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武城城東有座四海客棧,是延武城較大的客棧之一,傅有亮和殷躍恆便住在四海客棧的東邊上房。兩個人並沒有敢住在血影堂分堂,因為那樣的話有極大可能會導致血影堂分堂暴露。延武城的血影堂分堂太重要了,如果平西王殷權想拿下秦王府,就必須有血影堂持續不斷提供情報。任何可能導致血影堂分堂出現危險的行為,都要極力避免。


    所以傅有亮和殷躍恆才住在三教九流都來下榻的四海客棧,這樣更不容易被人懷疑。上房內,桌上有五六個酒菜,殷躍恆和傅有亮正在喝酒,兩個人在西南道時私交就不錯,經常一起到青樓喝花酒的交情。傅有亮笑問道:“世子殿下,沒去之前你怎麽就那樣篤定這騷婆娘一定會和我們合作的?”


    殷躍恆又喝幹了一爵酒,乘醉笑道:“老傅,這事有何難判斷?那老娘們除了咱們之外,還有誰會和她合作?這王府裏有多少人看她不順眼,希望她栽了的?難道這婆娘就不怕秋後算賬嗎?怕,誰都怕!很多人都私下說秦王的老王妃死的不明不白,雖然沒有證據能證明是她嚴軒萍幹的,可是至少她有嫌疑啊!”


    見傅有亮笑而不語,殷躍恆又笑道:“人心永遠都是可怕的,不說別人,就說我和我爹,還不是一直想著能登上大位?其實你想,就算我們蹲在西南道,日子不也一樣過得很滋潤?人心不足,得隴望蜀,人哪有滿足的時候!那婆娘也一樣,就算她變不成秦王正妃,可是隻要她兒子能登上王位,她就能母以子貴,一步登天,她會不爭取?”


    傅有亮馬上又給殷躍恆斟滿了一杯酒,放下酒壺後,傅有亮豎起大拇指,拍馬屁道:“世子殿下英明,下官實在是佩服!”


    殷躍恆端起酒爵,喝了一口酒,又得意道:“老傅,當她聽到你說起能助她兒子做世子時,眼前就是一亮!那時候本世子就知道,咱們的事兒,成了!之前不論她裝的怎麽像個淑女,那隻不過因為她確實沒有機會罷了!可是機會真來臨的時候,她就心動了!一步登天的機會就在麵前,有幾個人能夠放棄的?”


    傅有亮打了哈哈道:“如此說來,咱們還得感謝那位秦王世子,他要是在秦王府的話,咱們還真很難有機會,天幸他在武平郡避禍!哎呀,有些事情啊,確實是人算不如天算,這秦王老匹夫算了一輩子,臨了還是栽在了兒孫手上!殿下,咱們這就算是提前喝慶功酒了,等迴到禹州,咱們可得多找幾個花魁樂一下!”


    殷躍恆乜斜著眼睛,一臉不屑道:“老傅,瞧你那點兒出息!還用迴什麽禹州,難道這延武城的青樓姑娘不香嗎?以前咱們天天在禹州城的青樓裏泡著,現在到了延州,怎麽也得換換口味不是?本世子在禹州的時候,就天天聽人念叨,說關內道的姑娘都很潑辣。咱們在西南道,溫婉的妹子早嚐夠了,怎麽也得找兩個潑辣貨嚐嚐滋味,也算不白來了一趟關內道嘛!”


    傅有亮一臉奸笑道:“嘿嘿嘿,這事兒啊,還是世子殿下門兒清!下官也就是跟著世子殿下打打牙祭,誰讓殿下是禹州城頭一號大紈絝呢!”


    殷躍恆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夜長夢多啊,咱們得找個機會,送那位秦王一程,順便再埋伏下人馬,把那位殷至生也送走,隻要那婆娘的兒子一登上秦王之位,她母子二人就是咱們的傀儡。咱們讓她往東她得往東,讓她往西她得往西,誰讓她的把柄在咱們手裏攥著呢?”


    殷躍恆笑道:“以前呢,咱們就是恨他們,也拿他們沒辦法,這關內道兵強馬壯,咱們根本就不敢直攖其鋒,隻能躲在西南道默默發展。這幾年不敢起事,還不是怕咱們走到半路,關內道的大軍又殺出來?現在真是天助我們,我們苦苦圖謀大位時,老秦王這個家夥終於要嗝屁了,咱們如果能收了關內道,從今後在大商咱們還怕誰?”


    傅有亮夾了一塊鯉魚肉放在嘴裏,慢條斯理的嚼了,隨後豎起一雙三角眼獰笑道:“殿下說的很對,咱們不能再給這位秦王世子機會!不過這位秦王也就這麵那麵了,他能不能熬到明年春天都是兩說了,我看咱們也不急著就弄死他,免得出了紕漏打草驚蛇,反為不美!”


    傅有亮用手捏著下巴,忽然嘿嘿笑道:“殿下,你說咱們現在就派出刺客把這殷至生給弄死,那個老東西躺在病床上正奄奄一息,一旦得知這個消息,還有不驚死的嗎?那時候,咱們馬上把她們母子二人推上去?”


    殷躍恆眯著眼琢磨了一會兒,搖頭道:“不能那樣做,要是現在殷至生死了的消息就傳到秦王府,殷至明和殷至武就覺得他們都有機會了!殷至德反倒又多了兩個敵人,一個敵人變成兩個敵人,那形勢就會更加複雜,一旦事情脫離了我們的掌控範圍,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傅有亮笑道:“殿下所慮極是!是下官考慮的不周了!算啦,咱們今天晚上還是去青樓逛逛吧,長夜漫漫,孤枕難眠哪!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啊!”


