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鐵頓、唐九生等人臨時居住在魔君州管城使衙門,大小官吏也都被留置在衙門。魔君州做為第一個被鐵頓奪迴的州城,鐵頓自然無比重視。鐵頓親自帶人查點府庫,糧倉以及武庫,搞的大小官員戰戰兢兢,都以為要大禍臨頭了。此時鐵頓的身份已經瞞不住了,索性當著眾官員的麵,公布自己的真實身份。


    魔君州大小官員得知鐵頓的真實身份之後,一個個震驚不已,在他們知道大商國皇帝陛下冊封鐵頓為新王,又有大商國衛王過來協助平叛之後,一個個都知道鐵布大勢已去,紛紛跪下山唿陛下。鐵頓選了老成持重的魔君州副督銅天仞做為新任管城使,副督在突迴國各州城中,即為管城使的副手,由他來做管城使,無人不服。


    銅天仞,今年四十二歲,長相不算出眾,中等身材,但看起來很文質彬彬,是突迴國少有的讀書人之一,年輕時曾到大商國遊曆過。他祖籍就是魔君州,銅家又是州內的富戶,有餘力培養下一輩,他又是個人才,所以銅家對他大力培養,他倒也沒有辜負家族長輩的期望,一步步熬到副督,現在又做了管城使。


    這一年年末的臘月二十八下午,唐九生才抽空飛鷹傳書給衛王府的水如月、西門玉霜、辛治平等人,大概說了一下在突迴國目前的情況,以及下一步的打算,同時給王府眾人拜年,給劍南道的各級官員們拜年。沒想到唐九生剛把小青放飛不到一個時辰,雀鷹小白就從天而降,落在了站在院子裏打拳的唐九生肩頭。


    唐九生立刻迴到屋中,打開小白帶來的王府密信,原來是水如月寄來的家信。水如月在信中先報王府中平安,家中一切都有她主持,叫唐九生勿憂勿念,又說西門玉霜懷孕了幾個月,孕中反應嚴重,飯也吃不好,還說大家都思念王爺,盼王爺早日助鐵頓登基。


    信中又提起梟衛的情況,以及劍南道的軍政以及民政漸有起色,西國子監在士子中口碑也很好,老爺子唐扶龍前陣子還在國子監住了半個多月,和祭酒景亞洪大人多有唱和,隔壁的劍南書院蘇常棟老夫子也是經常和國師大人喝酒,唐九生邊看邊點頭傻笑。


    水如月在信中還說起京城方麵,殷廣已經平安返迴京城,路上雖然有幾次刺殺,卻都有驚無險,餘福的傷勢已好了大半,皇帝又新得一妃名叫洛燕飛,現在後宮終於有了一後二妃。而楊靖忠巡視遼東期間,偏趕上摩赫族叛亂,楊大總管親自帶兵平叛,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擊敗摩赫族,現在也已經返迴了京城。


    大夏方麵,由於冬天下了幾場大雪,音訊斷絕,不過最近大夏人並沒有來侵掠邊郡,隴庭道少有的安寧讓經略使郭崇一時還有些不適應。至於平西王府,最近低調的可怕,連血影堂在各地的活動也沒有以前那樣猖獗了。嶺南王方麵,綠帽將軍朱聚賢帶兵平叛有功,又官升了一級,做到了定遠將軍。


    唐九生冷笑道:“看來這位綠帽將軍的運氣還不是一般的好啊!”


    夏侯靈玉和小尼姑淨塵攜手進了唐九生的屋子,剛好聽到唐九生說這句話,淨塵好奇的問道:“綠帽將軍?是朝廷新加封的將軍嗎?”惹的夏侯靈玉大笑,夏侯靈玉給淨塵解釋了一下這是罵人,指的是朱聚賢。小尼姑這才想起,綠帽將軍就是她在湖州府時見過的那位帥氣的遊擊將軍,小尼姑竊笑不已。


    唐九生看完了信,心裏踏實了許多,家有賢妻,一切安好,就算平西王府是短暫的寧靜,也總比不靜的好。王府中那個自己的替身估計還能瞞上幾天,過幾天消息走漏出去,各方麵就都知道自己到突迴國來了。


    剛好鐵頓也來拜訪,唐九生請鐵頓把管城使銅天仞以及管城使衙門的幕僚都召集起來,這邊又讓郭狂虎通知衛王府的全體弟兄都來會客廳,大家商議下一步的動向。很快,眾人都來到管城使衙門的會客廳聚齊,會客廳中密密麻麻坐了幾十號人,連錢無財也被從藏花樓找了迴來。


    唐九生和鐵頓一左一右坐在最裏麵,外麵眾人都排排坐,案幾上都擺好了茶水。


    鐵頓見手下人都已經到齊了,朗聲道:“諸位,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起來,是想商量下一步的動向。大家都知道,此行我的主要目的就是從鐵布這個叛徒手裏奪迴王位,那麽目前我們的兵馬比起鐵布還是遠遠不如的。突迴國近二十萬兵馬,我目前隻有萬軍營的萬餘兵馬,南北龍背軍的萬餘兵馬,加上鉛陀城和魔君州的駐軍,和大漠裏的少量兵馬,滿打滿算不過三萬左右,和鐵布還是有很大差距!”


