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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身著青色厚褂的老者走到詩會的中央,先是朝一眾文人雅士拱了拱手,然後緩緩開口道:


    “老夫魯敬先,承蒙諸位厚愛,來讓老夫來擔任趨安詩會的評審,老夫不甚榮幸。”


    雖然知曉內情的人知道這詩會的名字是驅安,但對外宣稱卻是趨安詩會,畢竟名字取得太過明顯,反倒會讓別人覺得他們太過小肚雞腸。


    他頓了頓,眉頭微皺,隨後撫摸著下巴上的胡須,環顧了一眼廣春江上的絢爛夜景。心中已經有了計議,笑道:


    “今夜月明星稀,江上雖有薄霧,但卻是熱鬧非凡,不如以這兩景作詩如何?若是諸位沒有異議的話,老夫便以‘月’‘江’為令”


    周翰池自是連連點頭,田玉軒和杜宜修雖然對陳安等人不假顏色,但是在這老者上台的時候,陳安明顯注意到他們的眼中露出一絲忌憚。


    於是便向著坐在一旁也變了臉色的米俊才問道:


    “米兄,這位老先生是誰啊,看起來很有威望的樣子。”


    米俊才臉上露出愁苦之色,小聲道:


    “水兄有所不知,魯先生正是我們白龍書院的直學,平常嚴厲得很,沒想到周翰池連他老人家也請來了。”


    申不凡微微低下頭,抬手用衣服擋著臉,愁眉苦臉道:


    “是啊,我一看到魯先生就緊張,看來今天的詩會不能大放異彩了。”


    時俊傑也是一樣的表情,點了點頭。王晏兮笑道:


    “你們肯定是做虧心事了,不然怎麽那麽怕他。”


    申不凡和時俊傑二人聞言,眼神皆是開始變得有些躲閃,米俊才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陳安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過他也並不是非要揭別人短的人,於是也沒再追問下去,轉而看向詩會中央。


    第一個吟詩的是周翰池,他提筆書寫在宣紙上,先不說詩做得怎麽樣,單說那俊逸的書法就足夠令人驚豔。


    而當此詩由花魁誦唱出來時,眾人才知道這是一首七言律詩,無論是韻腳還是對仗皆是彰顯出不凡的文采。


    聽完之後,滿座皆驚,魯敬先連說了三個好字,並稱讚此詩明日足以在帝京中傳誦數日。白良也是微微點頭,對於周翰池的文采頗為認可。


    陳安讀書雖多,但不喜詩詞,所以也聽不出個大概來,隻覺得那些個字寫得好看,他轉頭看向王晏兮和軒嫣二女。


    這兩人在詩詞上的造詣要高於陳安許多,自然也是能懂陽春白雪之意,看向周翰池的眼中也不禁露出了讚賞之意。陳安撇了撇嘴,輕哼了一聲。


    隨後便是田玉軒上去作詩,這位仁兄並未像周翰池那般書寫下來,而是先擺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然後緩緩朗誦出來。


    這首詩的驚豔程度完全不輸於周翰池,但是眾人的反應卻是冷淡了不少,隻有部分文人在賣力的吹捧讚賞,魯敬先也隻是微微頷首,中規中矩的點評了一番。


    之後的杜宜修也是此般光景,不過這二人渾然不在意,怡然自得的讓兩位花魁作曲吟唱。


    軒嫣有些疑惑,忍不住出聲道:


    “我感覺這兩首詩都不輸於周翰池所作,為何他們的臉色都好平淡。”


    米俊才三人並不接話,一臉諱莫如深,王晏兮也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白良靜靜的看著前方,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陳安嘿嘿一笑,開口道:


    “這事我熟,我在平安城的時候,以前也學著別人花錢去買那些潦倒才子的詩詞,然後當眾吟誦出來,就當是自己的。我猜這兩位兄台,應該也是我的同道吧。”


    軒嫣點了點頭,臉色恍然,米俊才三人此時麵無表情,全然當做沒聽到,白良亦是神色淡然。


    王晏兮恍然大悟,連忙道:


    “怪不得我說你這個連教書先生都氣走幾個的人,怎麽突然開竅寫出那麽好的詩,原來真是買的啊。”


