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槐應意急忙迴了屋子,告知老伯,一旁小廝會意去了院內新開兩間客屋,稍微拾整,徐青鄭開被扶至院中,便進了屋子躺在榻上,葉跡正於彭玉珊房中為其把脈,小廝進屋傳稟,葉跡便起身道:“小姐氣虛體陰,當下還是好生休養,再也受不得旁人驚擾。”


    彭夫人與彭玉蘭受意,彭夫人隨葉跡出了屋子,彭玉蘭在屋內照料。


    二人至院中後便去了鄭開徐青屋子內料看,先到了徐青屋中,見陸雲湘守在一旁,便走近問果,徐青抬眼見到葉跡,欲起身恭拜,葉跡舉手示免,陸雲湘道:“徐師弟內力不強,又大受其損,一時之間怕是難以複原,短日內不可提劍與人廝鬥。”


    言罷讓位於葉跡,葉跡坐塌拎起徐青臂腕把脈,閉眼細思,稍之放手於褥,口中細道:“你內力果然大損,稍後為師會為你輸些真氣供你療傷。”徐青急道:“萬萬不可,師尊方從懸鎮逃出,內力也受損不少,怎可耗力為我療傷?況且大師兄傷得不輕,師尊應先為他治傷才是。”葉跡道:“懸鎮之時,諸派掌門皆有耗損,卻隻是損些氣力,塞林軍並非江湖高人,內力真氣自是完好無失,你大師兄自幼習氣,內力充盈,可自愈療傷,而你乃我葉雲外門弟子,初學劍力,內力自然缺損,每經大戰若不能速速決出勝負,必然費力甚巨,故而為師要為你輸氣。”陸雲湘道:“徐師弟便不要推辭了,你本屬葉雲派,所修劍道與葉掌門一致,葉掌門為你輸氣隻會有益無害,你安心納下便是。”


    徐青經這二人勸慰,又知師命難為,便默聲暗許了,彭夫人立於門口靜觀,自覺沒甚麽幫襯時便出了院子進至前屋與彭槐會見。


    葉跡出了徐青屋子,與陸雲湘一同前往鄭開屋中,鄭開正躺榻同葉秋講話,葉秋追問為何會受這麽重的傷,鄭開便將方才所曆之戰徐徐道來。


    見葉跡與陸雲湘到此,葉秋便站身道:“爹爹,你快看看,師兄這傷能否好得快些?”


    鄭開欲起身拜禮,葉跡扶住其肩,複緩緩放下躺好,口中慰道:“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讓為師為你把把脈。”


    鄭開應意將褥中虛手伸出,葉秋蹲身將衣袖掄起,葉跡手搭其脈,稍感小刻,再移開指尖,葉秋將衣袖拉下覆好,鄭開縮手進被,葉跡道:“你與徐青一般傷勢,然你雖損力過多,卻不成致命,未傷及丹田肺腑,隻需好生靜養自愈即可。”鄭開道:“徐師弟內力不強,是否傷得更重一些?”葉跡道:“你所料不錯,徐青傷至經脈,雖無性命之憂,卻會日夜痛身,一步不得挪動,為師需輸些真氣予他,方能助其複原。”葉秋道:“爹爹,大師兄傷得這般重你不為他輸氣,徐師弟不過新進弟子,你卻如此偏心?”


    陸雲湘一怔,默聲不語,葉跡怒道:“甚麽新進弟子?你如何能這般狹隘,徐師弟資曆再淺也是我葉雲弟子,容不得你這般講他。”鄭開勸道:“師尊,小秋也是過於生急,才一時口不擇言,師尊莫要動氣。”葉跡緩道:“你們三人皆是同宗親友,這一路之上曆經滄桑磨難,日後還要一道攜手並行,這江湖大動,朝廷大軍已至,劫難已生,不知還有多少艱險候待,若你們不能同舟共濟,江湖氣數決計不能長久,葉雲新進大派也將付之一炬。”葉秋慌道:“爹爹莫要生怒,女兒一時情急才出口不遜,爹爹又何必杞人憂天?”陸雲湘忽道:“照說貴派之事我一外來之客不便插手,然此刻武林皆是一家,前路悠遠,禍福難料,唯有心係同友,方能逆襲久安。”


    葉秋默言,葉跡令葉秋扶鄭開坐塌,待鄭開坐定,葉跡雙掌置於其背,灌力於內,真力揚遍全身經脈,尋傷損之處治愈,稍待一時便即罷功,於是收掌於懷,葉秋扶鄭開躺下安睡,三人出了屋子至院中。


    葉跡稍自休歇便去了徐青屋內,徐青正候於榻上,見葉跡進屋,便知要為己輸氣,葉跡近至其前脫履上榻,身置其後,輸力之前朝徐青道:“待會為師為你輸氣時,你不可妄動,不可運力,你新修落殤神劍,其習劍而成的內力與為師同脈一致,本不會有所抵觸,可一時之間為你灌輸真氣,定會不甚相宜,因而你體內會自成真力抵抗外來之氣,為師會替你強行鎮壓,故此你體內會有些痛楚,你萬不可因體熱而運氣緩壓,這樣隻會適得其反,你需謹記此言。”


