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顏色粗細的光束從四麵八方照射過來,雪狼冰藍色的眼眸一下子睜大,雪白的皮毛針紮似的豎起,巨大的狼尾卷屈,將東方夜瞳裹在中央,身軀擋在了最前方。


    “嗷嗚——”


    雖然長年累月的習慣了冰天雪地的環境,導致身上的皮毛不僅可以禦寒,而且堅硬如鐵,不過突然一下子遭受這麽多鐳射激光和火炮的攻擊,繞是它也悶著吃了一聲痛。


    “小白!你沒事吧!”


    東方夜瞳心中一痛,眼淚差點就掉出來了,她凝視著輕聲嗚咽伏在自己身下的雪狼,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咬了咬牙,憤恨道。


    “你們……實在太過分了!”


    東方夜瞳的紫眸瞬間變暗下來,忽然閃爍了一下,咬住下唇,眼中燃起不可遏製的怒火。


    刹那間,她的雙眸驀地亮起,釋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芒,一股強勁的氣浪瞬間形成半圓形的領域籠罩住在場所有人的身上,所沾染的空氣立刻變得滯重起來。


    “這……這是……”


    空氣中彌漫著的都是窒息的殺氣……而且這個擴散的波動,不是異能、也不是武鬥氣,她到底是什麽人……


    男子眉頭緊皺,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心裏清楚,未知的不確定因素隻能先暫定為危險,既然如此……


    “大家……先撤退再說,咦?”


    正當男子下達指令時,輕輕一愣,在場的成員模樣有些怪怪的,除了雙目空洞之外,神色都無比的放鬆,因為他發現除了自己,幾乎所有人都解除了滯空的推進器作用力,全部緩緩降落到了地上,向東方夜瞳緩步靠近。


    同時,他似乎嗅到少女的方向飄來一股香甜好聞的氣息,幽幽地飄進鼻端,不停刺激挑動著自己的神經,產生一種莫名的衝動,讓人身心皆醉,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感到眼前的景色開始漸漸褪去,意識也有些模糊起來,一種奇怪的錯覺在侵占自己的感官,這種微妙的舒適感持續不斷在身體裏擴散,仿佛要侵占自己的全身,下一秒,他猛然驚醒,狠狠地咬住舌尖,依靠瞬間的痛覺一下子清醒過來。


    “各位!捂住口鼻,快點遠離她!”


    可是,在場救世會除了他的所有成員早已經失去了聽覺,每個人都在癡癡地笑著,完全卸掉了自己的科技武裝,毫無防備的朝著少女的方向接近當中。


    像是蝴蝶被鮮花的花香吸引一般,幾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性,不斷靠近,然後再無力地倒下。


    可惡!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大家都……是因為那名少女的原因嗎?幻術還是催眠?!


    當男子充滿困惑的眼神停歇之時,他的神經隻是稍稍有一絲的放鬆,也正是因為這瞬間的疏忽,他感到除了神誌不清外,自己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一種讓人身心皆醉的感覺在內心世界裏蕩漾開,控製身體的意識逐漸被剝離,開始染成空白。


    他搖搖欲墜的半跪在地上,不甘地咬著嘴唇,從喉嚨裏半天勉強擠出一絲艱難的聲音: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隻見,從不斷閃爍著耀眼的紫光之中,走出一抹倩影,東方夜瞳麵無表情地來到他的麵前,聲音不帶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我的皮膚會散發出一種迷惑人五感的香味,這種香味會讓人產生幻覺,會催眠他們,會讓我在他們眼裏,成為內心最重要的人……”


    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子明白過來,怪不得大夥兒的神色都變得如此古怪,原來是因為……


    “人最珍惜的東西,就是他們重要的人了,隻要內心有重要的人,就會有弱點,所以……擁有感情的人類是不可能殺的死我的,因為你們都有無比重要的人啊……”


    男子的身軀輕輕地顫抖著,神色不斷變幻,東方夜瞳離他的距離越來越近,每前進一步,那種壓力就不斷增倍襲來,到最後,他幾乎是已經無法動彈了。


    “其實,你也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東方夜瞳輕輕地說道。


    “能在如此近的距離,抵受住我的本命法術,還能保持清醒的,在我遇到的人中,你可以稱的上第二位了……”


    第二?!


    男子的四肢不斷掙紮著,卻始終使不上勁,稍加思索後,他用最後一點僅存的理智從喉嚨裏擠出艱難地聲音:


    “難道你是……遠古種族的……後裔?”


