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皓破城之後不久,皇甫嵩帶著人馬進入了城池,大勢已去的黃巾軍紛紛跪地投降。


    等到天亮,張皓帶著騎兵迴到廣宗,向皇甫嵩獻上了張梁的首級。


    皇甫嵩看了一下眼前這個死不瞑目的首級,命手下將其裝進盒子裏,準備送迴洛陽。


    “你做得非常好。此次勝利,明德獻策建言,先驅斬將,當為首功。”


    張皓拜道:“此戰全賴將軍指揮,將士用命,末將不敢居功。”


    皇甫嵩看著張皓說道:“賞罰分明,亦是為將者最基本的職責。你也是領兵之人,這一點必須牢記。


    這該是你的軍功,不能多也不能少。對人謙遜可以,但對事就不行了。”


    “末將謝將軍教誨,此生必定牢記於心。”


    皇甫嵩突然笑了起來:“說起來也是因為你,讓將士們都少了好多的軍功呢。”


    張皓有些奇怪:“因為我?敢問將軍何出此言呢?”


    “那還不是因為你向天子諫言,廣遷戰俘至新設的平州四郡。你自己倒好,還得了一個平州刺史。


    可惜賊軍知道投降亦可活命,這讓去將士們少砍了好多首級,你可知這一顆首級便是一份軍功啊。


    雖然朝廷沒有田地可分,但是賞錢還是不少的。你說說你讓將士們少領了多少賞錢。”


    聽完皇甫嵩的話,張皓嘴角抽搐。怪不得他有時候感覺到將士們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原來不是因為自己是美男子,而是因為這個。


    “嗬~嗬嗬~嗬嗬嗬~”


    張皓尷尬的樣子,使得皇甫嵩笑得更暢快了。


    “哈哈哈,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大戰結束這一笑輕鬆多了。”


    笑完了,皇甫嵩又正色說道:“其實我還是挺讚同你的想法,這些人哪怕是叛賊,但是也該給他們改過的機會。”


    張皓拜道:“末將代俘虜謝過將軍。”


    可真得謝謝他,要按照曆史上的皇甫嵩平定黃巾起義,加起來共撲滅了近三十萬黃巾軍,超過半數被他給殺了。


    皇甫嵩站起來說道:“好了,閑話不多說。現在我們去做一件事情。”


    說完便走了,張皓緊跟在他身後。


    走著走著,兩人便來到了城外的一處空地。空地上一大群士兵正在不停的挖著。


    “這是?”張皓滿臉疑問。


    皇甫嵩解釋道:“根據俘虜的口供,此地便是賊首張角的埋骨之地。張角死後,其第張梁怕兄長的屍身遭受侮辱,便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埋了起來,不立碑刻銘。”


    這時傳來士兵的大喊:“挖到了,快把他抬出來!”


    “走吧,去看看。”


    很快,士兵們將一口棺材從地裏挖了出來,抬到了空地上。隨後一名士兵將棺材蓋子撬開,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了一股腐臭味兒。


    張皓看了一眼便捂著口鼻轉過頭去,見慣了生死的自己,此刻也被惡心地忍不住想吐。


    棺材裏的屍體已經腐爛不堪,任誰都認不出這倒底是不是張角了。


    可皇甫嵩卻不管這個屍體倒底是不是真正的張角,他一臉厭惡地看著棺材,對著士卒說道:“將屍體抬迴去。”


    真假其實不重要,隻要所有人相信這是真的,那這個就會是真的。


    張皓想勸勸皇甫嵩:“將軍這樣不妥吧,這人都已經死了,沒必要再侮辱屍身了吧。”


    “人死了之後,他所犯下的罪行便會消失嗎?”


    皇甫嵩的一句反問讓張皓啞口無言,這答案當然是萬死難贖其罪。


    “這個張角號稱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可是他所領導的起義給百姓帶來了什麽,大半個天下的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從開春到現在都快入冬了,整整一年時間,天下都處在戰火之中。百姓不事生產,等到來年又會有多少人死於饑荒。歲在甲子,可是這天下因為他得到的不是大吉,而是大災。”


    皇甫嵩盯著張皓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樣的罪過萬死難贖,僅僅隻是開棺戮屍還算是便宜他了,青史之上遺臭萬年才是他應有的懲罰。”


