來規規矩矩,從來沒出現這樣的小孩。”


    這話跟安老太說的一模一樣。


    安海平出生勳貴,安海清又是高嫁,現在的安皓陽跟安晴也是成績優異,多才多藝,讓安雲就像是亂入安家的異類。


    安海平皺眉,厲聲說道:“不管怎麽樣,她是我安家的千金,是你的侄女,這話你別在你大嫂麵前說。”


    安海清勾了勾唇,心底不屑。


    她向來就不喜歡林舒,看不慣林舒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


    安海清讓張嫂給她續了杯水,稍稍抿一口,麵色雍容:“這家裏,我隻認晴晴這麽一個侄女。”


    說的幹脆利落。


    “知道你喜歡晴晴。”安海平抽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到底還是沒說什麽,這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他縱她是習慣了的。


    安家人確實喜歡安晴。


    從小到大,安晴的優秀可給家裏掙來不少體麵。


    這也是真假千金的事一出來,而安晴還能穩坐安家大小姐位置的原因。


    商人,畢竟是重利的。


    提起安晴,安海清麵色稍緩,“等過段日子,我會接晴晴去一趟京城,我們家那老爺子就喜歡鋼琴,也念叨過語兒好幾次。還有件事,魏傅老師一直想找徒弟,到時候我準備帶晴晴去拜訪。”


    安海平也是一愣,最後笑,“能得老爺子看中,晴晴也有福氣。”


    --


    醫院。


    林舒去收費處把費用交好,轉身向住院處走去。


    陳方茹在做完檢查之後,遵照醫生的囑咐住院。


    她推開房間門,陳方茹表情淡淡的打著電話。


    林舒把包放在一邊,坐下等陳方茹打完。


    放下手機,陳方茹歎了口氣,麵帶愁容。


    “怎麽了?”林舒伸出手給陳方茹移動枕頭的位置,柔聲問道。


    陳方茹歎了口氣道:“家裏的不肖子孫說要來海城看我。”


    這些人,自從她病以後,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生怕她賴上他們。現在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知道她在海城,就趕緊打電話說要來看她。


    真當她年級大了,就眼盲耳聾了?


    他們打什麽主意她會不知道?


    林舒笑道:“您要是不介意,就交給我安排。”


    她非常感激陳方茹,她的雲雲長得那麽好,很多原因都是因為陳方茹。


    她沒有母親,她是真的把這個幽默風趣的老太太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一中。


    安雲撐著下巴,正在玩遊戲,好幾條信息彈出來。


    她麵無表情地劃過去。


    打完一局,退出。


    撐著桌子站起來,順帶彎腰拿了抽屜裏的耳機,扣上自己的鴨舌帽去衛生間。


    打開最後一個隔間。


    她戴上耳機,開了變聲器,壓低聲音,隔著手機都能聽出來聲音裏的煩躁,“哪個傻逼五倍下單,錢多拿去燒。


    她坐在馬桶蓋上,手指繞著黑色的耳機線。


    隔間門是虛掩的。


    門外一陣亂亂的腳步聲,穿著校服的女生拉開門。


    忽的愣了。


    她沒想到馬桶蓋上還坐著一個人,她麵容精致,漫不經心的勾著嘴角,透過隔間小窗戶的昏暗光線打在她那張臉上,好看極了。


    見她開門,對方朝她挑了挑眉,張揚又恣意。


    “對……對不起!”女生臉上有些紅,關上,又打開了另一個隔間的門。


    安雲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


    她超出行情十倍的價格,明顯就是不想接單,之前有人下單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翻了五倍。


    她說話十分衝,即便衛生間裏還有其他學生,她也不知道收斂這兩個字是什麽。


    經過變聲器語氣都能聽出來十分不耐煩。


    手機那頭的一句話都沒敢再說。


    摁斷電話。


    安雲將手機塞迴兜裏,耳機還掛在耳朵上,黑色的耳機線從側臉這邊垂下來,愈發顯得她側臉白。


    她慢條斯理的洗了手出門。


    下午放學,她跟張思雨一起走下樓梯。


    喬海就在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偶爾還會叫安雲跟張思雨。


    徐明宇抱著兩本資料書走在他身邊,垂著眉眼看走廊方向,神情冷漠。


    “徐明宇也太冷了,除了安晴喬海誰也不理。”張思雨低聲跟安雲八卦。


    安雲慢條斯理地取下了一邊耳機,沒開口。


    安雲他們避開了放學後的高峰期,大家急著離開,此時走廊上人不多。


    安晴抱著書等在樓梯口。


    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開口。


    安雲帶著張思雨跟她插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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