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頂著日光,輾轉走過幾條街巷,始終未有結果,當下饑渴難耐,途經一家旅店,索性先進去飲杯涼茶,歇上一歇,再出去續自尋人。


    走進館內,徐青瞧到一處空桌,走到桌邊將劍鞘靠於桌腳,坐下身來左右顧看。


    卻見到隔有三個方桌之後,有二人圍坐在一起,那二人正巧也看向這邊,立時麵露喜色,徐青亦當即識出了此二人的相貌,忙衝他們喚道:“陳寨主,鍾姑娘,你二人如何會在此?”


    邊說便向他二人走去,陳昭與鍾柳煙站起身來,雙方抱拳行禮,各自坐下,徐青當先問道:“二位可是從太湖而來?”陳昭迴道:“自是不錯,在下記得徐少俠護送彭家五口去皖南了,為何會在此處停留?”徐青道:“此事說來話長,我此番自皖南出來,便是要重返太湖的。”


    陳昭與鍾柳煙皆是一驚,鍾柳煙道:“太湖此時危機四伏,徐少俠可得謹慎行事。”陳昭忽道:“對了,徐兄弟可曾見過陸觀主她們,陸觀主護送.....”


    陳昭言至一半,忽地哽住,鍾柳煙瞧向他,道:“陳大哥,還是將這一切都告訴徐少俠罷。”徐青道:“你二人指的是師太過世一事麽?”


    二人又是一怔,陳昭疑道:“徐兄弟怎會知曉?莫不是...”鍾柳煙道:“徐少俠是不是也見到了陸觀主她們,而且師太已經安全護送迴山了。”徐青道:“鍾姑娘說得不錯,的確如此,師太葬事已辦。”陳昭歎道:“好在師太能入土為安,日後陳昭定要去張幫主的墳頭祭拜。”鍾柳煙道:“不知徐少俠此次執意前往太湖,是為何事?”徐青道:“自然是要尋到師尊,而後共謀大事,說到這裏,二位可知我師尊現在何處?”陳昭笑道:“我當徐兄弟有甚麽要緊事,葉掌門此時與林觀主還有陸姑娘就在城內。”徐青大喜,急道:“當真?那我師尊在城內幹甚麽?”陳昭道:“林觀主與陸姑娘去置辦衣物了,葉掌門去了何處,就不知了。徐兄弟放心,待會兒他們便會迴來,你們師徒二人馬上就可團聚了。”


    此時徐青心中甚是高興,轉而又沉下心來,雖是不費吹灰之力偶知師尊身跡,卻也要向他求證彭槐所言是否屬實,據彭槐之語,當年自己是被師尊曆經多險從皇宮帶出。


    而後交於彭槐看護,若無葉跡的救助,自己定然早已被蕭嵩所派去的屬下斬殺,徐青又一思轉,好似是趙平所遣的刺客,總之他已記不清彭槐當夜所說的是蕭嵩還是趙平。


    稍後見到葉跡定要尋個時機問情欲他,隻見鍾柳煙又道:“徐少俠,此番我等出太湖,是要折返玉笛山的,你師尊身中奇毒,需玉笛山的藥物才可治愈。”徐青驚道:“你說師尊中了毒?中了何毒?又為何會中毒?何人下的毒?”陳昭道:“徐少俠可知裂髓粉之毒?”徐青道:“聽陸觀主說過,這是太湖奸徒長耀所製,此次江湖人士吃了他的大虧。”鍾柳煙道:“不錯,而且是生死一線,我等皆中了裂髓毒,倘若發動內氣,便會肝膽俱痛,終至氣血逆流,血脈噴張,不得善終,即便不發內力,藥效仍在,不過晚些時候發作罷了,還是逃不過一死。


    然葉掌門為求解藥,甘願被那黑衣人服下一顆毒藥,換得解藥後,方解了我與柳煙二人身上的裂髓毒,林觀主與陸女俠本被那北廷鷹將楊吉所擒,葉掌門亦將她二人一並救了出來,隻是眼下葉掌門身中劇毒,須得盡快趕往玉笛,製取解藥解毒。”徐青急道:“那逼迫師尊服下毒藥之人便是那長耀麽?”陳昭道:“非也,是另一位蒙麵高人,此人極度神秘,林觀主曾與他交過手,卻也敗在了他的手下,實在匪夷所思。”


    徐青暗想這蒙麵人會不會便是彭玉蘭口中的蕭嵩,又或是蕭嵩所指派的神秘高手,不管如何,葉跡垂危,還是先與他去往玉笛為佳,正好可尋玉笛山的忘憂草。


    正思忖間,卻見兩位女子進入棧內,一位婉約柔轉,另一位風姿猶存,正是那林靜與陸雲棲,二人進棧後見到徐青,當下便識得了徐青。


    立馬走過來問情,陸雲棲喜道:“徐大哥,你怎會在此,多日不見,一切可還順利?”徐青道:“你是指護送彭老一家嗎,自然是順風順水,他們一家人現已安全抵達玉笛,隻是...”