    殷躍恆挑起兩道眉毛,眉飛色舞道:“嗯,這個主意好!老傅,咱們接觸這麽多年了,我發現你做別的未必很強,要說是逛青樓之類的事情,你是絕對能拔得頭籌啊!”


    傅有亮謙遜道:“誒,已經有世子殿下在此,下官怎麽敢搶殿下的風頭?再說下官想搶殿下的風頭,也沒那個本事啊!世子殿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豈是凡人能比?”


    殷躍恆大笑,“走走走,到青樓去到青樓去,到那裏再浮他三大白!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啊!老傅,走走走!”


    兩個人互相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出了客棧,後麵有護衛遠遠跟隨。


    ……


    牛文龍帶著一幫手下,連滾帶爬的迴到了雪成峰半山腰的雪成寨,進了大寨,牛文龍立刻下令將寨門緊閉,牛文龍帶著七八個心腹迴到了聚義廳,小嘍羅上來倒上茶水。牛文龍跌坐在金交椅上,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這才大罵道:“穆德忠這個老混蛋,居然弄來一個姓金的暗算我!過一陣子事情都平息了,老子一定迴去殺他全家!”


    同牛文龍一起下山的軍師荀義標喝了一口茶水,試探著問道:“老大,那姓金的讓咱們出兵千秋洞,那咱們去還是不去呢?”


    牛文龍把茶碗重重的礅在桌子上,鼻子裏哼了一聲,“去?我去他大爺!那千秋洞是好玩的地方嗎?那是刁文遜刁洞主的地盤,難道要我帶著弟兄們去送死嗎?咱們真去了千秋洞的話,刁洞主根本不用出手,光是他的兩個徒弟就夠我喝一壺了!姓金的不過是想讓咱們給他當炮灰,讓咱們吸引千秋洞的注意,他好向千秋洞下手,我可不上他的當!”


    負責看守山寨的二寨主瓜東亭豎起大拇指讚道:“老大英明!”


    牛文龍笑容陰險而猥瑣,狠狠啐了一口道:“老子當時不過是誑住他,借機逃迴山寨罷了!迴了山寨就是老子的天下,我還怕他什麽金大爺金二爺,他敢來到這裏,老子就敢讓弟兄們把他給壓成金餅,換糖球吃!”眾山賊都大笑起來。


    牛文龍正說的興高采烈,忽然啪一聲響,牛文龍應聲翻倒,連人帶金交椅摔了個六腳朝天。眾山賊急忙上前扶起牛文龍,軍師荀義標忍不住笑道:“老大,在穆家莊喝的酒到現在還沒醒嗎?”


    誰知道牛文龍用手摸著頭上已經破破爛爛的半個烏紗帽,一臉駭然,眾山賊這才發現,一支鋼鏢插在烏紗帽上,剛才牛文龍就是被這支鋼鏢打翻在地上的。眾山賊都臉上失色,一支打在帽子上的鋼鏢都能把人帶翻,這支鏢是有多大的力量?眾山賊還在一臉蒙,有的四處張望,不知道鋼鏢是從哪裏來的。


    軍師荀義標卻臉色劇變,失驚道:“金大爺,是你,是你,是你老人家來了麽?”


    隨後有人大笑道:“嗯,整個山寨裏還是有這麽一個聰明人在的!”話音剛落,眾山賊眼前一花,金不換已經扶起了翻倒在地的金交椅,並且四平八穩的坐了上去,背著銀色短槍的金不換用手狠狠拍打著傻在一邊的牛文龍的臉,笑容可掬道:“牛文龍,你答應金大爺的事兒沒辦到,當初金大爺是怎麽說的來著?”


    牛文龍一臉驚恐,向後倒退了兩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翻身拜倒,叩頭道:“金爺,不是小人不願意往千秋山去,是刁洞主實在太厲害了,小人也沒辦法啊!請金爺恕罪,如果金爺真想用人的話,這寨裏的弟兄,金爺可以隨便選!”牛文龍說著話,卻猛然躥身而起,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金不換的前胸。兩人近在咫尺,他又是突然出手,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下一刻,牛文龍被金不換一腳踹中胸口,飛出去四丈多遠,摔趴在地上,手中的匕首也摔出去好遠。大小嘍羅連同二寨主、軍師等人都傻了眼,他們當中武功弱些的甚至都沒看清金不換是如何出的腳。


    金不換猛然躥身而起,躍到牛文龍的麵前,提起牛文龍的衣領,狠狠的撞向聚義廳的大牆,把牛文龍鑲在了牆裏麵。金不換忽然一轉身,又躥到軍師荀義標麵前,一拳把荀義標打飛了出去,荀義標摔了出去,把一張桌子砸了個粉碎。


    二寨主瓜東亭見勢不妙,拔腿就想往外跑,金不換輕笑一聲,一個健步跟上去,把瓜東亭的後脖領子給抓住了,隨手一甩,把瓜東亭給丟到金交椅旁了,瓜東亭仰麵朝天摔倒在地。金不換不慌不忙走過去,一腳踩在還想爬起來的瓜東亭胸口,笑眯眯低下頭問道:“不服嗎?”


    金不換猛迴頭,衝著聚義廳裏還站著的五個嘍羅頭領大聲喝問道:“還有誰?!”


    眾山賊見三位當家的舉手投足間就被這個姓金的給打成了狗,一個個嚇的骨軟筋酥,一個機靈些的大嘍羅立刻跪地磕頭道:“金爺饒命!金爺但有吩咐,小的們唯金爺馬首是瞻!”


    金不換抬起腳,瓜東亭從金不換腳下爬了出來,嚇的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不停叩頭,一句話也不敢說,金不換拉過金交椅重新坐下,冷笑道:“下去給我準備旗子和鼓,都他娘的別想給我甩花招,否則你們項上人頭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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