    鐵頓環視左右,見大家都在靜靜聽他說話,鐵頓又道:“但是不管現在兵馬有多少,咱們的第一要務都是要進軍大昌城,活捉鐵布,奪迴王位,不知道各位對我們下一步行動有沒有什麽想法,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吭聲。半晌,令狐羽笑道:“國王陛下,我們都隻是些武夫,打打殺殺在行,要說出謀劃策,還是得問這些讀書多的人才行,我們比起他們,那是差得遠了!”郭狂虎和錢無財等人都點頭稱是。


    於是鐵頓向屋中這些管城使衙門的幕僚逐個看過去,最後目光落在了魔君州管城使銅天仞身上,銅天仞端起茶杯,慢條斯裏的喝了一口茶,胸有成竹的一笑,鐵頓就知道,他準有主意。鐵頓笑問道:“久聞銅管城使是飽學之士,諒君必有高見,還請不吝賜教!”


    銅天仞拱手笑道:“陛下,微臣能有什麽高見?無非是帶著手下大小官吏為陛下管好這座魔君州,做好份內的事情。至於什麽用兵之法,微臣也不懂,微臣也就這點兒用處了!”鐵頓見他不說,心中疑惑,看這樣子明明他有話說,又怎麽不吭聲呢?但鐵頓並不追問,他不說必有緣故。


    隨後鐵頓又聽這些幕僚七嘴八舌出了些主意,大多不靠譜,十句倒有八句離不開魔君州,畢竟這些人視野相對有限,鐵頓也沒有辦法,隻能宣布散會。眾人離開時,鐵頓命人把準備好的一些年貨交給這些人,讓他們帶迴家過年。鐵頓送了出去,銅天仞卻沒急著離開,唐九生在一旁笑而不語。


    等人都走了,鐵頓又迴到會客廳。此時會客廳中,隻有唐九生、鐵頓和銅天仞。鐵頓望著銅天仞笑道:“銅管城使,雖然你剛才不說,寡人也知道你必有妙計,現在人都走了,就請對寡人講一講吧!”


    銅天仞衝著鐵頓做了個揖,一臉嚴肅道:“陛下,剛才人多嘴雜,微臣自然有話也不敢說。像此等複國的大事,陛下怎麽可以當眾問計於人?衛王帶來的人固然可靠,可是咱們魔君州的這些幕僚和文官們,身份複雜,無法一一查清底細,一旦計劃泄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陛下和衛王畢竟還是年輕啊!”


    鐵頓立刻斂容起身,向銅天仞拱手道:“此是寡人之過,多謝銅管城使教我!寡人雖然有複國之誌,無奈兵微將寡智術短淺,還得勞煩先生開示才行!”


    銅天仞微笑道:“不敢當!國王陛下,複國乃是大事,微臣昨晚已經思考過,共有上中下三策,供國王陛下選擇!”


    鐵頓喜道:“太好了!銅管城使快請講!”


    銅天仞從懷裏掏出一封奏章,呈給鐵頓,笑道:“微臣有上中下三策,上策就是陛下立刻和衛王以及衛王麾下精銳人手直奔大昌城去,趁著偽王鐵布還不知道陛下已經迴到突迴,將要複國之事,趁這個時間差火速動手,將鐵布刺殺於長壽宮中,則大昌可不戰而定!”


    鐵頓接過奏章,皺了皺眉頭,搖頭道:“這個計策好是好,就是太急了些!畢竟咱們對大昌城的情況一無所知,萬一那邊已經知道了我迴國之事,又布下了天羅地網等我們去送死,那我和衛王就要被人給一網打盡。一旦失手,不止是衛王手下精銳盡失,以後我們也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這計策太過於冒險!”


    銅天仞又笑道:“好,中策是陛下和衛王以及阿侯土必等人率領北龍背軍急速趕奔大昌城,偽造詔書和一份兵部的文書,佯作萬軍營的兵馬,說要去往南方平叛,沿途穿州過縣,以最短的時間趕到大昌城。萬餘蠻兵的戰鬥力絕對強勁,再加上南龍背軍的數千人馬,大昌可一戰而定!同時以萬軍營的兵馬在附近州縣攻城掠地,以突迴新王的名義收集兵源,就算大昌城一戰不勝,也仍有餘力再戰!”


    鐵頓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尖,“那下策呢?”


    銅天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緩緩道:“下策就是坐守魔君州,以北龍背軍和萬軍營四處攻城掠地,在鐵布方麵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盡量多搶些城池,等鐵布反應過來之時,雙方主力決戰,誰贏天下就是誰的!”


    鐵頓不覺站起身,雙臂抱在胸前在客廳裏踱來踱去,半晌後,鐵頓咬牙道:“上策太急,太過冒險。下策太緩,一段時間內我們再拚,也就隻能打下幾個州罷了,等鐵布反應過來,我們可能連五萬人馬也沒湊上,又缺少錢糧,怎麽能打贏?這樣看的話,也就中策可行!隻是詔書和兵部的調兵文書如何偽造,這是個問題!”


