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劍破陣而來,斬斷了一根沙柱,龍奇洪馬上又用氣機補了一根沙柱。總計三十六根沙柱,圍著唐九生緩緩旋轉,不斷向中間收縮,每根沙柱之間,劍光繚繞,讓人一望之下,心膽懼寒。龍奇洪雖然不知道七情劍的名號,可是這把劍竟然能自動飛來破陣,他心中實在不穩。


    有道是夜長夢多,龍奇洪決定不再等了,他本來是想用劍陣把唐九生困住,最後在唐九生撐不住的時候再丟進一顆蠱藥進去,逼唐九生做他的劍侍。他本就是天城第一高手,在突迴國很有些名聲,如今再有一個大商的高手王爺做劍侍,以後他龍奇洪在突迴的江湖上混,那該是多有麵子。


    可惜天不遂人願,當七情劍破陣而入的時候,他就知道情況有些不妙了。龍奇洪果斷決定下殺手,龍奇洪雙手不停畫圓,紅色氣機構成的大圓套著小圓,不停向半空中的虹泉劍飛去,虹泉上的赤紅色越加明亮。龍奇紅眼睛紅赤,口中念著咒語,整座虹泉劍陣的顏色也開始泛起深紅。


    虹泉劍陣周圍開始起風了,被龍奇洪的氣機裹起的妖風聲音淒厲,虹泉劍陣上空,虹泉劍的顏色越來越濃重,濃的像鮮血一樣,虹泉劍幻化出數十柄分身,每一柄上都蘊涵著極強的勁氣。唐九生仰起頭望著半空中的虹泉劍,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唐九生腳下的沙地,終於也開始不安靜的躁動了起來,一柄柄沙劍破土而出,唐九生隻能仗著淩波閃,在沙劍上借勢遊走。沙柱之間的劍氣也開始暴烈起來,開始逐漸凝形,凝形成一柄柄閃著寒光的利劍。此時在龍奇洪的眼裏,唐九生被圍在虹泉劍陣當中,上下左右,無處不是利劍,就如同陷在天羅地網當中一般,根本無處可逃。


    龍奇洪蓄勢已足,獰笑道:“唐九生,你既然不降,那就去死吧!”龍奇洪雙手抱圓,手中一個紅色的球形光柱被龍奇洪慢慢壓扁,龍奇洪猛地向前一推,紅色光柱重重撞向虹泉劍陣,沙柱之上,虹泉劍身之上,紅光大作,龍奇洪身上也有紅色氣機不停流轉。


    上下左右,無數利劍向劍陣中遊走的唐九生齊齊刺去,聲勢之強,讓人望而生畏。虹泉劍陣,取天地人三才,以虹泉劍本身,借天之勢。以沙柱的縫隙中,劍氣為人勢,以地麵的沙劍,為地勢。斷絕被困在陣中之人與天地間的聯係,感應。就算內力再強大的一品武夫,隻要被斷去與天地的感應,也隻有死路一條。


    唐九生陷在陣中,根本無處可逃,隻要被一劍刺中,那就是千百劍隨後刺中,絕對是屍骨無存的下場。千鈞一發之際,唐九生迅疾打開氣機儲能丹,雙手握緊七情劍,向前一劍揮出,怒喝一聲,“借天一劍!”


    一道濃重無比的青光從七情劍身上放射而出,那些正在刺下去的利劍,忽然都靜止了下來,連半空中的虹泉劍也傳來了陣陣悲鳴之聲,似乎有一種強大的力量阻止了它下墜之勢,號稱神兵的虹泉劍不停在空中顫抖。


    站在劍陣之外的龍奇洪忽然感受到劍陣之中傳出森森的寒意,龍奇洪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龍奇洪忽然感覺心頭發冷,他再仔細一瞧,整座虹泉劍陣都開始晃動起來。龍奇洪大驚失色道:“怎麽會這樣?”他來不及多想,馬上繼續向劍陣當中灌注氣機,試圖穩住劍陣。


    唐九生心頭篤定,七情劍上青色光芒越來越強,整座足有十餘丈方圓的虹泉劍陣被一層炫麗的青氣包裹,龍奇洪後續而來的紅色氣機已經和虹泉劍陣斷絕了聯係。龍奇洪臉色蒼白,不知要如何是好。唐九生揮舞七情劍,不停的奮力劈砍,劍氣唿嘯中,唐九生再次怒喝一聲,“炸!”


