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真見長耀這般不依不饒,對於葉跡是否趁自己身置洞中逃出外頭之事毫不在意,好似根本未有擒捕葉跡的意思,由是冷道:“看來長耀師弟並沒有要抓捕葉跡的意圖,急於竊索在下的身份似是更為要緊的是罷。”長耀笑道:“付師兄果然玲瓏剔透,長耀本次下山唯一的意圖,便是阻撓你付真對葉跡行擒殺之事。”


    付真登時驚詫,急思這長耀為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費盡心機將太湖全派屠戮至盡,況且他一直極為看重的章啟也落入了陸遊子的手中,如今撞見自身,竟爾不去追問章啟的下落,當知若是尋到葉跡,進而將其擒捕在手,便能套知陸遊子甚至章啟的所藏之地。


    不過陸遊子章啟已然不複存活,可這並非一個悖逆之徒,朝廷之人所能作出的反應。


    長耀見他一言不發,神情顯惑,便朝他詭道:“付師兄,這世間的事情可非是那麽簡單的,有些人雖是江湖匪徒,卻不是我們所要對付的,你還是早些透露你究竟是何人?行此悖逆之事意在何處?”


    付真見長耀連聲相問,心知若盛怒之下與其對上一劍,便是多給了葉跡逃脫的空隙,那陳昭鍾柳煙是否被裂髓毒所殺猶未可知,至少自己也得確認一下情形如何,即便不能與他們正麵交鋒,悄悄跟於身後,待自己內力稍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下二人的頭顱,那時再速速離去。


    不過那二人若是被葉跡所救,想必葉跡也得曉了奉軒古劍的機密,那便是得斬草除根,不留後患,由是還得與其一戰。


    先前為保萬無一失才思出借助塞林的法子,眼下他們既無追捕之意,不妨自身前去提劍阻攔,並尋到一處隱秘之所將其斬殺殆盡。


    不過自身的內力已然恢複過半,對付葉跡應當不成問題,由是篤定不理這些晚生後輩,隻轉頭朝洞外走去,然剛走幾步卻見身旁趕上塞林軍士擋在前頭,而身置背後的長耀肅道:“付師兄,我在問你話呢,一聲不理徑直走開當屬無禮了呦。”付真冷道:“若是我今日不給長耀師弟一個說法,是不是就出不了這個密洞了?”長耀道:“自然如此,付師兄既然有意悖逆,那便算是替朝廷辦事,如此一來又有甚麽可隱瞞的道理?”付真迴道:“我自是黃楠生的徒弟門人,長耀師弟當也能猜得個八九不離十,又何故要這般咄咄逼人,依在下之見,長耀師弟名為逼問,實為阻攔罷了,既是如此,付真便不得由你所願,眼下誓要強行出洞,你又能奈得我何?”


    由是續自邁步前行,隻見塞林軍士攔刀在前,並未有放行之意,付真當下使出禦氣神掌,一掌將前頭二人擊翻在地,餘下三人皆持刀劈了過來,付真雙掌並行,避過一人軍刀,而後反掌拍在那人脖頸,那人被拍倒在地,身旁之人躡手躡腳,不敢前行一步。


    這時長耀走上前來,拔劍迅疾斬向付真,付真本是善於使劍的能手,隻是為掩人耳目而不得不假借使掌掩蓋自身真力。


    背上這把上古奉軒已然被自己使得遊刃有餘,眼下見長耀持劍攻襲,隻覺其擺劍走步的路數清晰透頂。


    於是一個側翻靠於石壁,便輕易躲開了這一擊,長耀沒承想這付真竟能一眼看破自己的劍路,從而迅疾作出反應,這並非一個善於使掌之人能輕易做得到的。


    之後反身又劃上幾劍,劍劍皆成殺意,而付真皆能躲開的如此輕而易舉,再退至長耀身後一掌前揮。


    長耀隻覺身後掌勢頗急,登時低頭挺劍來擋,身子連退數步,正欲續自向前揮劍,卻見付真突地棄戰而逃,一劍落空見那身影漸漸奚落。


    立時奔趕往前追去,趕在前頭的付真心想這長耀好生厭煩,若是一直這般死纏爛打,自己便須將其製服方能安然離去,可畢竟他是蕭嵩直屬親信,也不好就此取出古劍斬草除根。


    可若非如此,自己一時半會也難以致勝,於是百般躊躇糾結,便隻有急著逃開,待得逃到洞外,再往山林中逃去,長耀隨後趕到,見那付真早已不見身跡,心想定是往山內奔去了,便緊緊趕追上去。


    卻說葉跡等一行人早已出至密洞之外,往西行到大山之口,穿林踏道,沿途覽看著山間悠景,除卻酷熱的日光之外,倒也甚覺清新自在,畢竟此處沒有塞林軍士的埋伏,劉生也曾數次穿過此地往淺水地界遊玩。


    對這地形地貌甚為熟稔,領著一眾人等抄小道急行,顧及到大傷初愈的陳昭與鍾柳煙二人,幾人走走停停,不時取些林間的野果解渴充饑。88


    待得氣力稍複,再站身續自前行,由此行趕至半夜,陳昭鍾柳煙終究支撐不住,身旁陸雲棲也頗為疲倦,便同趕在前頭的劉生提議幾句。


    劉生望向葉跡,葉跡道:“大家都有些累了,如今我們挺進大山,也不必擔憂會有塞林軍察覺,便在此好生歇著,待到明日再起來趕路罷。”


