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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道門入駐涼州之前,這一州又被稱為鬼州,不光是因為此地貧瘠,生活在其中的百姓大多死於非命,道路兩旁更是屍橫遍野。


    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在夏國還未建立的時候,涼州是許多妖魔統治的地方。生長在此的凡人大都是渾渾噩噩,過著家畜一般的生活。


    在那時,吃人已經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妖吃人,魔吃人,就連當了妖魔走狗的人族,也會去殘忍的吃自己的同族,不過這些人族最後大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等到後來夏國的軍隊大軍壓境,將絕大多數的城池打下,剿滅妖魔,解救凡人。有許多妖魔都望風而逃,使得夏國軍隊不費吹灰之力就接管了那些城池。


    但仍然有幾座城池還在負隅頑抗,大樊城便是其中一座,此城布下許多大陣和防禦工事,並且還有一位善於謀劃的妖族首領鎮守。


    即便是最擅攻城略地的冠軍侯也是久攻不下,隻得采取圍困戰術,想要硬生生的耗死大樊城的妖魔。與此同時,夏帝得知城內還有數十萬百姓,便讓冠軍侯傳話,告知城內的妖魔,隻要它們肯放棄抵抗,便會從輕發落。


    當時夏國的許多文臣武將,包括夏帝都認為,不出數月,那大樊城必然會大開城門,妖魔出來投降,凡人得以解救。


    然而之後發生的事情,卻是連編纂史書的幾位文官在完成這一段曆史的記載之後,也都齊齊服毒自殺。此中殘忍黑暗的那段史記,至今也沒有流傳在外。


    眾人隻知大樊城妖魔死不投降,一開始是吃著城內的儲備糧,等儲備糧吃完之後,便是妖吃人,魔吃人,人也來吃人。


    待到最後人都被吃光時,那些紅了眼睛的妖魔,將目光放在了同類之上,妖魔之間互相殘殺生吃,都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等到那鎮守的妖族首領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情況,憤而毀掉了護城大陣,和許多防禦工事。這才讓夏國軍隊得以入城。


    至於後麵發生的事情,便隻有很少人才知道具體的內容。世人隻知夏國軍隊進城之後,看到的是滿城的白骨,和滿地的狼藉,連一棵植物都不曾剩下,地上的土更是沒有一塊完整的,被翻了無數遍。


    城內還潛伏著一些瘦弱不堪但雙眼通紅的妖魔,見到夏國的士兵就立馬撲了上去,自是被輕易的斬殺。


    之後,佛門和道教各自派了數千人來到這裏,設下了數不清的祭壇,做了數百天的法事。這才讓籠罩在大樊城上幾個月的怨氣消散,不過佛道兩家還有言語,便是:


    即便他們做了最大努力,仍然還有十萬怨魂待在大樊城中久久不散。


    對此,佛門在城門外立了一根禪杖,道家則是豎了一根拂塵,並且立下賭約。若是禪杖先離地飛出,那便是佛家功德圓滿,大樊城內的所有道觀都會搬出去。反之,寺廟也得遵約退離。


    這裏,也成為了整個涼州境內,佛門唯一存在,並且能夠傳法布道的地方。


    不過即便如此,大樊城內的道士過得卻是不如和尚,並且還出現了寺廟遠遠多於道觀的現象。一座道觀的四周沒有另外一座道觀,而是四座寺廟的事情更是屢見不鮮。


    長生觀便是這樣一座被四個富麗堂皇的大寺廟,擠在中間的一處小小道觀,這裏少有人來,便是有人無意中到了此地,也會因為道觀的破敗景象望而卻步。


    在長生觀的門前,坐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小道童,這是觀內最後一個堅持不去改做和尚的道童。這個小道童仔細的用掃帚清理著門前本來就少的灰,然後坐了下來,看著兩邊的巷道眼神幽怨,頗有些望眼欲穿的意味。


    他看了看左邊經過卻不進來的行人,再迴頭望了眼上方布滿蜘蛛網的牌匾,歎了口氣。又看了看右邊街道經過的行人,又歎了口氣。


    忽然間,他眼睛一亮,期待的看著那走進來的一行人,嘴裏像是念動咒語一般的低聲道:


    “快過來,快過來,幾位善男子善女人,快到小道這裏來。”


    然而讓他失望卻不意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隻見那個走在最前麵的白衣少年,遠遠的朝這邊疑惑的打量了一眼,然後又轉身向著外麵走去。


    小道童頓時泄了氣,也不顧什麽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石階上,低頭歎道:


    “唉,這些個凡夫俗子,隻看外麵不看裏麵,殊不知那些穿著好看的袈裟,哪裏比得上我邋裏邋遢的師父。”


