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璃喝道:“那你告訴我!你有何憑據?憑甚麽說我爹爹當年參與謀朝篡位!你這麽說,豈不是將當今聖上都歸入進去?照你說來,如今的大梁江山,並非聖上打下來的。而是竊取了先帝的成果,還將先帝謀害致死嘍。


    我自小生長在京城,雖說對這國家大事,朝政權勢,不甚涉足,卻比你一個江湖浪客熟知得多的罷。你如今和我侃侃而談,三言兩語,將我爹爹說得甚麽也不是。就算我爹爹半年來稍加糊塗,那也是受人蠱惑。當年之事,他又何苦做得出來?”


    徐青正要解釋,趙璃卻搶斷淚道:“徐大哥,璃兒已明白你的心意。隻是即使曆經萬險萬難,你我總歸不屬同道,不如在此別了罷。日後再見,便隨陌客一般好了。”


    言罷即走,轉身開門。徐青忙趕上去,將屋門關上,道:“璃兒,你莫要衝動!好,不管你爹爹有沒有做過這些事,他屠殺我們江湖人總是不爭的事實。


    眼下的局勢,你又何必尋陳遠的不快?比起這個,阻止蕭嵩與付真才是當務之急,你忘了古劍的事了?”


    陳遠疑道:“甚麽古劍?”


    徐青喝道:“你閉嘴,少說些話!”


    趙璃沉思稍刻,迴徐青道:“好,看在你的麵上,我今日不與他計較!”


    上前幾步,朝陳遠道:“你記住,這筆賬我遲早找你算。”


    陳遠道:“隨時奉陪。”


    趙璃走到一邊,再也不願看他一眼。徐青朝他道:“你既來到此處,想必知道彭槐他們的下落了?”


    陳遠道:“迴少主。不錯,魘主已混入金陵城中,尋到聯絡據點,就候著少主你了。”


    徐青道:“他大概也知道了君使生死不明的消息了?”


    陳遠道:“魘主讓我同少主說一聲,即便沒有君使的相助,此次謀劃也絶不可斷。”


    趙璃一旁聽著心中暗思那陳遠說得謀劃,不明這究竟是何詳故,欲問徐青。卻也不想當著陳遠的麵問,隻坐著生氣。甚麽也做不了。


    徐青微微沉頓,道:“好,我與璃兒必加緊趕路,爭取早日同你們會合。”


    陳遠道:“少主,我還有一些話想單獨對你說,我們可否去屋上?”


    徐青朝趙璃看了看。趙璃歪著頭道:“你們去罷,眼不見為淨,我還清淨些。”


    徐青賠了賠笑,便與陳遠竄出窗外。二人飛上屋頭,陳遠特地離客房稍遠。徐青跟過去,道:“你究竟要說甚麽?”


    陳遠道:“殿下,那趙璃是當今的大梁郡主,你與她不可成雙成對。須得斬斷情絲,早些了結為好。”


    徐青道:“那是我的事,你無需管。”


    陳遠道:“殿下,卑職問你,你是否要一直與趙璃待在一塊兒?到了金陵,是否也要與她一同去見魘主?”


    徐青道:“那是自然,璃兒與我同心。往後不論做甚麽,都要在一塊兒。”


    陳遠道:“萬萬不可啊!趙璃雖與殿下要好,對我們暗魘,尤其是屬下,定是深惡痛絕的。你若帶她去見魘主,豈非曝露了我們的計劃?而我們的謀劃,就是要入皇宮,挾持梁帝,逼它寫下禪位皇詔,以讓殿下即位。到時控製朝野上下,將那蕭嵩與趙平等人碎屍萬段。


    趙璃一旦得知了這些,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助我們的,也不會坐等著咱們闖入皇宮。定會拚力阻止,殿下當時候又當如何自處?”


    徐青道:“你說得有理,璃兒的確很是棘手,我卻也不能將她趕走。我與她多月來未見,如今重逢之喜,又怎能說斷就斷?況且,你知道該如何闖入皇宮麽?”


    陳遠道:“對了,魘主特地讓屬下轉達,原本君使可帶我們進宮,隻因當年他將殿下自宮內救出,就是走了這條暗道。如今君使不複前來,這入宮一事還待細細商議籌劃。”


    徐青道:“莫要商計了,璃兒曾獨自一人自宮內偷出宮外與我相會。她可告訴你們暗道,我們便可自那暗道進宮。”


    陳遠驚道:“趙璃怎會知道?殿下你可要弄清楚,不會是被她誆了罷。”


    徐青道:“這是璃兒先前對我親口所說,陸觀主,林旭她們都可作證,不會有假。”


    陳遠道:“倘若如此自是再好不過,可方才屬下也說了,郡主不會答應的。我們這般行事,同她來講卻是大逆不道,你就是取了她的性命,她也不會告訴我們暗道在何處的。”


    徐青道:“你放心,這事交給我。我自有法子,你速去安排罷。”


    陳遠道:“別的屬下也不多說,隻求殿下能防著點那個趙璃,屬下告退。”


    飛身置空,轉而消失不見。


    徐青歎了幾口氣,暗想自己雖是這般說,卻也難辦此事。陳遠所言有理,璃兒絕不會允許暗魘闖入皇宮,而她是唯一知曉暗道之人,須得想盡法子著她相助。徐青思索再三,也不知該如何辦。


    這時趙璃突地躍出窗外,朝徐青道:“徐大哥,你的那位好兄弟呢?”