    一聲巨響,虹泉劍陣轟然坍塌,沙柱如同被大水摧折一般,崩潰四散,唐九生腳下的沙劍也迅速垮了下去,虹泉劍的分身也都化去,消失不見,整個場景就如同一個沙做的城堡,在一場大洪水襲來之時,片瓦無存。唯有半空中的虹泉劍真身,被青光包裹著,仍在做著無謂的掙紮。


    被一股強大氣機撞飛出去的龍奇洪跌出足有二十丈遠,口中狂噴鮮血。唐九生雙手持著七情劍,破陣而出,手中七情劍身上,青色光焰灼灼,唐九生怒視龍奇洪,一步一步向龍奇洪行去。


    龍奇洪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龍奇洪一臉驚恐的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龍奇洪望著一步一個腳印向他緩緩走來的唐九生,終於暴怒起來,龍奇洪雙手握緊拳頭,全身顫抖,唿吸急促,“我的虹泉劍!我的虹泉劍陣!”


    這種打擊實在太大了,龍奇洪原以為虹泉劍陣就算不能收降唐九生,也足可以將唐九生殺死。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最終的結果卻是虹泉劍陣被破,他自己也因此身負重傷。龍奇洪心中悲涼,向半空中被裹在青光中的虹泉劍招手,“虹泉,來!”可是他沒想到,虹泉劍在半空中紋絲不動,竟然失去了和他之間的氣機聯係。


    唐九生冷冷道:“龍奇洪,你不用枉費心機了!你剛才把我困在虹泉劍陣當中的時候,斷去了我和天地間的感應,我也如法炮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斷去了虹泉劍,虹泉劍陣和你之間的聯係!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唐九生招手,虹泉劍從半空中裹著青光飛了下來。


    虹泉劍落在唐九生身前,**沙土裏,卻仍然隱隱的顫動,似乎有不服從之意,隻不過劍氣上的青色光芒太過強大,它掙脫不出。唐九生在虹泉劍前停住了腳步,冷冷道:“龍奇洪,我要抹去你在虹泉劍上的任何氣息,它從今後不再屬於你!”


    唐九生把七情劍還鞘,伸出右手,拔出插在黃沙中的虹泉劍,用手拂在虹泉劍身上,虹泉劍的赤色光芒閃了幾閃,終於熄滅。龍奇洪再也感覺不到虹泉劍的任何氣息,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虹泉劍,變了顏色,恢複了原本的銀色,就像一把普通的劍一樣,再沒有了靈氣。


    龍奇洪的眼中流出血淚來,龍奇洪絕望大吼道:“唐九生,你個王八蛋!你是何等的殘忍!你毀了我的虹泉劍,毀了我的虹泉劍陣啊!我這是這一任的虹泉劍主,三十年來,虹泉劍它隻屬於我一個人,隻認我為主!我日以繼夜練劍三十年,和虹泉劍相依為命,它就是我,我就是它!可是你卻毀掉它!你不如殺了我吧!”


    龍奇洪雙目赤紅,近乎瘋狂一般奔向了十丈外的唐九生,他雙手間凝成一把紅色大劍,腳下生風,以雷霆萬鈞之勢撲向唐九生,沒有了虹泉劍,他要以身做劍,給虹泉劍報仇,和這姓唐的一決最後的生死。暴烈的劍氣撕裂地麵的黃沙,漫天的沙塵揚起,龍奇洪向唐九生揮出了他至強的一劍。


    弧形的劍氣破空而來,絕決無比。此刻,要麽是他死,要麽是唐九生死,絕無第三種可能。龍奇洪卯上了,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失敗。


    可就在龍奇洪出劍的瞬間,唐九生打開了氣機儲能丹,武玄境巔峰的氣機奔湧而出。唐九生傲然伸出左手,按住了狂暴無比的劍氣。用力向後一推,龍奇洪站不住腳,倒滑迴去十丈距離,那正是他剛才跌倒了又爬起來的地方。龍奇洪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摔的一臉灰塵。


    羞辱無比啊!不甘心的龍奇洪從地上猛地躥了起來,嗷的一聲,又掄起紅色氣機大劍向唐九生狂奔而來。憑什麽,憑什麽一個毛頭小子隨便用一隻手就能把他擊退?他實在不能忍受這種羞辱!龍奇洪又向唐九生衝了過來,如同一頭憤怒的犀牛,可他心頭隱隱有一種悲涼之感,他覺得自己似乎戰勝不了這個小子了。


    唐九生嗤笑一聲,隨手丟出虹泉劍,失去了紅色光芒的虹泉劍就如同一尾遊魚,在半空中遊走,圍著龍奇洪上下盤旋,這是赤裸裸的挑釁。虹泉劍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在龍奇洪周圍留下一縷縷銀色的光芒,龍奇洪本就破碎的青衫,被虹泉的銀色劍氣割的絲絲縷縷。虹泉劍鞘也掉在了地上。


    龍奇洪心如死灰,他的敵人控製他昔日愛逾生命的兵器,一劍劍割向他,似乎此時虹泉劍割碎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命。天地間起風了,清風習習,黃沙漫漫,龍奇洪緩緩停下腳步,在離唐九生三丈遠處。龍奇洪手中的紅色氣機大劍,緩緩隨風化去,消失在風裏。龍奇洪的精神崩潰了。


    披散著頭發的龍奇洪,眼中赤色的光芒已經消失,滿頭的黑發忽然變成了白色。龍奇洪仰頭望向天空,絕望的嘶吼起來,“啊!”聲音悲涼無比。龍奇洪身上的武境,一瀉千裏,龍奇洪跌境了,跌到穀底,龍奇洪跌坐在地上,抬起頭,眼神空洞,龍奇洪呆呆的望著唐九生,喃喃道:“你夠狠!你贏了!”


