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秦王府中卻一反常態的燈火輝煌。王爺所住的積福苑更是戒備森嚴,積福苑大門緊閉,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積福苑中,則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弓上弦,刀出鞘,一個個王府的親兵都麵色凝重,更有巡邏兵丁不時按刀巡視。一看這個樣子,就知道王府中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


    積福苑暖閣的會客廳中,地龍燒的比較熱,一身素白色的宮裝的秦王側妃嚴軒萍,歪在榻上喝茶,榻下坐著一個人,赫然是平西王府的前長史傅有亮。傅有亮如今奉平西王殷權的命令,常駐延武城,以做毛皮和珠寶首飾生意為幌子,暗中替秦王側妃嚴軒萍和平西王殷權傳遞消息。


    傅有亮化名顧長生,結交了王府中的一些人,包括管家在內,當然還有大小的太監和侍女們,大家都知道這位顧先生,以前做過一任官,現在辭官不做,做起了毛皮和珠寶首飾生意,偏偏側妃嚴軒萍頗喜歡這位顧先生販賣的毛皮和珠寶,所以顧先生成了側妃娘娘的座上客,顧先生隔三差五就會帶著些珠寶等物出入秦王府,側妃娘娘還經常留顧先生吃飯。


    側妃娘娘在王府中說一不二,這麽一位在側妃娘娘麵前說得起話的大紅人,誰又會得罪他?況且顧先生又大方,時不時對王府中的管家、太監和侍女們有所表示,誰又會和銀子過不去?一來二去的,這位顧先生在王府中儼然比一般的管家都受人敬重了。


    這不,今天已經是深夜了,顧先生卻仍然沒走,在積福苑的暖閣中陪著側妃娘娘聊天。當然,今天這一切除了側妃嚴軒萍的幾位貼身侍女,並無人知曉。因為今天這位顧先生是戴著麵皮,以另外的身份來的。


    嚴軒萍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道:“傅大人,現在局麵已經是這樣了,可是三手堂的殺手,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傳迴來,也不知道殷至生這個小子,到底有沒有被殺掉,還是他已經逃離龐家莊,那些殺手又去追趕他了?你說遲遲都沒有這個小子的消息,我要怎麽辦才好呢?”


    傅有亮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茶碗放在案幾上,不慌不忙道:“王妃娘娘,恕我直言,殷至生的死活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秦王已經薨了,他這個世子卻不在家盡孝,那他就不配做這個世子!一個不忠不孝之徒,怎麽可能繼任秦王之位呢?王妃娘娘盡管讓人上書朝廷,彈劾這位不忠不孝的世子,隻說他在秦王大喪期間,仍就流連青樓狎妓,也就不怕他再鬧什麽幺蛾子了!”


    嚴軒萍悶悶的歎了口氣道:“傅大人,你說得倒輕鬆啊!可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位世子殿下到底在什麽地方,我真怕他忽然在什麽郡出現,帶著一些兵,給我鬧出什麽幺蛾子來!畢竟他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再說,你想造勢說他在青樓,可這位世子明明出逃在外,又怎麽可能如我們所願,跑到青樓去狎妓呢?他怎麽可能露頭,還不是怕我們追殺他!”


    傅有亮擺了擺手,笑道:“王妃娘娘此言差矣!坊間有幾個人認得世子真身?又有幾個人知道娘娘在派人追殺他?現如今,咱們發喪,然後隻要用一個和世子年紀、形貌都相似的人,帶著幾個隨從,到青樓中去造勢,隻說他是世子殿下殷至生,對那些青樓女子出手大方闊綽,消息自然不脛而走!誰又敢捋世子殿下的虎須?去看看他到底是真是假呢?”


    嚴軒萍眼前一亮,坐起身哈哈笑道:“果然還是傅大人手段高明!真讓我佩服啊!如此一來,殷至生就算跳進臥龍河也洗不清了!好,明天一早我就讓人發喪,再讓心腹人去找一個和殷至生年貌相仿的人,扮做他,出入城內各大青樓狎妓,再公然揚言,如今父王已死,沒有人能攔住本世子找女人放鬆一下!不出三天,殷至生的名聲就臭不可聞了!”


    傅有亮拍手大笑道:“就是這麽辦了!”


    嚴軒萍得了傅有亮的妙計,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嚴軒萍嬌笑道:“傅大人,今晚這暖閣中,就隻有傅大人和我,咱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傅大人就沒有什麽想法麽?還是我已經人老珠黃了?”


    傅有亮聞言,身子一震,勉強笑道:“哪裏!王妃娘娘年輕貌美,看起來就像是十八歲的姑娘!人老珠黃?如果真有這樣人老珠黃的絕色美人,請給傅某來上十個,傅某一定都笑納了!”


    嚴軒萍嗬嗬一笑,做嬌癡狀望著傅有亮的大三角眼,眼波流轉,嬌笑道:“傅大人,那現在你麵前就有一個貌似十八歲,人老珠黃的美人在此,你要不要笑納了呀?我看你們這些男人哪,都是一個個嘴上的本事,讓你們拿出真章程來,你們哪裏敢哪!”


    傅有亮不由自主的口幹舌燥起來,端起麵前的茶碗,又喝了一口茶,這才小心翼翼道:“王妃娘娘開玩笑了!有王妃娘娘這樣的絕色女子在我麵前,傅某又怎麽能不動心?隻是傅某身負平西王爺的托付,來到關內道,平日裏自知所負的責任重大,從不敢到青樓中去嬉戲,連個小妾也沒敢買到宅子裏。況且王妃娘娘身份高貴,哪裏是傅某能高攀得起的?況且王爺新薨,傅某更不敢造次了!”


    嚴軒萍鼻子裏哼了一聲,不悅道:“王爺在的時候,誰敢亂來?就算他隻有一口氣在,我嚴軒萍也不敢隨便出一口大氣!都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這如狼似虎的年紀,王爺卻常年臥病在床,根本什麽也做不了,難道我就不寂寞,就沒有需求嗎?我要麽忍著,要麽用這個東西解決一下,卻也是如同隔靴搔癢一般!”


    嚴軒萍伸手從枕旁摸過一個器具,丟給了傅有亮,傅有亮伸手接住,頓時麵紅耳赤起來,原來是個角先生。嚴軒萍幽幽歎息一聲,眼神幽怨道:“如今這老糟頭子終於賓天了,這王府之中,唯我最大!如今我要做什麽,還有誰能阻止我?傅先生,難道你真的就不知道憐香惜玉麽?”


    傅有亮心中一蕩,渾身燥熱起來。傅有亮猛然明白,那茶水中有藥!可是他已經忍不住了,傅有亮起身,一步一步向嚴軒萍的床榻靠了過來,鼻息粗重道:“既然如此,傅某也就不和王妃娘娘客氣了!咱們都有需要,就讓咱們一起飛吧!”


    嚴軒萍大笑,得意已極,什麽男人還不得乖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積福苑後宅靈堂,兩名守靈的親兵被人打翻在地。唐九生上前,掀起金色的棺蓋,秦王殷海的遺體赫然正在棺中。殷海麵容安詳,仿佛睡著了一般。世子殷勝拜倒在靈前,用手捂住嘴巴,不使自己哭出聲來。延武將軍竺天祿臉色凝重,也跪了下去,無聲叩頭。


    半晌後,竺天祿低聲道:“殿下,那我們出兵吧!”


    竺天祿的話音剛落,忽然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名巡夜的軍卒來到靈堂外,一名校尉掀起簾子,卻見到殷勝等人,大驚失色的嚷道:“世子在靈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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