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麵具人默語不應,身旁甲士正欲提槍而上,卻遭那人舉手阻斷,接著那人聚氣於掌,呈備戰之勢,陳昭暗思自身定然不是其對手,然身後二人傷重,隻得邁步而上,思那人掌氣過硬,卻動步稍緩,而自身身法靈動,或有可趁之機。


    不及多思,雙掌齊動,迅步如風,異走點履,繞至那人身後,一掌使開,卻見那人歪首一避,而後速速轉身推掌而前下,陳昭不知那人反應捷敏,一時不防,換掌抵上,卻不料身飛院壁,筋骨幾裂,一口血水吐出,雙掌撐地仍起身不得。


    麵具人徐徐動履,朝陳昭走去,鍾柳煙與李斜二人見狀嘶喊,陳昭難以動身,隻唇口湧血,雙目力視,卻眸沉千尺,似欲暈厥,麵具人步至首前,陳昭視其漏齒淺笑,齒內盈血,麵帶傷色,卻永難屈身。


    鍾柳煙泣聲喊道:“我求您放他一馬,有何事處衝我來,求您!求您!”


    她自知待陳昭亡後,下一個殆死之人便是自己,然見不得陳昭先亡,控心不住,聲嘶力竭喊了出來,麵具人迴首瞧視,凝目稍刻,複轉麵提掌置空內,掌內濁氣凝聚,朝額首打去。


    掌距陳昭額首半毫之處忽止,陳昭閉眼待亡,忽覺有異,思那掌力何以未至,睜眼卻見掌心已失,那麵具人收掌稍頓,立時飛身化影至夜空消逝盡無。


    陳昭驚異,鍾柳煙李斜皆不明其狀,院內甲士見麵具人影失,稍自猶疑,不願隨其而去,分三路朝三人處刺去,忽聞夜空笛曲,音環院周,進耳入院繞耳,眾人隻覺耳畔嘶鳴,頭疼欲裂,槍落於地,跪身捂耳卻難消魂音。


    忽地長空一道藍衣飄下,掌內玉笛環氣,音靈越發緊作,院內無一人戰身,那藍衣女子正是陸雲湘,陸雲湘履落院地,旁視眾人道:“而得宵小之徒快快離去,順道告知那麵具小人,我陸雲湘與其勢不兩立!”


    鍾陳李三人麵留喜色,卻難以起身,稍之院外飛來三人,一人持笛,兩人持劍,卻是陸雲棲,趙璃,徐青三人到來。


    三人落院後立時分三路奔往鍾陳李三人身旁,三人皆被麵具人掌氣所傷,徐青扶陳昭,趙璃扶鍾柳煙,陸雲棲扶李斜,六人踉蹌幾步往陸雲湘處集聚,陸雲湘道:“三位沒事罷。”李斜輕道:“沒事..隻是鍾姑娘與陳兄傷得頗重...”


    陸雲湘又轉問鍾陳二人,二人皆勉力道自身無事,徐青道:“此處不宜久留,先出了鎮子再言罷。”


    七人一道出院,朝巷外走去,陸雲湘本欲問那麵具人細情,可見那三人傷得深重,覺不便問之,隻走步於前,四處顧覽巷壁之上,唯恐被人伏擊,徐青卻疑麵問道:“那襲擊你三人的麵具人使得是何掌法?”


    李斜答道:“我三人先進院查探,發覺滿地死屍,俱是敵軍青甲,另在草棚內發覺有十一具死屍,身著孤鳴幫服,應是孤鳴幫弟子無錯,待進屋查探之時,忽見一道黑影,接著我便受其一掌,陳兄與其對掌,我三人被逼出屋外,緊後便見漫天飛箭,我三人匆匆使掌揮刀撫琴避過,那成群軍士進院圍住我三人,我三人忍傷與其對戰,鍾姑娘琴藝超然,一時也未成敗勢,可那屋內黑影趁我三人相距甚遠之時,出屋自空揮掌而下,掌力極闊,鍾姑娘受掌氣震飛數丈,我又複發方前之痛,不得挪步一寸,陳兄孤身對那麵具人,可也不是其對手,終至待諸位來救,若遲上一步,恐怕陳兄之命休矣。”


    陸雲湘凝神細聽,知那麵具人功力不淺,自身也無萬分把握可勝之,趙璃聞罷隻覺稍有怪異,可總思不出異在何處,七人於暗巷慎走,出了巷口便是一座塌屋現之。


    陸雲湘等四人方才已來過此地,巧緣之下進了鍾陳李三人所進之巷,行至稍時便聞嘶喊聲漸來,且氣流慍漲,似是近處正處武鬥之中,循聲而往,陸雲湘身法靈快,先趙徐陸三人一步,至近處細觀,隻見一麵掛鬼具之人屹立院中,又點步飛於夜空消逝。


    那滿院甲士欲提槍擒殺三人,於是運氣使笛奏曲,令甲士止步難行,救下三人。


    現而七人仍處於景華鎮內,經此一戰,鎮內越顯靜默詭譎,七人不願多留一刻,提步快走幾刻,便出了鎮口往清水鎮行去。


    途中陳昭忍傷問道:“陸觀主為何攜三位前來,可是首主遣派而來?”


