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星辰般閃耀的雙眸讓葉楓有些輕微的錯愕,這對向外透露著些許神采的瞳孔,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是自己的錯覺嗎?


    發現葉楓的神情出現一瞬間的呆滯,同時壓住自己的力道漸漸放鬆,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用一隻手掀起小部分麵罩,朝著葉楓的臉龐輕輕吹出一團白色的煙霧。


    葉楓落地的瞬間隻感覺有些昏昏沉沉的,步伐有些不穩,居然是迷煙嗎?這種非常規戰術,自己的第六感居然沒有派上用場。


    那女子見葉楓搖搖晃晃的樣子,以為他中招了,得意的哼了一聲,丟下一枚煙霧彈後,匆忙地朝著黑暗深處逃走了。


    “咳咳……”


    頓時周圍灰色的煙霧四起,漸漸彌漫開來,葉楓調整了一下唿吸,從昏沉的思緒裏清醒過來,自己的身體素質不弱,這種迷煙對自己的作用不大,不過也確確實實產生了一點作用,那女人成功脫逃,葉楓也並沒有再去追逐,隻是心裏開始有些輕微的疑惑,那雙眼睛……難道那個女人是……


    ……


    東方夜櫻和葉楓暫別後,並沒有迴校舍的寢室,而是選擇獨自一人離開了學院,來到了那日瑪修卡所待的教堂。


    這是一座比較大的開放式教堂,帶著微笑的修女進進出出,裏麵偌大的空間說話聲音大了點就能聽到迴音,正中耶穌十字架,聖母瑪利亞懷抱小孩立於右邊,高聳的窗戶上畫有各種宗教圖像,靜謐的空間讓進入的人們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緘默了聲音,平靜了心緒。


    東方夜櫻站在教堂門外,望著那青石和大理石砌成的哥特式的建築物,神情有些猶豫,不過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推門而入。


    “那些被塵世遺棄的人,雙手捧著自己破碎的靈魂,要用基督耶穌的聖語,去粘結那些雲散的幻象,那青磚教堂的圓形尖頂,能否甄清曆史煙雲的幻象,天堂的大門為誰而開?那闃立在城市邊緣的外國教堂,是異域的王國儲藏金庫的密碼嗎?神態莊嚴的傳教士,穿黑衣服的修女,他(她)們心中的幻象是什麽……”


    瑪修卡身穿長形的黑袍,胸口掛著一串銀色的十字架項鏈,如同雕塑一般站立在講台上,一如既往的頌念著聖經的內容,而台下的信徒則是一臉虔誠的閉眼禱告著,嘴裏仿佛也在默念著什麽,在沉浸的心靈上浮起莊嚴和靜默的冥想。


    東方夜櫻默默等待著,看著中央穹頂題寫著金色的主禱文,以及教堂裏七彩的壁畫或是威嚴的雕塑,不覺有些乏味,從懷裏掏出葉楓那次約會送給她的白色胸針,細細地觀摩著,腦海裏浮現出當天約會的場景和事物,臉頰忍不住染上一片緋紅,嘴角微微勾起。


    “美麗的少女,請問您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還是陶醉在我歌頌的樂章裏呢?”


    耳旁傳來一個不緊不慢,略帶祥和的聲音讓東方夜櫻一下子迴過神,意識被拉迴現實,眼前浮現的則是瑪修卡那張充滿笑意的麵容。


    一襲黑衣加上金絲鍍銀的眼鏡,以及溫和的笑容,看上去非常的斯文和藹,不過東方夜櫻卻沒有給他好臉色看,冷哼一聲。


    “抱歉,我對你反複念讀的內容絲毫不感興趣!”


    “嗬嗬……”


    環顧周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附近的信徒和民眾早已離開,偌大的教堂裏隻剩下瑪修卡和東方夜櫻兩人。


    “你這麽晚突然把我叫來是為了什麽,這還是頭一次你約我在學院之外的地方見麵……”東方夜櫻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有些疑惑道。


    “嗬,不急,你先說說看,我這一身打扮怎麽樣?”瑪修卡依舊保持著溫和的微笑。


    東方夜櫻並不知道瑪修卡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是輕輕地蹙著眉,簡略的掃了一眼,便不再繼續看下去。


    “嗯,不錯……”


    “說說看,哪裏不錯……”


    “嗬嗬,你是想說你這一身打扮像慈悲的神父嗎?”東方夜櫻冷笑道。


    “難道不是嗎?我本身的主職就是神父啊,專門為那些迷途的人們指引正確的方向……”


    “嗬,可笑又虛偽的自白!如果你是寬恕罪人的神父,那這個世界早就滅亡了,你不過是個披著神父外皮的來自地獄的惡魔!”東方夜櫻雙手交叉在胸前,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


    “嗬嗬,惡魔……你隻說對了一半,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惡魔”這個名詞放在我身上隻能算是一半的概括而已……”瑪修卡不置可否的笑道。


    “一半?難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有一半的身心是天使嗎?”東方夜櫻忍不住笑出了聲,滿滿的嘲諷意味。


    “誰知道呢?我有兩麵,一麵是邪惡的,一麵是偽善的,不同的身份背景和事物,我也會用不同一麵去對待,隻是那一麵你沒有見過而已……”


    他就這樣不苟言笑的迴答了自己的問題,東方夜櫻無言,稍稍沉默了半響後,終於開口。


    “你今天把我找來到底是有什麽事……”


    “嗬嗬,看把你急的,那麽想快點迴去見你的楓嗎?”