    幾人會意,就地尋處歇息,陳昭鍾柳煙靠在樹幹之上,劉生掏出白日采摘的野果一人分了幾顆,聊以充饑。


    林靜陸雲棲坐在一塊,二人皆是悶聲不語,一時間隻有嚼動野果的聲響,卻還隻是陸雲棲在那吃得歡喜。


    瞥眼一看,大家都將野果收入袖中,為明日饑渴之時作備,便也嚼完口中的野果,將餘下幾顆果子放入懷內,林靜見她滑稽可人的模樣,不由得輕聲一笑。


    陸雲棲見林靜發笑,不由得也跟著發笑,林靜道:“你有甚麽好笑的,想吃便吃唄,沒必要顧及大家的。”陸雲棲道:“雲棲的肚腹早便飽了,眼下隻是隨口吃些果子,充當散食罷了。”


    陳昭朝劉生道:“劉師兄,我們還有多少行程可達至小嶺?”劉生道:“估摸著明日昏時便可抵達,再走上一夜,應可到得老村那塊。”


    林靜突地向葉跡問道:“葉掌門,老身心中諸多疑問,還望葉掌門能解惑一二。”葉跡道:“觀主請講。”林靜道:“那日在虛境山上,那黑袍高人為何會輕易放過我等,他最後向葉掌門所求之事,似是要葉掌門答允他甚麽事,是不是葉掌門與那黑袍人做了甚麽交易,值此存亡之刻,老身希冀葉掌門能將一切盡數相告,莫要讓我們之間生了隔閡。”


    葉跡見餘下幾人也都望向自己,心知這多年以來的密事恐是難以掩蓋得住,便向眾人講道:“你們可知我們江湖中人一直以來屢屢遭險,身旁的摯友親朋紛紛倒下,這罪魁禍首究竟是何人,藏於陰溝角落之處背地裏操縱一切的會是何人?”劉生道:“依葉掌門之意,莫不是那黑袍人?”葉跡道:“正是,那黑袍人策劃了這一切,長耀便是那黑袍安插在陸首主身旁的一顆釘子,早在多年前那黑袍便有逐鹿江湖的雄心,因而四處撒網安插眼線人手,卻能夠遣派屬下滲透到太湖派內,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林靜道:“那黑袍身份究竟如何,葉掌門可知?”葉跡道:“尚未知曉,如此陰詭之人,絕不會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隻因當時還有林觀主與陸姑娘還被關押於雲長居內,葉某便不敢再生事。


    那黑袍隻是讓我將章啟送到虛境山腰之上,便能將你們放了。”陸雲棲急道:“眼下章啟已然被殺,那黑袍老怪豈非怒火中燒?”


    劉生聞“黑袍老怪”四字,險些噗笑,葉跡迴道:“故而我們才應早些逃離,不給他們再行抓捕的機會。”林靜疑道:“葉掌門,那黑袍既然說要你將章啟帶迴山上,才肯放我們離去,有為何還未見到章啟的麵,卻要提先允諾放我們離去?”


    劉生也當深感不解,陳昭鍾柳煙與陸雲棲一同看向葉跡,隻見葉跡微一沉吟,朝眾人說道:“隻因葉某服下了那黑袍的一顆丹藥,若不能攜上章啟迴到山上,便會有毒發身亡的結局。”


    此言一出,眾人大駭,一時空氣似是凝固窒息,隻見陸雲棲早已忍不住淚眼婆娑,朝葉跡泣道:“葉掌門,這些事情為何你不早說,如此一來我們又怎能安心逃脫?”劉生急道:“不論如何,葉掌門都必須與師侄再上一趟虛境山,誓要將那解藥討迴。”林靜道:“葉掌門,你甘願舍棄自己,也要救我與雲棲脫身,還要盜取裂髓粉的解藥為陳寨主,鍾姑娘解毒,而你自己卻是身中劇毒,如此大恩大德,讓老身如何承受得起。”


    陳昭鍾柳煙才自恍悟,原來這裂髓粉的解藥是葉掌門舍棄自身的安危而得,當下跪身在地,朝葉跡大磕三個響頭。


    葉跡見這三位這般行舉,思是自己沒能編造一個合理的情由,造成如今這等騎虎難下的局勢。


    他自是要刻意隱瞞當年趙笙臨終托孤一事,故而絕不能將實情告知眾人,否則依徐青皇室血脈的真實身份,恐是一刻也沒法在江湖之中停留。


    他雖不是江湖中人,然他的命運卻不能由自己做主,由此決不能讓眾人得曉,情急之下,葉跡隻好隨意扯上幾句,卻不料未及多想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一時稍稍發愣,便忙蹲身扶陳昭鍾柳煙起來,可這二人執拗得緊,隻見陳昭道:“葉掌門須得答允我們折返去虛境山上討要解藥,我與柳煙才願起身。”葉跡道:“眼下這等情形,章啟已然被付真所殺,黑袍人定會以為是葉某殺了章啟,又怎麽將解藥交給我?”劉生道:“即便如此也得試上一試,付真才是罪魁禍首,與葉掌門無半點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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