    陸雲棲道:“非也非也,之前你三人走後半時,姐姐忽向首主請纓,覺景華鎮陰森可怖,兩波人不明蹤影,隻付師兄安然而歸,且許凜乃孤鳴幫大弟子,功力著實不淺,怎會徒遭襲擾,至今渺無音訊,鎮內定有高人,憂你三人安危,願隨後暗查,以做策應之備,首主思之準同,我與趙妹妹徐大哥也請求一同趕往景華鎮,果真遇此險境,幸好姐姐及時趕到。”


    鍾柳煙聞罷,止步未行,趙璃一旁疑視,隻見鍾柳煙跪身行拜,口中肅道:“多謝陸觀主及時趕救。”


    另二人也一道跪謝,陸雲湘忙拱手拒道:“幾位不便行此大禮,江湖本是一家,再說同道遇難豈有不救之理,快些起身,莫要折煞於我了。”


    趙徐陸扶三人起身,陸雲湘又道:“那麵具人身份實為可疑,現下諸位已無性命之憂,我意你六人先行迴棧,我獨自進鎮探查如何?”


    趙璃道:“雲湘姐你一人可得謹慎而行。”陸雲棲道:“不如待會我們一同前去,途中也好有個照應。”陸雲湘道:“無需如此,人多反而容易曝露行跡,適才陳寨主等人便中計難以脫身,你等隻需將他三人送迴即可,待我迴棧再議。”


    六人領命,陸雲湘便與那六人分道而馳,反步朝景華鎮行去,至了鎮口飛身於鎮內第一座酒樓,置於樓頂細感周身動向,察覺無異之後複輕履向另一舍行去,幾處屋舍飛過仍無一絲異處,依照自身功力,若近處有人跡潛藏,即便那人無甚動聲,那也難逃己一覺,可的確未覺有人。


    暗思方才那麵具人本行掌於陳昭額首,卻忽置空而止,分明是曉覺自身藏於近處,不願出掌殺人,而是速速飛步離去。


    似是不願令己知曉其招,再思之下,覺出那人該是恐因出掌而被自身看出端倪,如此一來自身應是曾見過此人出招。


    細憶與己對招之人,放眼整個江湖,實是找不出那人所在,正自思度之下,卻聞出一股血腥之氣,循味而走,落至一顆柳蔭之下,果見一具屍首,卻慘烈不堪,身首分離,衣衫破亂,似是被人撕扯一番,顱首卻置於遠處,應是被人使兵刃割下腦袋,腦袋滾落至遠處。


    陸雲湘徐步走去,細觀之下,卻是許凜顱首,當即嚇得一怔,平神之後,將許凜屍首攏於一塊,仰麵見一處草屋,於是拎起頭顱,拖著屍身,進屋放好,又尋掩物遮擋。


    自坐於矮凳靜思,那許凜何以這般慘烈亡法,行兇之人手段殘暴至極,實為豬狗不如,仿憶那麵具人,使得一手好掌力,絕非行兇之人,那人使兵刃為之。


    且定是功力超絕,不然怎能輕易近得許凜之身,還能削斷許凜脖頸,如此行法若不是極高功力之人為之,便是身旁之人趁其不備而行,細思之下陸雲湘雙目圓睜,驚得站起身來,若如己所料,豈不是身旁同道之人為之?


    如此一來這武林之內便有朝廷暗人潛伏,那此時此刻棧館之內豈非危機四伏?


    陸雲湘按耐不住直出了草屋欲迴棧館通稟實情,走至柳蔭之下又止步而思,適刻她已心中有數,然不能斷定是那人,或許殘殺許凜之人真是一高人為之,總之現下隻可生疑而不能實定。


    當下之計便是迴棧細細留顧,查清內奸是否確在,若的確身於館內,須拔出禍根,以免遭其構害,若自身思之有誤,那便續自進鎮查敵。


    正欲邁步而走,忽覺周旁有異,背後風聲一緊,迴身卻見一身披暗袍,麵掛黑布之人提指而來,陸雲湘推笛一擋,笛指互碰,登時外氣亂流,柳蔭飄動,陸雲湘細觀那人,其二指並攏,以指力為矛,暗思滿江湖倒從未見指力如此強勁之人。


    二人相持於巷道之中,卻見那人另指並行,雙手二指合攏,指力更甚,陸雲湘右掌灌力於臂處,笛離掌心,旋轉於掌外,二人功力相當,紛紛退步幾何,那人又急行數步,隔空一指劃過,指法如劍,陸雲湘避過一指,卻見另一指速速打來。


    隻得催笛生力,格指而下,那人落步於牆瓦,左手二指,指尖抵於右手二指內處,隻見指周環流繞氣,那黑袍人忽一指自左而右揮開,頓時幻指成影,八道指流朝陸雲湘處趕來。


    陸雲湘懸笛集氣硬抵,卻見那氣破笛而入,轉眼便至陸雲湘處,千鈞之刻陸雲湘低身迅捷避開,剛站定身子卻又見那人隔空使出八道指流,這下避無可避,陸雲湘控力於笛,登時笛作八影,揮笛而去,八笛對八指,指笛相撞盡皆碎化成沫。


    二人分置相對,陸雲湘笑道:“閣下好指力,敢問師承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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