    “你……”被說中心中所想,東方夜櫻頓時有些語塞,沒有矢口否認,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找你來當然是要你幫忙的,放心吧,這次的任務跟你的楓關係不大,隻是要你去尋找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


    “稀有動物的基因圖紙。”


    “基因圖紙?”


    “嗯,上麵記載了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之外的所有生物的基因構造圖以及培養方法,為了重塑這個世界我需要得到它。”瑪修卡簡單的解釋道。


    “你不知道在哪裏?”


    “知道但不是很肯定,因為很棘手,而且它的背後牽扯的事情太多,強行去搜尋可能會暴露我的身份,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幹脆,怕麻煩,否則也不會找你來幫忙了……”瑪修卡假裝歎了口氣,無奈的擺了擺手。


    “那你有什麽線索?”


    “華夏排名第一的武師學院,聖蒂露亞學院。”


    “基因圖在學院裏?!”


    “我無法直接斷定,不過初步估計應該沒錯,你可以去武仙閣的二樓樓閣查查有沒有相關的線索。”


    東方夜櫻沉默了半響,微微蹙著眉,開口問道:


    “為什麽你不自己去找,二樓的樓閣你不也是可以隨意進出嗎?”


    “嗬嗬,剛不是說了嗎?這種麻煩的事情我不想參與,而且我雖然可以隨意進出二樓樓閣,可是那裏更深一層的裏閣我卻沒有權限進去,說不定基因圖紙就在那裏。你眼睛的能力你應該最清楚了,想必沒有什麽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吧……”瑪修卡眼睛眯成一條線,不知道思慮著什麽。


    “我……”東方夜櫻有些猶豫,目光錯開,看向一邊。


    “嗬嗬……”發現看上去似乎有點不太情願的東方夜櫻,瑪修卡臉上的笑容越發的陰沉,幾步之遙走近過來,在她的耳邊俯首低語道:


    “不要以為我答應過你不會傷害葉楓你就得寸進尺,別忘了,你妹妹殘缺的半魂還在我手中……”


    “你!”東方夜櫻隻覺得耳朵裏轟鳴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像半截木頭似的愣愣的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我知道了……”最終,東方夜櫻的內心放棄了掙紮,輕輕地點頭妥協下來。


    “嗬嗬,不用緊張,我暫時還不會去動用她,而且,那對你而言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嗎?你那雙天賜的眼睛,是得天獨厚的天賦,嘖嘖,連我都忍不住想要將它占有……”


    東方夜櫻後退半步,刻意和瑪修卡保持著距離,蹙著眉說道:


    “我會幫你去找找看,不過出了什麽意外我概不負責,還有,下次別突然的靠近過來,你一言一行都讓我惡心……”


    “嗬嗬,我會適時配合你的行動,不過先不用著急,先給你看個東西吧……”瑪修卡說著,從口袋抽出一張照片,上麵貼著一小張紙條。


    東方夜櫻接過照片過目,上麵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女,眉如遠山,唇紅齒白。每一處五官都精致無比,如同一個漂亮的瓷娃娃一樣,然後下意識地念出紙條上的字。


    “七瀨……祈子?她是誰?”


    “是今年這一屆的新生,也是東瀛那邊的交換生,根據情報,她似乎也盯上了那裏,哦,對了,我記得和你的楓是在同一個班級。”


    提到葉楓,東方夜櫻明顯警惕起來,聲音有些冰冷:


    “你不會有其他什麽目的吧……”


    “嗬嗬,我不是答應過你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楓嗎?這麽快就忘了?”


    “是,你的確答應過我不會傷害楓,但是你會算計楓,也讓我極其不舒服!”東方夜櫻冷冷地迴應道。


    “嗬嗬,誰知道呢……”瑪修卡笑而不語,深深地盯著東方夜櫻。


    “瑪修卡,不要以為你掌控了一切就可以為所欲為,這世上仍然存在你無法理解和存在的事物,再軟弱的人也會在憤怒中獲得力量,而卑鄙邪惡的靈魂也終將被其埋葬……”


    瑪修卡:“……”


    這時,東方夜櫻已經準備轉身離去,臨走前丟下一句話,聲音冰冷且充滿嘲諷的語氣。


    “你說你有兩麵,在我看來,那不過是可笑而又愚蠢的借口罷了……”


    天使是神創造的有翼種族,受著神的眷顧與寵愛,執行著神的意旨。但有誰想到,這世上最高貴最美麗最純潔的生物,同時也是最肮髒最醜陋最邪惡的生物?惡魔他們本是天使,神的寵兒,卻將自己潔白的羽翼染黑,墮入地獄的最深處,冰冷的嘲弄著神的惡意。因為不想成為神的玩物,因為……墮落早已是事實。沒有誰告訴我們天堂是否沒有眼淚,也沒有誰告訴我們天使是否會飛翔,更加沒有誰告訴我們上帝會懲罰邪惡,而我們隻能背負著傷痛,存在於狹隘的世間,遠遠的守望那片虛幻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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