    銅天仞笑道:“微臣隻是提出這個想法,具體怎麽實行,還要慢慢的研究。總之坐守魔君州是下策,怎麽運作,還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門外有人大笑而入,卻是在外麵望風的宇龍行空。宇龍行空笑道:“這有何難?不就是想偽造鐵布的詔書和兵部的調兵文書嗎?這事就交給我吧,我即刻啟程,去一趟大昌城,潛入長壽宮,偷一份空白詔書出來,再去兵部偷一份空白的文書出來,迴來咱們自己把內容一填不就可以了?”


    唐九生搖頭道:“小師弟,長壽宮可沒那麽容易進的!咱們對大昌城不了解,對長壽宮就更不了解了。你地形又不熟,進去萬一迷了路的話,恐怕就有些難辦了啊!不妥,不妥!”


    鐵頓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老大,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長壽宮以前就是我們家,我對長壽宮熟悉的不得了!這樣,等下我畫張地圖給宇龍爵爺,再和他詳細說清長壽宮各殿都是做什麽的,保管宇龍爵爺不會迷路!”唐九生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他倒忘了這個茬。


    當天晚上,鐵頓把大昌城的地圖和長壽宮以及兵部的地圖畫好,又給宇龍行空講解多時,宇龍行空都記在心裏。第二天睡醒了覺,宇龍行空背著一個小包袱,扛著玄鐵大棍,出城直奔大昌城而去。宇龍行空走之前,唐九生托他給大昌城墨迪世家的墨迪文雄捎個口信,就說墨迪揚秋給刁文遜關在千秋洞裏做了禁臠,日夜盼著家人去救她。


    自從進了魔君州城之後,眾人都住進了管城使衙門的後宅,四周都有兵馬保護,被唐九生安排保護鐵頓的令狐羽、金不換、淩劍飛等人都有些懈怠了。第一,外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第二,又有唐九生、夏侯靈玉、令狐羽、郭狂虎這樣的高手在,怕什麽?後園中還遊逛著一隻嚇人的大老虎。


    突迴國的百姓倒也過年,不過相對來講,沒有大商國那麽熱鬧。這一天,大年初三,宇龍行空還沒從大昌城迴來,眾人也就無法啟程隨龍背軍殺往大昌城,隻好安心過年,耐心等待。唐九生則是坐在屋中,在迴憶他這兩年遇到的高手,總結和高手們過招時的得失。


    夏侯靈玉靜極思動,非要到魔君州城去逛一圈,畢竟這是異域風情,和大商完全不同。夏侯靈玉還非要拉上淨塵和唐九生,本來唐九生不想去,唐九生笑道:“靈玉,你帶著靈仙妹妹出去玩吧,我一個人琢磨琢磨武功上的事情。”夏侯靈玉也不說話,抓著唐九生的手就不撒開,不停的搖著,眼神幽怨。


    唐九生一見夏侯靈玉這樣,隻好無奈道:“好吧,好吧,我陪你們出去轉一圈!”錢無財和郭狂虎見唐九生要出去逛街,哥兩個都帶著兵器,遠遠的在後麵跟著。突迴國民風剽悍,街上百姓攜帶武器招搖過市的也為數不少,官吏們並不禁止。


    夏侯靈玉畢竟是姑娘家,見到什麽胭脂、腮紅之類的東西總要買點兒,不過淨塵已經出了家,對這些自然沒什麽興趣。唐九生穿著一身嶄新的突迴衣袍,頭上頂著一個花帽,倒也很帥氣,像是一個突迴小夥。路上還被幾個大膽的突迴婆娘調戲了一迴,唐九生無奈落跑,惹得那幾個婆娘放聲大笑。淨塵無奈搖頭。


    有唐九生給拎包,夏侯靈玉笑得眉毛都彎了起來。三個人正在街上逛的高興呢,遠遠就見金不換縱馬狂奔而來,金不換見了唐九生,立刻滾鞍下馬,金不換向唐九生單膝跪倒,低聲道:“王爺,大事不好了,鐵布他,他被人給劫走了,您可趕緊迴去看看吧!”


    唐九生大驚失色,“什麽?鐵頓被人給劫走了?”唐九生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鐵頓在管城使衙門,重重護衛之下,誰能把鐵頓給劫走?唐九生旋即怒道:“是什麽人這麽大膽?你們和令狐羽、淩劍飛,你們幾個人竟然都護不住鐵頓?那這得是個什麽樣的高手?你們交手的時候,有沒有看清對方師承門派之類的?”


    金不換苦著臉,結結巴巴道:“王爺,屬下,屬下不知,等屬下發現鐵頓王爺不在的時候,宅子裏的護兵已經被打倒了七八個!屬下連根人毛都沒看見!”大過年,突迴新王竟然讓人給劫走了!


    唐九生麵沉似水,“金不換,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你快給我說說!”


    金不換膝蓋一軟,單膝跪倒變成雙膝跪倒,叩頭道:“王爺,是屬下沒用,請王爺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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