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


    當葉楓趕到現場的時候,東方夜櫻正在釋放出自己的靈力,從而凝結於櫻花樹上散落著的殘櫻,使其定格在懸浮在空中徘徊,少女與景色,形成一幅美輪美奐的畫麵。


    “楓?你來了……”


    東方夜櫻輕輕偏過頭,淡淡一笑,從樹梢上緩緩降落到地麵上,也就是葉楓的眼前。


    “櫻……你的樣子……”


    葉楓有些輕微的疑惑,東方夜櫻今日的打扮與往日截然不同,古樸典雅的紅白巫女服,看上去素雅高潔,而且是精心化妝過來的,粉色的眼影顯得格外妖豔,如絲的媚眼,微啟的櫻唇,晶瑩的肌膚,讓本就天生麗質的她更加移不開視線。


    “你不記得了嗎?楓,這便是我原本的樣子,我,東方夜櫻,是一名巫女啊……”


    如輕煙一般的聲音拂過他的耳旁,這個略帶哀傷和悲愴的聲音讓葉楓的神情微微一頓,心中頓起一圈圈的漣漪。


    “巫……女……”


    葉楓怔了怔,垂著眼,低喃著話語,思緒漸漸地隨風飄向遠方。


    ……


    “業赫那拉家族子嗣——業楓,今日確定……伴生女童,東方一族的巫女——東方夜櫻。”


    伴生女童,顧名思義,陪伴一生的宿命,直至死亡終結,為其主獻上所有的一切,雖不是為其而生,卻要為其而死。


    飛蛾撲火,若即若離。


    掩麵哭泣,一生懷疑。


    執守著最初的誓言站在原地,誰在天堂,誰在地獄,誰在無盡的夢裏一直追尋。


    紙短情長,莫失莫忘,自那日,紅塵離散,浮生夢斷,明媚如斯的綺願,開出疼痛的花朵,憶念的唇齒間,揉碎了涼薄的誓言。


    ……


    記憶的斷片伴隨著輕微的疼痛刺激著努力掩飾曾經的葉楓,他捂著胸口,輕咬嘴唇,卻不肯想再去迴憶過去。


    “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其實,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兇手是我沒錯吧,隻是你不願意相信,對你如此重要的人,居然會做出如此殘忍的舉動……”


    東方夜櫻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輕然自憐。


    “楓,你一定,覺得此時的我麵目可憎,對吧……”


    “別……別胡說,櫻……我……”


    葉楓有些不知所措,麵對袒露心聲的她,還是立即矢口否認道。


    “是我利用你的癡怨和漠然驅使著你的身體,一步一步達到自己的目的,我的手上其實沾滿了鮮血……”


    “不要再說了!也許曾幾何時我的確怨恨過你,可是……


    可是……


    可是我一天也沒有忘記過你啊!”


    葉楓的眼睛猛然收縮,右手捏緊胸口的心髒,發出接近破音般的嘶吼。


    話音落地,沉默卻在空氣中蔓延,幹澀,冷硬,裹挾著一種深深的孤寂和哀傷的凜冽味道。


    東方夜櫻如夜色般漆黑的雙眸輕輕顫動起來,混雜著不知名的液體模糊了視線,少女眼中那與生俱來的冰冷卻在悄然融化,最終,融化一滴眼淚,無聲地落在腳邊。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覺得你可憎!”


    東方夜櫻輕輕背過身去,麵對葉楓的坦言,她的唇瓣上揚起一抹難以察覺的淺笑,然後,她來到葉楓的眼前,微微仰起頭。


    “這話……是真的嗎?”


    她輕聲呢喃,在葉楓的耳邊釋放著宛如情人一般溫軟低語,說話間,她一隻柔荑般的凝脂玉手撫摸著他的臉龐,動作輕柔溫和。


    “哪怕我現在就可能會親手殺了你?”


    東方夜櫻露出一種渴望和癡迷的眼神,臉頰染上一種誘人的粉紅,緊接著,她的螓首微微前傾,一股獨有的少女幽香撲鼻而來,輕柔地依偎在葉楓的懷裏。


    “殺我?你在……說什麽?櫻……唔?!”


    葉楓感覺到自己臉頰的溫度驟然上升,近在咫尺的少女那抹動人心弦的淺笑,讓身體和靈魂都有些許輕微悸動,漸漸地向自己靠近,直到櫻紅色柔軟的唇瓣印刻上來……


    這一吻,讓葉楓心魂俱震,大腦以及身體每一處都如同電擊般的輕顫,他清晰地感覺到,支配著身體的控製權逐漸被剝奪和消退,直至意識被慢慢染成空白。


    東方夜櫻的俏臉上也是一片緋紅,柳眉微蹙,星眸緊閉,纖秀柔美的長腿由於輕微踮起腳尖而繃緊微顫,羞怯地啜吸著,幾絲清淡甜美的香津,在唇瓣之間遊蕩。


    “楓,你知道嗎?自從遇見你之後,我就不再是一個巫女,其實早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了……”