    陳安哈哈一笑,沒想到這小妮子還真信了這麽久,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隔桌有個人突然站了起來,指著陳安對著田玉軒大聲道:


    “田公子,這個人汙蔑你,他說你剛才作的詩是買來的。”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陳安看去,大部分人的眼光都帶著憐憫,還有小部分人則是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


    “哦,不知這位兄台有何來曆,說我的詩是買來的,可有證據。”


    田玉軒眯起眼睛看向陳安,眼中露出一絲寒意,站在四周的家仆同時向著陳安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杜宜修則是摩挲著手上的扳指,向那告密的男子投去一個讚賞的眼光。


    陳安目光微凝,倒不是看向田玉軒,而是望向那個告密的男子。那男子見杜宜修的表情,心中頓時一喜,隨後正氣凜然的迴望向陳安,本想表現出一番文人風骨,不屑於和陳安為伍的樣子,但與陳安對視的一刹那,心中沒來由的發寒,胸口發悶,這種感覺就像是窒息一般。


    隨著那少年將目光偏移出去,男子頓感輕鬆,大口的喘著氣,驚疑不定的坐了下來。


    陳安本就是有心之言,未曾料到隔牆有耳,不過此行本就是想找驅安詩會眾人的麻煩,也不打算繼續旁觀下去。


    他拱了拱手,迴道:


    “在下水玉柔,在帝京求學。至於為何說田公子的詩是買來的,相信這個答案不用問我,二位公子自己,還有在座的諸位,想必都是心知肚明吧。”


    這句話如同巨石砸在平靜的水麵上,不僅激起大片水花,還泛起陣陣漣漪。


    頓時就有人開始大聲斥責陳安,說他憑空辱人清白,還有人建議把陳安趕下船去,免得掃了大家的興致。


    這些人的賣力言語都看在了田玉軒的眼中,他瞥了臉上似是顯出無奈的白良一眼,然後看向陳安冷笑道:


    “你說我作的詩是買來的,完全是空口無憑,我看你應該是嫉妒我的才學。不如你也來作詩一首,讓大家看看你這不花錢買的詩作得如何。”


    隨後有人開始附和,讓陳安作詩一首,陳安表麵冷笑,內心卻是十分慌張,他連詩都沒看過幾首,哪會作什麽詩啊。


    但在此時,懷中突然傳來一陣溫熱,陳安下意識的摸去,竟是明燈在發熱。隨即,在他的腦海中忽然展開了一副書簡,上麵書寫了四行句子,正是一首詩。


    陳安微微一笑,頓時有了底氣,他雖然看不出詩的好壞,不過明燈曾為虞方正的本命法寶,想必指引的詩詞自是不凡。隻不過對於上麵的某些字,陳安覺得有些不妥,決定改掉一些。


    他臉色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然後邁步走到中央,學著魯敬先的樣子,裝模作樣的環顧了江邊一眼,緩緩道: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江淮近酒家。”


    這兩句一說出,陳安便停頓了下來,抬起頭一臉惆悵的望向月亮。全場一片寂靜無聲,魯敬先暗自點頭,隨後用讚賞的目光望向陳安。眾人的表情也是不一,但又大都相同,那就是不再用輕視的目光再去看待陳安,而是重新打量了起來。


    王晏兮櫻唇微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這首詩絕對不可能是他做的,可又是向誰買的呢。”


    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白良,不光是他,軒嫣和米俊才三人都認為是白良暗自告知。白良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


    “此詩我從未聽過,不過卻也是上上之作。”


    這下王晏兮更是震驚,暗道表哥這次買到寶了。米俊才三人望向陳安,露出敬佩的表情。


    周翰池暗自品味這兩句詩,隨後搖了搖頭,卻不是看低這兩句詩的水平,而是在自歎不如。同時也抬起頭,期待的看向陳安,等待著他做出後麵兩句詩詞。


    而那些花魁名伶似是想到了什麽哀愁之事,臉上露出了些許感傷的表情,隨後也是哀怨的看著陳安,心道這個俊秀的才子少年接下來的兩句詩詞該是驚豔。


    作為全場焦點的陳安,臉上的惆悵並不是裝的,因為後麵那兩句詩詞明顯是在譴責眾人舉辦詩會,無病呻吟的表現。若是一旦念出,便是連全船的人都得罪了,這樣一來,等那些人得知陳安的身份之後,恐怕驅安詩會能夠長久的辦下去了。