    張皓沉默不語,立場的不同看法也會不同。


    那些原本活不下去的人因為張角而活了下去,會對他感恩戴德。


    那些原本活得好好的人因為張角而死於戰亂,會對他恨之入骨。


    軍營裏,皇甫嵩當著全軍將士的麵,鞭笞張角的屍身。接著命令所有人都上來抽一鞭。


    張皓是皇甫嵩之後的第二個,不過他隻是象征性的打了一下。皇甫嵩見狀也沒說什麽。


    張角的首級因為要送往京城的緣故,事先割了下來,暫時得以幸免。不過屍體卻在幾萬人的鞭笞之下,連渣都不剩下了,真正的屍骨無存。


    隨後皇甫嵩命人將張角。張梁兩兄弟的首級送往洛陽。


    接著他又命令全軍修整一日,第二天向最後一支黃巾軍所在的下曲陽進發。


    在經過巨鹿郡治所廮陶縣時,钜鹿太守郭典領兵五千加入了平叛的隊伍。


    這個郭典雖然不似董卓那般長得膀大腰圓、雄壯威武,但他好歹也是武將出任文職。身高八尺,兩隻手臂格外的修長粗壯,是個善使弓箭的高手。


    張皓對他倒是不怎麽感興趣,這箭術厲害難道還比得過自己表弟?


    倒是另一個遠道而來的人,引起了張皓的注意。應該說是這個人的同鄉令張皓非常感興趣。


    這是一個長相有些奸滑的文士,臉上一直保持著眯眼微笑的模樣,說話時他的嘴角總是翹著,好像什麽事他都胸有成竹、盡在掌握。


    “卑職乃是信都縣令閻忠,拜見左中郎將。聽聞大人北上討賊,請將軍允許我加入,略盡綿薄之力。”


    皇甫嵩看著閻忠,點了點頭說道:“信都離廮陶也有兩百裏路,你定是算準了我大軍會路經此地,才會提前在此等候。如此看來你倒是有些本事,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暫任參軍一職。”


    “謝將軍。”


    路上,張皓來到閻忠身邊,有些遮遮掩掩地說道:“閻參軍是武威人士?”


    閻忠還是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樣:“哦,張將軍如何得知在下是武威人?”


    張皓有些尷尬,自己問的太直白了。


    “呃,我是聽你的口音猜出來的。”


    “張將軍去過武威嗎?”


    “是啊是啊,呃,我年少之時去過武威姑臧縣。”


    閻忠開心地說道:“是嗎,在下便是姑臧人。我與將軍真是有緣啊。”


    張皓也笑著說道:“對,而且我們能在這裏碰到也是很有緣的。”說完沉默了半晌,他實在有些編不下去了。


    閻忠見他為難,便問道:“不知道張將軍找我有何事呀?”


    借坡下驢,於是張皓問道:“不知道閻參軍認不認識一個名叫賈詡的人呀?”


    聽完張皓的問題,閻忠的表情有了些細微的變化,隻不過馬上被他掩蓋了下去,並沒有張皓察覺什麽。


    “在下不認識此人,將軍為何問及此人?”


    “哦,沒什麽,隻是在姑臧縣時,聽聞過當地名門賈氏。這賈詡父祖三代皆任朝廷二千石,想必其人也是頗有才學,為當今名士,故而提起。”


    閻忠心想:這張皓知道的還挺清楚。


    “這賈氏在下也是知曉的,不過自輕騎將軍賈龔老大人之後,賈氏已然中落,至今未有一人出仕。在下連賈詡都不知道,他顯然談不上名士。”


    閻忠的話讓張皓有些遲疑了,史書上不是說他是賈詡同鄉,別人都覺得賈詡平平無奇,隻有閻忠說他有張良、陳平之謀,難道自己記錯了?


    張皓打起了哈哈,想敷衍過去:“哈哈,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們是同鄉就認識呢,哈哈。誰能想到他家室這麽好,如今卻還是默默無聞呢,哈哈。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張皓揚長而去。


    閻忠看著張皓遠去的背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口音上聽出來的?這張皓以為哄三歲小孩兒呢。還去過武威?真去過的話,當地的風土人情、景致風貌一個都不說,光跟自己打聽一個人,簡直是漏洞百出。


    他又陷入了沉思:那張皓怎麽會知道自己是武威人的?還有他又是怎麽知道文和的,他沒見過文和又怎麽知道文和有才學的?要知道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覺得文和平庸無能。


    使勁地甩了甩頭,閻忠自嘲道:“想這麽多幹嘛,這張皓本就是路人,他知道的再多與我何幹。我此行的目的乃是皇甫義真,而非這個張明德。”


    他看著走在隊伍最前麵的皇甫嵩,眼裏滿是火熱:“這可是天賜良機,若是把握住了,我便不再是一個小小的信都縣令了。而文和,你也就不再是一個受盡嘲諷的無用之人了。”


    就在皇甫嵩領兵抵達下曲陽的時候,張角、張梁的首級被送到了靈帝麵前。


    靈帝大喜,下令傳首京師,讓來自天下各地的百姓都看看,反抗朝廷便是這個下場。


    而他自己從此高枕無憂,繼續安心享樂,不問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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