    唐九生歎息一聲,走到龍奇洪身旁,把虹泉劍鞘從地上撿了起來。唐九生把虹泉劍還鞘,扛在肩頭,轉身離去,不再理會眼前那個坐在塵埃裏的人。


    他原來想殺他,現在不這樣想了。既然這個人已經跌境,跌到了穀底,他是生是死,都已經不重要了。至於這個人能否活下來,能否走出沙漠,他都已經不再關心。唐九生背後背著七情劍,肩上扛著虹泉劍,心頭輕鬆無比。


    龍奇洪呆呆望著唐九生越行越遠的背影,目光呆滯,良久後,砰地一聲倒了下去,望向遼遠的天空,從一品高手到廢人,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他曾經和大小高手三十餘戰,從未輸過。他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天下無敵,可如今他難以越過輸給唐九生這道坎,他那顆曾經驕傲無比的心已經徹底死了。哀莫大於心死。


    唐九生一個人緩緩往迴走去,走到五裏地開外,他遇到了騎著駱駝等候他的宇龍行空。原來宇龍行空擔心唐九生的安危,並沒有走遠。隻是宇龍行空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武境,左右不了一品高手的戰鬥,弄不好還要成為小師哥的累贅,所以他耐心的在這裏等待,等著小師哥凱旋歸來。


    宇龍行空遠遠望見唐九生的影子,知道師哥贏了,宇龍行空心頭狂喜,一催胯下的駱駝,狂奔向唐九生,宇龍行空興奮的搖著手中高舉的玄鐵大棍,大聲唿喊道:“小師哥,我在這裏!”


    唐九生見了宇龍行空,放聲大笑道:“小師弟,讓你久等了!”


    宇龍行空並不問戰果如何,也不問龍奇洪是生是死,宇龍行空眉飛色舞,拍著駱駝峰笑道:“小師哥,天色不早啦,咱們一起騎著駱駝走吧!總是飛來飛去的也累,我也想騎會兒駱駝歇一會兒。”


    唐九生點頭笑道:“好!有駱駝就不錯了,總好過用兩條腿跑路!”唐九生肩頭扛著虹泉劍,縱身躍上駱駝的背,師兄弟二人迎著落日的餘暉,催著駱駝向提迪綠洲方向走去,大漠的落日下,師兄弟二人和駱駝的影子被拉的老長老長。


    一個月後,天城的巷子裏多了一個麵前擺著破帽子的乞丐,那乞丐衣衫破爛,蓬頭垢麵,但是人們仍然能從他的狼狽不堪中,看出他昔日也曾帥氣過。


    有人向他身上吐痰,他並不還手,隻是眼神呆滯的坐在街邊。也有人很同情這個乞丐,丟了兩個銅板在他的破帽子當中。那個好心人在低頭扔出銅板之際,卻眼尖發現這個乞丐像是昔日的天城第一高手龍奇洪。那人驚叫起來:“天城第一高手龍奇洪?”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了整座天城,已經歸順了鐵頓的天城城主湯玉鬆聞訊趕來,果然發現這個乞丐就是龍奇洪。曾受過龍奇洪恩惠的湯玉鬆感慨無比,命人把龍奇洪接到了城主府,命人給他洗了個澡,又給他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湯玉鬆命管家給龍奇洪分出一間屋子供他居住,三餐管飽。


    已經從四城主變成三城主的湯玉娥,望著手裏抓著雪白大饅頭狼吞虎咽的龍奇洪,一臉苦笑道:“哥,你還真就要從此養著他啊?”


    湯玉鬆抬起頭,望著湯玉娥的眼睛,歎了口氣,輕聲道:“好歹他昔日也是我們城主府的大客卿,也曾為我們出過很大的力,他如今已經成了廢人,我們能讓他有口飯吃,不至於凍餓而死,又有什麽不好呢?做人要厚道!”


    湯玉鬆柔聲對龍奇洪說道:“慢點兒吃,別噎到了,沒人跟你搶!”


    龍奇洪咧開嘴,望著湯玉鬆的眼睛,嘿嘿傻笑道:“謝謝嗷!”湯氏兄妹對視了一眼,一起苦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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