    徐青點頭應聲,葉跡便運掌聚氣,而後徐徐觸於背脊,真氣緩緩而入,自經脈直通五髒六腑,運遍全身各處,每至一處經絡,總會有舊氣生起抵壓,所輸真氣不得入脈,葉跡便另生一股氣道,沿骨至經,將舊氣排移。400


    值此之際,徐青麵色漲紅,腹內劇疼,忍不住手捂腹肚,葉跡道:“不可生急運氣,忍過幾刻便好。”


    徐青隻得強自忍受,煎熬幾刻過後,葉跡灌力已成,徐青頓覺神清氣爽,待葉跡掌離背脊,便周天循環一輪,自調其脈。


    葉跡下榻穿履,內力稍損,麵色微白,徐青關切道:“師尊,你身子可有異處?”葉跡迴身道:“放心,這些內力還傷不到為師,方輸完真氣,需好生調養,今日勿要下榻挪步。”


    徐青領命,葉跡出屋,陸雲湘及葉秋候於院外,見葉跡出屋關門,便步了過來道:“爹爹身子無恙罷。”葉跡道:“爹爹自然沒事,徐青需好生調養,你不可進去叨擾。”葉秋道:“小秋遵命。”陸雲湘道:“葉掌門,鄭師兄徐師弟與玉珊小姐有傷在身,看來不能隨上陸首主等人了,途中首主已有言,翻過西處山嶺便可至太湖境屬,到時便不懼朝廷大軍,而現下你我皆不能動身,倒是拖慢了行程。”


    葉跡坐於長凳迴道:“陸觀主無需生急,現下唯一要緊之事便是查清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能抵過鄭徐二人合力之擊,你我二人守於此處,自會保得彭家無虞,首主那處待其落定後便會遣人來告,其安危也不必擔憂。”陸雲湘道:“也隻好如此了。”


    院左彭玉珊屋內,彭玉蘭坐於桌旁憂思,彭玉珊躺榻睡夢,稍時醒卻,然眼目未開,雖合上韻目,卻也難以續眠,腦中百轉千合,方前潘鬆持刃露出那般陰詭之色,而現仍曆曆在目,心中生懼,隻得睜眼瞧望榻頂布帳,愣愣出神,稍會忽見彭玉蘭言道:“你若睡不著也不可憂思過甚,徒損玉體。”彭玉珊道:“不知徐大哥可迴來了?”彭玉蘭道:“方才你未聽見麽?外麵聽到葉姑娘之聲,應是已然迴至此地了,隻是眼下你仍在休榻,我便未及出去看看。”彭玉珊急道:“方才我正處睡夢中,自是不知,那徐大哥是不是也迴來了?”


    言罷正欲起身,彭玉蘭急步走過來道:“你別著急,我這就幫你出去瞧瞧。”


    彭玉珊聞罷複躺迴木榻,彭玉蘭開門邁步而出,隨後迴身閉門,見陸雲湘葉跡正處於院內洽談,於是走近禮道:“陸觀主,葉姑娘,你二人為何這般早便迴來了?徐少俠與鄭少俠可還安虞?”陸雲湘迴道:“彭小姐放心,鄭師兄與徐師弟於屋內躺休,身子已無大礙,倒是忘了知會彭小姐了,實在抱歉。”彭玉蘭道:“如此甚好,不知那行刺之人潘鬆如何了?”葉跡道:“那人功力高深,現下還在外逃竄,不過我與陸觀主在此,彭小姐盡管放心。”彭玉蘭道:“如此便有勞二位了。”葉秋道:“玉珊小姐身子如何?”彭玉蘭道:“玉珊方才睡了一覺,現下麵色稍複,還需好好休養才行。”葉秋道:“大師兄與徐師弟皆受了重傷,眼下無性命之憂,卻也幾日不得顛簸鬥武。”彭玉蘭道:“此次諸位為我彭家做了太多,玉蘭無以報答,請受玉蘭一拜。”


    葉秋急忙托住拒道:“彭小姐太過客氣,我們本就是江湖人,此乃我們份內之責,彭小姐不必行此大禮。”


    彭玉蘭拜別三人,便迴了屋子,屋中彭玉珊翹首以盼,見彭玉珊進屋閉門,便衝她緊道:“姐姐,徐大哥可迴來了?身子可算安逸?”


    彭玉蘭坐凳倒茶,輕抿一口道:“你的徐大哥的確迴來了,不過傷得有些重,眼下已被治好,性命無憂,隻是要安心休養幾日才可。”彭玉珊道:“果然如此,那人指力卓絕,徐大哥定然不是其對手。”彭玉蘭道:“玉珊,你需謹記,凡事不可入得太深,到了最後終歸是傷人傷己,得不償失。”彭玉珊道:“姐姐,玉珊自是懂得姐姐的苦心,可姐姐當曉,你我二人何嚐不是早已深陷泥潭,難以自拔了呢?”


    彭玉蘭微微歎道:“是啊,便如漫天飛蛾,明知是明火燭燈,卻逃不過葬身火海的悲慘運數。”


    二人一時默聲,隻依稀記得兒時的歡愉瀟恣,無憂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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