    徐青想到彭玉珊還在借雲村,彭玉蘭不知所蹤,定也在東臨城內,隻是這兩位並不想在玉笛山安定餘生,偏要折騰一二,彭槐視自己為前朝皇子,此番定也自玉笛趕來,卻不似這些人所想的那般簡單。


    陸雲棲見徐青並未作答,稍感困惑,林靜忽道:“徐少俠可知..幫主是否已...”徐青道:“師太節哀,張幫主已然過身,葬事也已辦過。”


    林靜雖是得劉生葉跡之口,曉知張璐過世一事,卻仍舊抱有僥幸,如今聽徐青親口說出,萬念俱灰,隻歎泣不言,陸雲棲早已繃不住,淚痕盡顯,徐青見情,立時慰道:“物是人非,二位當節哀順變才是。”


    林靜抵住傷悲,口中講道:“多謝徐師侄,不知今後有何打算。”


    言罷坐於桌邊,陸雲棲靠在林靜身旁,徐青迴道:“江湖諸輩與北廷塞林勢不兩立,徐青定要為張幫主報仇。”陳昭道:“徐兄弟好誌氣。”


    五人促膝長談,喚了茶水解渴,本欲等葉跡迴來一同用飯,可葉跡半晌未迴,陸雲棲又疲餓得緊,便要急趕著用食,這時徐青卻道:“陸觀主此次也來到了此地,隻是路上我與她走散了,眼下正要尋她的蹤跡,不如你們先用,我還是出棧去尋尋。”林靜道:“陸觀主怎會與師侄一起?”陸雲棲道:“徐師弟說得可是實情,姐姐真的與你一道來了?”


    林靜接著又問道:“你說與陸觀主走散了,卻是為何?”


    徐青心想這可不好,一時說漏了口,這要可怎麽找補,總不至於要將暗魘之事道出,正思謀不定,不知改如何開口時,卻聽見屋頂似有步聲移動。


    林靜亦有聞知,陸雲棲隨後察覺,陳昭鍾柳煙互看一眼,五人放下杯盞,擲下銀錠放桌,匆忙走出屋外,掠上屋頂,卻見遠處十來身黑衣,正朝一處趕去,徐青當場識出了那些黑衣正是追捕自身多日的暗魘。


    眾人互視會意,隨在那幫黑衣身後,跟了過去。


    徐青心想暗魘未能察覺到自己身置客棧,卻是急於往另一處急奔而走,應是得到了甚麽消息或是指令,當即反應了過來,那暗魘定是衝陸雲湘與彭玉蘭而來。


    由是大生欣喜,加快了步履,與眾人一道緊緊相隨,翻過好幾座屋舍酒樓,見那幫暗魘落身至花巷,左旁便是迎春樓,裏麵響起樂曲妙音,又時不時夾雜魅惑女聲。


    然眾人此時無心賞音品樂,皆一心緊著前頭的十來黑衣,再番繞過幾巷,幾人感到近處外力膨開,似是有人打鬥,前頭的黑衣亦迅步而走。


    徐青暗想倘若真如己料,到時又該如何收場,不過眼下不及多慮,還需看看究竟。


    五人輕步輕足,終見到前頭半裏出有一群人正當廝打,徐青瞧得清楚,那些混鬥之人,皆是黑衣黑客,僅有二人服色有異,分是藍青相間,真真是那彭玉蘭與陸雲湘了。


    不過頗令徐青怪異的是,彭玉蘭竟站立不動,隻留彭玉蘭一人與眾暗魘廝搏,林靜見到此景,也覺出了那藍衣女客是青瑤觀主陸雲湘,陸雲棲已然興奮極了。


    登時縱身而出,朝最近那黑衣一笛打去,黑衣見狀,急忙退避閃開,眼留異色,他定然識得陸雲棲,卻不知陸雲棲為何出現身於此。


    緊接著又見林靜飛身過來,謫仙笛法飄飄欲仙,暗魘隻感到一股輕浪,登時好幾人被掀翻在地。


    鍾柳煙失了長琴,沒法臨陣助援,陳昭舊傷未愈,又不放心鍾柳煙的安危,徐青便讓他二人在此好生待著。


    自己本是要去助他們一助,可心知那幫暗魘定是衝己而來,陸雲湘高深笛力不必擔憂,自身倘若落足於暗魘之中,必定引得他們大肆奔來,由此隻會添蛇畫足,還會使得林靜等人生了疑心。


    由此決意不去,陳昭見徐青半晌未挪一步,便朝徐青道:“徐兄弟,不如你在此幫我照看一下柳煙,我下去助他們一臂之力。”徐青道:“陳寨主不必生急,陸觀主與林觀主二人皆在,又何需你我出手。”陳昭道:“縱使如此又怎可看著同伴受困,而自己不管不顧,在這裏瞧熱鬧?”鍾柳煙道:“陳大哥,徐少俠說得在理,我等功力低微,縱使貿然前往,也幫不了多少,不如養精蓄銳,察形觀勢為佳。”


    陳昭見二人所言如出一轍,便也暫且打消了相助的念頭,暗定見機行事,若是陸雲棲或是彭家小姐不濟,再過去也不遲。


    而此時陸雲湘掌中長笛流轉,暗魘們皆靠不得一步,彭玉蘭站在中央,也當不受損傷。


    林靜玉笛使來,繞過諸人徑至彭玉蘭身旁,當即提起彭玉蘭飛至屋上,陸雲棲揮笛打在陸雲湘身旁的一位暗魘左肩,一腳將提劍殺來的暗魘踹開,二人背靠著背,陸雲棲欣道:“姐姐,我來了。”陸雲湘喜道:“你怎會在此?”


    二人不及多言,隻見暗魘一個接一個地沒休沒止,笛光閃耀,外氣橫流,陸雲湘掌中飛笛,林靜飄逸身法,陸雲棲笛魂吹動。


    一時間,暗魘不敢靠近一步,站於屋頂的彭玉蘭,被徐青所接,彭玉蘭瞧到徐青來至,嘴角勾笑,徐青疑道:“你為何無動於衷?你的長劍在何處?”彭玉蘭道:“自然是臨急之際擲扔它處了,怎可輕易被你的那些江湖同道所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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