    徐青道:“已經走了,他可不是我的好兄弟。隻是聽從於我而已。”


    趙璃笑道:“可算是了,徐大哥乃天之驕子,皇族世子,璃兒當須給徐大哥請安。”


    說著卻跪下身子,拜道:“世子萬安,小女子不懂禮數,還請世子殿下責罰。”


    徐青登時一愣,忙扶她起身,口中道:“你何以如此?當是還在生氣,我都將陳遠打發走了。隻有你我二人同行,你還不知足?”


    趙璃冷著道:“既如此,徐大哥不如不去金陵了。咱們兩個縱意江湖,莫管這些是非豈不痛快?”


    徐青迴道:“你倒是說了胡話,你我須得並肩而行。拯救萬民,便靠你我了。”


    趙璃道:“徐大哥,璃兒知道你有你的計劃。今晚你須得與我坦誠相告,璃兒心裏才有些底。你老實說,是不是去到金陵,就與那些暗魘會合,你若要我與你同生共死,你心裏頭有甚麽事,萬不能瞞著我,一五一十地都要與我分說清楚。唯有這樣,璃兒才會安心,才不會整日擔驚受怕。”


    徐青將趙璃摟進懷內,朝著她柔道:“你我都知,當下最為要緊的事,是那奉軒古劍。不論它是何神兵,來源於哪裏。總之它威力無窮,可摧山崩石。一劍可要了天下武林人士的性命,必是遇神殺神,遇佛降佛。


    為天下百姓計,你是大梁郡主,我是先朝世子,自是責無旁貸。隻是那付真手持神兵,尋常之力傷不得他。不如反其道而行,尋著它們的弱處下手,豈不更好?”


    趙璃有些似懂非懂,追著問道:“那該如何抓他的弱處?”


    徐青迴道:“那付真當是聽命於黃楠生。黃楠生又聽命於蕭嵩,而那蕭嵩野心勃勃,要取我的性命,定是要殺人滅口,不給我複仇的機會。他以為我南下逃了,故而領著塞林追在後頭,殊不知我早已往北走了。我偏要反其道而行,待至得金陵,尋時機與聖上見麵,陳明實情。讓他助我一臂之力,發布一紙詔書,向天下子民宣令,讓我入駐皇室。


    那蕭嵩得知此訊,必然急得如熱鍋螞蟻,連趕著奔迴來阻止。可木已成舟,我成了世子,他們也算無可奈何。待得站穩腳跟,再尋一個時機,將這些人一一處置。付真縱然背著把奉軒,又哪裏抵得過整個大梁王朝?朝廷大臣們極力反對之下,再派兵剿滅。這等妖邪之人,必遭天下人唾棄,再也無可計施。神兵奉軒,又當何用?”


    趙璃聽得癡了,她從未想過徐青會有這等抱負。且他的謀劃宏圖有致,可觀可想。便朝徐青道:“徐大哥,你說你要進皇宮,與聖上說話。你如何進去?聖上並不知道你的身份,又該如何信你?”


    徐青道:“我自有法子說服聖上。首要之事,自是入宮麵聖,這倒是要靠璃兒相助了。”


    趙璃一時沒反應過來。稍一頓思,忽然迴道:“徐大哥,你是說讓璃兒尋密道帶你進宮?”


    徐青道:“我記得你說過自己從皇宮逃出來,與陸觀主會麵,後來與我們一同南下逃難,是也不是?”


    趙璃迴道:“你的記性倒還好,隻是璃兒覺得無需如此。憑我郡主身份,難道不能領你見見聖上麽?”


    徐青道:“這可不成,此次北上,本就是秘密行事。你若強行帶我入宮,必會惹人猜忌。那宮內的禦林統領,太監宮婢,都是長了玲瓏剔透心。他們一旦得知了陌客入宮,如何不能傳得滿京城都是?


    況且你再度私逃出京,本就是眾矢之的。就算聖上知道,也不會容你說話。縱然不將你下獄羈押,也會將你關入如紫雲苑一般的行宮之內,你又有何機會為我說話?”


    趙璃細細思索,恍道:“徐大哥所言有理。眼下璃兒成了聖上的罪人,自不能拋頭露麵,隻好帶你自小道入宮。”


    徐青笑道:“這便是了,你領著我暗地裏進宮。待到了宮內,見到聖上,且瞧我的就好。”


    趙璃道:“那時你又欲何行?”


    徐青微微沉頓,忽覺涼風習習。朝趙璃道:“璃兒,我們迴屋罷,夜深了。”


    趙璃順著他,與他迴窗內。閉緊窗門,二人坐下。徐青道:“璃兒,眼下我心中已有計議。隻是無需細說,你隻看好了就行。”


    趙璃道:“徐大哥,你說得這些與暗魘何幹?你又何必要與他們同行?”


    徐青道:“此次最為要緊的便是說服聖上。璃兒,你應知此事不易。當真無可奈何之時,你需得保得性命,身邊帶些人手總是好的。”


    趙璃見徐青心意已決,暗知多說無益。二人敘談幾時,趙璃起身正欲迴屋。徐青忽扯住她的薄袖。趙璃迴頭,見徐青滿麵溫情,臉畔一時羞紅。徐青拉她坐在自己衣褲上,二人隔得寸近,趙璃耳根子紅透。徐青脖頸處亦是漲紅。趙璃眉眼含情,朝徐青道:“徐大哥,你這是做甚麽...”


    徐青亦是脈脈留情,迴著她道:“璃兒,今夜就不走了罷。你我一同睡了,要是壞人來了,也好有個幫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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