    說完,他的肚子傳來咕咕的叫聲,又歎了口氣,說道


    “唉,這也難怪,世人都是肉眼凡胎,師父這般樣子哪裏能入得了他們的眼。可我真的好餓啊,唉,要是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我幹脆就去當和尚好了,總歸是能夠吃飽飯的。”


    說完這句話,小道童像是做賊似的向著道觀裏看去,見到沒被那人聽見之後,這才舒了口氣。這時,他的身前忽然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


    “小道士,這道觀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小道童嚇了一跳,抬頭看到那張好看的臉之後愣了愣,然後連忙站起身,神色隨即恢複如常,一臉平靜,有模有樣道:


    “迴這位居士,這道關裏除了小道還有一個老道,便是觀主。”


    “咦,小道士,你們觀裏怎麽才兩人啊。”


    小道童抬頭看去,見是一位長得好看的姐姐在問自己,於是臉色微紅,低頭老實迴道:


    “迴這位姐姐,其他的師兄們都去當和尚了,觀禮隻剩下我和師父二人。”


    “嗬嗬,那小道士,你怎麽不去當和尚啊。”


    巫女掩嘴輕笑,對這個長相清秀的小道童頗有好感,出言調侃道。


    小道童抬頭看向那長得極為好看的女子,頓時臉色通紅,又低頭迴道:


    “迴這位仙子,小道我不能去當和尚,我若是走了,就沒人照顧師父了。”


    柳玄聽到小道童這番話,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輕聲道:


    “你還算不錯。”


    王晏兮卻是不滿,佯裝生氣道:


    “你這個小道士怎麽迴事,為何叫她仙子,叫我就是姐姐。”


    小道童聞言一愣,訥訥不語。陳安微微一笑,輕聲道: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小道童見這個好看的少年出言解了自己的尷尬,自是連忙殷勤帶路,隻是到了裏麵,那隻剩一座掉了漆才沒被搬走的三清像,有些讓小道童臉紅。


    他幾步快速跑到供奉三清像的房間內,大聲道:


    “師父!師父!有人來啦,你快出來!”


    裏麵卻是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迴道:


    “有人來了你招待就是,師父要睡覺呢,別煩我。”


    小道童聞言無奈的歎了口氣,迴過頭看向陳安,歉意道:


    “還請居士不要見怪,實在是我的師父患了重病,臥床不起,這才無法出來見你們。”


    話音剛落,裏麵卻是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這個不孝徒,竟敢咒罵你師父生了重病,我現在就出來把你的頭發全部剃光,然後送到寺廟裏當和尚去。”


    小道童的臉上卻是毫無畏懼之色,反倒是露出了一絲狡黠。陳安凝目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劉長貴和福貴看了一眼,偷笑道:


    “你看,這和以前的道長一個樣。”


    柳玄聞言神色尷尬,輕咳了兩句,使得二人立馬閉口不言。然而柳玄卻是並未多說什麽,因為這走出的道人,除了一身洗得發白的道袍比之前邋遢的他,要稍微強上一些,至於其他地方,二人可以說是不相伯仲。


    中年男子相貌俊朗,卻是滿臉胡渣,他揉了揉眼睛,然後看向陳安一行人,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隨後拍了一下小道童的腦袋,臉色一板,嗬斥道:


    “客人來了還不去上茶,怎麽這麽不懂事呢你。”


    小道童聞言紋絲不動,他撇了撇嘴道:


    “師父你老糊塗了吧,咱們道觀裏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哪還有什麽茶。”


    中年男子聽見小道童這番話,臉上沒有絲毫尷尬之色,他打量了一眼陳安,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柳玄,搖了搖頭。再看向王晏兮,眼睛一亮,重重的點了點頭,還長長的嗯了一聲。


    最後看向巫女的時候,臉色一呆,打量了一眼,打量了兩眼,又打量了第三眼。巫女臉上含笑毫不介意的樣子,小道童卻是想找個洞鑽進去。


    他終於是忍不住師父這般丟人現眼的行為,把他硬生生的拖了迴來,說道:


    “師父,快過來。”


    隨後他拉了拉中年男子的衣袖,讓他躬下身體,貼耳道:


    “師父,這幾個人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你快施展你的法術,讓他們多給點銀子。”


    中年男子聞言卻是立馬直起身體,一臉正氣凜然的說道:


    “清風啊,法術是用來救人的,可不是用來賣弄換銀子,你可要記住了。”


    然而這個形象並未維持多久,就被中年男子肚子的咕咕叫聲打破了。他臉色一變,瞥了王晏兮和巫女一眼,然後拉過陳安,擠眉弄眼的笑道:


    “這位居士,貧道有上乘房中術,還有熬戰之法,不知居士打算出多少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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