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笑道:“還請姑娘一解在下心中疑慮。”彭玉蘭道:“很簡單,我是朝廷中人,自然要為朝廷辦事,這有甚麽難解的?”徐青道:“憑在下的直覺,姑娘並非甘心受製於人,想必另有隱情。”彭玉蘭笑道:“徐少俠就這麽相信自己的直覺?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本小姐了罷,爹爹是劍陽候趙笙的部下,自然要為他複仇,而我則不同,身為北都大臣的女兒,飽食皇祿,自小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就該上報皇恩,安國候乃是皇親國戚,他的吩咐,玉蘭有何道理不遵從呢?


    徐少俠是先帝遺孤,身份尊貴,安國候要接你迴朝,便是要認祖歸宗,自此落葉歸根,進駐皇室,享受天家榮耀,這是何等的尊崇,徐少俠何樂而不為?”


    徐青道:“玉蘭小姐可不要誤會,此次徐青願同你去虛境山,隻是為了與我師尊會合,並非要與那安國候蕭嵩為伍,甚麽皇家遺孤,全是扯淡,我徐青江湖人一枚,絕不受你們的擺布。”


    彭玉蘭笑道:“怎麽,徐少俠要反悔,方才不是還答允得好好的?如何眼下便要食言了,如此行徑還自詡江湖人?”徐青道:“我的確是答允你去虛境山,卻不是要去見蕭嵩,更不是要去那北都。”彭玉蘭道:“看來徐少俠還是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世,不過生逢亂世,又有幾個人能自由自在,江湖之中真的便如少俠所言的那麽恣意瀟灑麽?我看不然,身為朝廷中人,自然是要認清自己的尊貴身份,做些有利社稷百姓的好事,才是徐少俠該考慮的。”


    徐青道:“姑娘真當在下是三歲孩童麽?倘若真如彭槐所言,先帝也就是我的父皇是被如今的聖上奪位而死,你以為安國候蕭嵩還會放過我嗎?隻會是殺之而後快,還接我去北都享受天家榮耀,實在是可笑至極。”彭玉蘭道:“徐少俠便那麽相信爹爹所說的?”徐青道:“你若是不信你爹爹,為何要認為我是先帝的遺孤呢?”彭玉蘭道:“好了,不必再說了,總之徐少俠記著答允我的話便好,其餘的無需爭辯,玉蘭告辭了。”


    彭玉蘭站起身來走向屋門,開門走出屋外,再閉上屋門,徐青眼望著彭玉蘭的倩影漸漸消失,心中依舊是百般不解。


    陸雲湘與林旭上山至鍾香觀,早有女徒前來迎候,向陸雲湘行禮過後,將二人帶進觀內,隻因鍾香觀位勢最低,故而才將葬事辦在此觀,不過張璐的屍身卻在魂靈,到時候眾女徒是要再上魂靈觀內,將張璐棺槨迎出,埋葬於後山清幽穀,與曆代先輩合葬一塊。


    陸雲湘與林旭上到魂靈,跪在靈堂內,麵對著張璐屍身為她守靈,林旭忍不住啜泣,淚如雨下。


    陸雲湘也是百感交集,倘若不是張璐將自己與雲棲自無人荒原救出,恐怕自己早就成了餓殍,自小便受張璐的熏陶,自己的一身笛法也是張璐所傳。


    若無張璐便無如今的自己,而自己卻連幫主最後一麵也沒見著,眼中泛淚,二人跪地一夜。


    豎日,葬事舉辦,王軒遣來的侍者將棺槨抬起,送往後山掩埋,一行眾人哀嚎大泣,徐青彭槐等人也跪拜在墳前,燒紙焚香。


    葬禮過罷,鍾香觀內稍稍擺了酒席宴會,眾人落座就膳,酒席開至晚時,眾人盡皆迴屋休歇。


    徐青進屋休整,正要上榻,卻聞窗外一道黑影閃過,進而資窗而入,徐青忙站起身來,提劍迎敵,那黑影摘下麵罩,徐青定睛一瞧,正是陸雲湘本人。


    徐青驚道:“陸觀主,你怎會在此?”陸雲湘道:“徐少俠,今夜你需和我下山。”徐青道:“下山去哪裏?”陸雲湘道:“下山自然是要去太湖。”徐青驚道:“去太湖?你這是....”陸雲湘道:“你不是要去見你的師尊麽?”徐青道:“是啊,可也無需這麽急罷,葬禮才剛剛結束。”陸雲湘道:“就是在大家都放鬆警惕之時,你我才要下山,如此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徐青道:“你的意思是....彭槐麽?”陸雲湘道:“不錯,彭槐是不會輕易讓你下山的。”徐青道:“我猜不會隻有你我二人的罷。”陸雲湘道:“自然不會,還有玉蘭和玉珊兩位小姐。”徐青驚道:“玉蘭小姐與我們一道自是在預料之中,可玉珊小姐為何也要隨我等前去,路上車馬顛簸,玉珊小姐又如何承受得住?”陸雲湘急道:“此處不宜多言,快些隨我下山罷。”


    二人翻出窗外,行至青林口,見彭玉珊彭玉蘭早已候在那處,彭玉蘭道:“陸觀主,你確定下山途中不會被你幫主女徒發覺嗎?到時候你又該怎生解釋?”陸雲湘道:“可以隨意編造一些緣由,下山自是不難,不過我自幼生長於此,下山的密路也是知曉的,你們先隨我來。”