    良久,唇分。


    擦幹眼淚的東方夜櫻鬆開了他,但依然與他緊緊的靠在一一起,一雙宛若凝聚了世間所有靈氣的眼眸帶著朦朧的迷醉癡癡的看著他。而他,也帶著一種幾乎虛幻的眼神看著她……


    站的如此之近,眼前的少女肌如冰雪,膚如凝脂,美的無法形容的眼眸如冰晶一般晶瑩, 殷紅的櫻唇宛如那春天的落櫻花瓣一般美豔。長長的而傾泄開來的黑色長發在微微的寒風中輕舞動,襯著如詩如畫的麵容,美得讓他幾乎不敢直視。


    東方夜櫻的眼眸充滿了迷離和朦朧,稍稍停頓後,再次撲向前方,緊緊地擁住了葉楓,刹那間,沉溺於柔軟的溫存,他一下子就接受了,東方夜櫻的溫柔讓葉楓的心和靈魂產生相互錯雜的悸動,他有些迷失了自己,也用雙手緊抱住了她。


    葉楓怔怔地迴想著那個已經在夢中迴放了無數次的曾經,此時他的神情總是那麽呆滯,呆滯之中還有著平時絕不會出現的迷茫和淒傷。


    讓人懷念的櫻的味道,跟以前一模一樣,不同的隻是不再溫暖了,已然現在的身體卻是如此冰冷……如此悲傷……如此寂寞……


    “我們已經無法迴到以前那個時候了,所以,我想再這樣待一會兒……”


    楓:現在的我,根本無法為櫻做任何事,幹脆就這樣吧,如果可以讓時間靜止的話……


    “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時間可以靜止該有多好呢……”


    依偎在他懷裏的東方夜櫻,唇角微微勾起,輕輕地說道。


    隻見葉楓的雙眸已經完全閉合,在失去意識前,嘴裏溢出了連他自己都聽不清的呢喃聲。


    “嗯……我什麽都可以不在乎,隻要……能和櫻在一起……”


    ……


    星星,在天空中閃爍著,一閃一閃的。黑蒙蒙的夜空,星星就若隱若現的釋放著那微弱的光芒。夜色中,大地一片漆黑,微不足道的虹霓燈光點綴在這片突如其來的白霧中,唯有靜怡漆黑的夜中獨自閃耀。宛如漆黑的森林裏泛起的點點星光,像一位如月光般溫潤的少女在森林中跳著優美的舞蹈,同時輕輕哼唱著莫名的歌謠。


    靠著櫥窗的少女,以手支頤,輕輕地蹙著眉,憂傷的眼神裏泛著深邃無比的像是大海般幽深的愁緒。


    “唉,楓怎麽還不迴來呢……”


    洛小葵小手撐著臉龐,有些失落地歎著氣。


    她迴首看了一眼自己精心為葉楓準備好的美食,水漾的藍色美眸裏閃過一絲黯淡,不過,她旋即露出一抹燦爛動人的笑容。


    “哈啊,楓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葵就再去重新準備一份吧!”


    少女欣然一笑,剛準備有所行動時,纖弱的身軀忽然僵硬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呆滯,一種奇異的感受油然而生,同時伴隨著輕微的刺痛感襲來,通過一條無形的紐帶傳遞到胸口。


    這種清晰且熟悉的預感,她猶然記得,之前葉楓險些被灰澈殺死的時候,曾降臨印刻在自己的心靈深處的感受。


    楓……難道出事了?!


    洛小葵的身體便止不住的顫抖,冷汗一滴一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有些站不穩似的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內心被恐懼和臆想塞的滿滿的,耳朵嗡嗡作響,全身仿佛微塵似的進散了。


    “楓……”


    輕聲低喃的洛小葵臉色蒼白,像是丟了魂一樣離開了,無限的恐懼,加上黑暗、靜寂和乍醒過來的幻覺,讓她的手腳漸漸冰涼。


    恍惚間,她驀然驚醒,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奪門而出。


    ……


    “嘖嘖……那個女人骨子裏血的氣味忽然改變了……”


    近乎空無一人的教堂裏,瑪修卡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聲音顯得格外意外。


    身旁的冥王微微低頭,聲音沙啞:


    “大人,您指的是東方夜櫻那個女人……開始行動了?”


    “應該是吧,嘖嘖,這麽精彩的時刻,可惜我不能親自前去欣賞了,冥王……”


    “聖主大人請吩咐。”


    “代我監視葉楓和東方夜櫻的葉楓吧,你擅長的【隱匿術】最合適不過了……”


    “是,屬下明白。”


    “記住,不得幹預他們,隻要將你看到的所有的一切向我稟報即可……”


    瑪修卡的話音剛落,冥王便輕輕點頭,化作一道模糊視線的紫色煙霧遁入空氣中,漸漸消失不見……


    人以赤裸之身做為世界所可接受最敗倫德行的底線,自身之上,從黑暗到光亮,人欲縱橫,色相馳騁。自身之下,除了深淵,還是深淵。


    但既然他們從來沒有相信過天堂,自然也不存在有地獄。是的,在自身之下,那不是地獄。那隻是,隻是永遠永遠無法測試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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