    可陳安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是到這個什麽驅安詩會找麻煩來的,即便是在博得滿堂彩之後再自述身份,也不會讓這些人心生好感。思及至此,那還顧忌什麽情麵,陳安將目光從月亮上收迴,轉而掃向眾人,緩緩道:


    “奉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室花。”


    此言一出,頓時如驚雷一般在眾人耳邊炸響,白良深唿吸了一口氣,煩惱的揉著自己的眉心。米俊才三人臉色大變,轉瞬間已是蒼白,他們現在恨不得立刻就跳下江去,和陳安撇清關係。


    不知為何,王晏兮情不自禁的想當場給陳安豎個大拇指,又擔心太過張揚,便躲在軒嫣身後悄咪咪的豎了一下。


    魯敬先臉色難看,周翰池麵無表情,但熟知他的人便會知曉,這已是那位時常以溫和笑顏待人的謙謙君子,最憤怒的表情。至於那些花魁憐人,大都是神情憤慨,卻還有小部分臉色通紅。


    田玉軒冷笑不止,杜宜修嗬嗬一笑,重重撫掌,這聲音在一片寂靜無聲的樓船上顯得尤為刺耳。然後一本正經的點評道:


    “好一個奉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室花。嗬嗬,水兄果然是大才,開篇兩句首先說這廣春江的月色江景,後麵兩句抒發感慨。借奉後主追求荒淫享樂,不思進取最終亡國的曆史,從而諷刺我們這些醉生夢死的紈絝。”


    他哈哈大笑,隨後朝陳安恭敬的行了一禮,臉上卻是帶著譏諷的表情,說道:


    “水兄如此憂國憂民,實在是令我等汗顏。不過如今我大夏朝國力繁盛,強如龍伯國都被我大夏擊退,我看水兄應該是杞人憂天。不過水兄若真有報國之誌,當水兄考取功名之時,我便會建議我的父親,替水兄討取一個去往邊境的職位。”


    陳安微微一笑,並不理睬杜宜修的冷嘲熱諷,緩緩道:


    “你們身處帝京,自是不會知曉邊境軍士的艱苦,整日飲酒作樂,被高大城牆遮住了視野,又怎能看到塞上秋風的蒼涼,怎能知曉軍士以死報國的悲壯。以在下看來,你們這所謂的驅安詩會,吟誦的皆是一些風花雪月,無病呻吟之詞,渾然沒有半點風骨。”


    座中有人起身怒指陳安,嗬斥道:


    “你若是真有風骨,還來參加我們詩會作甚,為何不棄筆從戎,去那邊境上殺敵報國。”


    那人冷笑一聲,上下打量陳安一眼,繼續道:


    “莫非你這般舉動,隻是在嘩眾取寵,借我們驅安詩會的名氣博一個憂國憂民的文人風骨名聲。”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眾人一片附和,那些之前原本處於中立的人,部分人也因為陳安的言語開始出聲批判。還有一些人若有所思,並不開口。


    隨後一道破裂的聲音響起,止住了眾人的喧嘩,陳安並指如刀,斬碎了身旁告密之人的桌案,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顧不得儀態倉皇跑向人群中。


    “若有外族來犯,我陳安定當以我之軀守住國門,到那時,不知諸位又在何處。”


    陳安掃了一眼出言譏諷的眾人,寒聲道。同時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我隻迴平安城守。


    然而陳安的這句話又如炸雷一般在眾人耳邊響起,此時不光是周翰池,田玉軒還是杜宜修,除了不知情的部分人,其他人的臉上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什麽!你就是陳安!”


    “沒想到啊,陳安你還真敢來。”


    “嗬嗬,想不到驅安詩會等來了正主,這下可有趣多了。”


    “...”


    此時眾人也開始明了這俊秀少年為何會寫成這樣的詩詞。而隨後,又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來。


    江邊有人高聲道:


    “清玉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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