    三人跟著陸雲湘後頭,穿過暗林,尋密途下山,約莫三時,總算到得山底,彭玉珊有些喘息,彭玉蘭急忙將她扶住,徐青急道:“玉蘭小姐不該拉上玉珊小姐一起,她身子剛剛恢複,怎禁得起折騰?”彭玉蘭笑道:“徐少俠還蠻關心我家玉珊的嘛。”徐青急道:“玉蘭小姐,眼下不是打趣的時候。”陸雲湘道:“彭姑娘,你為何不將你妹妹的事告知徐少俠呢?”彭玉蘭道:“我本來是想告訴他的,不過是臨時改變了主意,現在又不想說了。”徐青疑道:“玉珊小姐到底有甚麽事?”陸雲湘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進鎮罷。”美女窩


    幾人會意,一同往鎮口行去,到得鎮門前,徐青道:“去鎮內幹甚麽?”彭玉蘭道:“當然是置辦車馬嘍,難不成你讓我們走著去麽?”徐青辯道:“眼下醜時剛至,試問誰家馬鋪是開著的,難不成還要進去搶馬麽?”陸雲湘道:“馬已備好,就在東鎮。”徐青道:“原來你們早有準備。”彭玉蘭道:“若是連這些準備都沒有,那還能成甚麽大事?”徐青道:“玉蘭小姐,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你怎麽處處針對我?”


    彭玉蘭不屑道:“徐殿下何等身份,玉蘭哪敢呢。”


    徐青無言以對,陸雲湘道:“閑話稍後再敘,我們先進鎮罷。”


    四人進鎮直往鎮東鎮走去,途中彭玉珊朝彭玉蘭輕聲道:“姐姐,其實我挺羨慕你的。”彭玉蘭道:“羨慕我甚麽?”


    彭玉珊看了徐青一眼,口中道:“算了,沒甚麽?”


    彭玉蘭稍有些疑惑,轉而明悟,朝彭玉珊笑道:“姐姐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也該想想,有些人根本不值得!”


    最後幾個字特意提高了嗓音,徐青聽在耳裏,稍有微色,卻也不好多說。


    四人很快到得一家馬鋪,店鋪老板已候在門口,身後是一架追風車,外加良駒一匹,店老板將馬鞭交給陸雲湘。


    徐青接過馬鞭,陸雲湘交付幾錠碎銀給老板,口中歉道:“這麽晚了還來打攪老板,實在過意不去,還望老板不要透露我們的行蹤才是。”店老板道:“觀主放心,在下定然守口如瓶。”


    彭玉蘭將彭玉珊扶上馬車,徐青坐在車前,陸雲湘騎上良駒,一車一馬行於街道。


    坐在車內的彭玉蘭忽地挑逗道:“還真的是勞煩了徐少俠為我們趕車了。”徐青道:“你有甚麽想說的盡快說,無需弄這套假惺惺。”陸雲湘道:“待會得勞煩彭姑娘趕車了。”彭玉蘭與徐青一齊迴道:“為何?”陸雲湘道:“我們自東鎮行出,必定會受到你爹爹暗魘的攔截,到時你有何對策?”彭玉蘭道:“你的意思是要徐少俠引開他們?”陸雲湘道:“不錯。”徐青道:“如此一來我們自何處會合?”陸雲湘道:“在山外十裏夜幽坡會合好了。”彭玉蘭笑道:“陸觀主未免也太高看徐少俠了罷,你真的以為他會全身而退麽?”陸雲湘道:“加上我一個便能全身而退了。”徐青道:“看來彭姑娘還真的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彭玉蘭道:“廢話少說,趕路罷。”


    徐青咽下怒火,加快了些行速,待得鎮口之時,陸雲湘道:“徐少俠先睡在我的馬上,讓他們以為你是被我打暈了,必定會發瘋似地追上來,那時彭姑娘便可帶著玉珊小姐安全脫逃。”


    三人會意,徐青下車,走到陸雲湘馬前,踩鞍上馬,趴在馬背上裝作暈睡,陸雲湘縱馬出鎮,伏在暗處的暗魘瞧見陸雲湘一襲藍衣,又見她所騎馬背上趴有一人,細細一看,便知那人正是徐青,登時急得紛紛現身飛出,落至陸雲湘馬前喊道:“陸觀主,為何要對徐少俠不利?”陸雲湘笑道:“徐少俠不過是喝多了,睡著了而已。”那暗領道:“既然是醉酒暈睡為何不歇在屋內,陸觀主卻是要帶他出鎮?”陸雲湘道:“難不成本觀主事事都要和你們交待嗎?不過你們是何等身份呢,在此阻攔又有何目的?”暗領道:“在下絕不敢阻攔陸觀主,陸觀主要辦甚麽事在下也不會幹涉,隻是還請將徐少俠放下。”陸雲湘道:“我陸雲湘一向做事無需別人插手,徐少俠與我同為江湖人,我自是不會拿他怎麽樣的,各位還請讓開道路。”暗領道:“瞧陸觀主這陣勢,在下還真的不敢放你而去。”陸雲湘道:“那我隻有橫闖了。”


    提馬縱奔,暗魘飛身刺劍,陸雲湘仰首懸空,一笛打去,暗魘中笛落地,餘下暗魘紛紛攻來,陸雲湘長笛在手,揮臂擲笛,笛身打在一位暗魘身上,登時一股巨力襲來,連帶著身後的幾位暗魘一同飛撞至樹。


    陸雲湘縱馬狂奔,幾十位暗魘現身攔阻,卻都被陸雲湘一笛致勝,皆墜地難起。


    陸雲湘便在近百暗魘大軍中脫身而出,暗魘們無馬匹可追,但也沒法不管,便運起輕功追身於後,陸雲湘放緩馬速,好讓他們能追上前來,卻總是追她不到,如此才可達到調虎離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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