    從她身上感受不到鬥氣的湧動,擁有如此詭異的能力,不是幻術師,又不是異能者,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了,她肯定是混沌時期受神眷顧的遠古種族之一。


    “抱歉我已經沒有必要再迴答你的問題了,因為我還有很重要的人要去找他們,再見……”


    說完,東方夜瞳隨意地擺了擺手,轉身離去時,和那頭體形無比碩大的雪狼漸漸隱沒在即將消失的光芒之中……


    “站……站住……”


    而此時,男子的意識已經開始逐漸被染成空白,那香甜誘人的氣息在體內轉了一圈,他的心和靈魂也忍不住淪陷在這片迷離朦朧的紫光裏去了。


    片刻後,驀然間他的眼眸猛然睜開,因為他看見了從紫光消失後的漆黑暗處,有一名少女正從裏麵爬出來,緩緩起身的動作讓人脊背發涼。


    當她抬起頭來的刹那,麵對精神已經接近崩潰的男子,歪著頭,露出神秘的笑容輕輕說道:


    “爸爸……”


    話音剛落,男子瞳孔一下子瞪大,全身開始漸漸地放鬆,表情由不停歇地掙紮漸漸化作為癡迷的色彩,恍惚間,就這麽怔怔的看著她,在迷離中發出了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輕的聲音。


    “珊珊……”


    再次確認眼前“少女”模樣,跟自己印象中逝世的女兒稍作對比後,他的身軀明顯僵硬了一下,麵對眼前的一切,僅直盯著眼前這幅異樣的景象,仿佛置身於夢幻中的場景,他徹底的呆在了那裏,越來越不敢相信這是現實,因為他居然看見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像是自己在做一個虛幻的夢。


    “真……真的是你嗎?珊珊,你……你還活著……”


    男子低聲呢喃著,眼裏的光澤漸漸失去,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和堅強,一步一步慢慢地移動過去,多次確認近在咫尺的少女那抹動人心弦的淺笑,讓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有些許輕微悸動。


    “太……太好了,爸爸終於……再次見到了你……”


    現在已經完全淪陷的他,徹底放鬆了警惕,雙目空洞,癡笑著,一步一步向她走去,而少女那故作微笑的表情當中感受到的,並非親愛之情或歡喜之色,而是隻有捕食者絕對的悠然及肌膚戰栗的緊張感。


    “爸爸……珊珊在這兒……”


    少女輕輕搖晃著手臂,嗤嗤一笑,左右不均束起的漆黑頭發便會搖晃,包覆纖細四肢的則是染有血色與暗影的洋裝。


    “太好了,珊珊……爸爸終於再看見你了……”


    他的眼眶中不知何時掉下什麽東西,潮濕地劃過他的臉頰,眼淚掙紮著湧出了眼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淚珠止不住地往下淌,潮濕地劃過他的臉頰,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在幹燥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線,這種感覺絕不僅僅是因為悲傷,還有潛心的思念和懊悔。


    因為,他居然親眼見到了,很久以前在一次意外中不幸去世的女兒,對他而言,兩人相見,可以說是他莫大的心願,即使是在夢中,也是希望如此。


    “珊珊……爸爸好想你……”


    男子張了張口,喉嚨哽咽著,卻最終隻是心裏的念想,交錯的思緒在腦中翻滾,眼中盡是不解的問詢,混雜了苦笑、自嘲或是更深一層晦暗不清的情緒。


    可是,當他快要觸及到自己內心的“夢”時,隻一瞬間,“少女”的身體轟然被粉碎成最微小的粒子,隱隱閃爍著,直到最後的光芒消失,化作最原始的虛無,不留一絲殘存,而他眼裏的色彩也一點點的暗淡下去。


    男子沒有說話,癡癡呆呆地一動不動,像半根木頭似的杵在那裏,猶如魂魄離體的失神模樣。


    在這個空曠空間的正中心,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睛半睜,全身已被汗水浸濕,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劇烈的戰栗著,這是一種極盡虛脫和絕望心碎的表現,最後,他耗盡所有的心神,筋疲力盡倒了下去……


    人類,真是一種難以理解的生物,明知道是假的,但甘願相信它是真的,明知道前方有熊熊燃燒著的烈火,卻依然奮不顧身的衝上去……


    月亮之上,一名少女騎在一頭身軀龐大的雪狼身上,迅疾如流星一般,飛躍至清晰可見的山穀叢林,東方夜瞳眼前的餘光隨意瞥了一眼,身後倒下一大片的救世會成員,輕輕一哼,嘴角揚起上弦月的弧度,露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笑容。


    “姐姐,楓,等我……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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