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國關內道,毗鄰隴庭、河東兩道,北扼大夏,南接山南,東鄰河東,西控隴庭,九曲十八彎的臥龍河流經關內全道,境內既有黃土高原,又有沃野千裏,物產豐饒,民殷王富,兵強馬壯,是大商國軍事實力最強的道之一。關內道還擁有數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隘,更是大商國殷家的龍興之地。大商國最牛氣卻也是最低調的藩王秦王的封地,就在關內道。


    曾有人誇讚關內道說,大商就算丟了十幾個道,隻要關內道還在,就仍有複國的希望。雖然大商先帝徽宗在百姓眼裏是昏庸無能的皇帝,可是對於關內道卻相當重視,把最忠於自己的親弟弟殷海封為秦王,並且世襲罔替。秦王殷海,雖然擁有大商最兵強馬壯的一個道,卻對兩朝皇帝都忠心耿耿。


    同為先帝之子,當年秦王殷海同樣有機會做太子,隻是殷海沒有二哥殷徹那種爭奪皇位的野心,在最關鍵時刻選擇站在大哥殷仁身旁,使殷仁做穩了太子之位,又坐穩了皇帝之位,殷仁就是後來的徽宗皇帝。殷仁即位後,把二弟殷徹趕到了西南道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以二弟平叛有功,從靖親王改封為平西親王。


    而殷海則被封為秦王,鎮守大商龍興之地關內道。後來山南王殷野謀反,一度起兵占據五原、古原、洛陳、鄧州、洪安、巴梁六郡,前去平叛的官軍兩度被山南王擊敗,諸王都震恐,京師也被迫戒嚴,關鍵時刻就是殷海親率關內道諸軍,大破殷野於巴梁,斬其首,傳至京師。徽宗殷仁大悅,重賞殷海,賜封世襲罔替。


    不過後來徽宗殷仁憂懼藩王們勢力太大,試探性的收了藩王們的部分兵權。而第一個站出來響應皇命,交出兵權的就是秦王殷海。殷海把關內道四萬精兵縮減成不足兩萬,給諸王做了個樣子,那些王爺或無可奈何,或暗中咬牙,但不管怎麽樣,最後都隻能無奈的交出部分兵權。


    而當年那場宮中政變,楊靖忠縊死王皇後,連夜扶殷廣登基,朝堂上對楊靖忠縊死王皇後充滿非議之時,就是秦王殷海的上表,賀新帝登基,並建議新帝大膽重用楊靖忠。正是秦王發了話,一些為王皇後鳴不平的大臣們才閉了嘴。


    也正因為有了秦王和楊靖忠撐腰,殷廣才能坐穩皇位,由此可見秦王在大商國朝野中的地位。就連大內總管楊靖忠都稱讚過,“哪怕諸王皆反,秦王也必是勤王平叛之人!”


    雖然秦王殷海看大總楊靖忠並不順眼,可是殷海知道,那個時間段,隻有貪戀權力又心狠手辣楊靖忠才能擺平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才能使新帝順利接管朝政。為了大商的江山,楊靖忠的跋扈,殷海忍了。為了不讓人說他有圖謀帝位之心,他低調再低調。從先帝到徽宗朝再到殷廣,一直隱忍到如今,幾十年如一日。


    人難得有自知之明,殷海就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做一個能征慣戰的猛將有餘,做一個藩王剛剛好,做皇帝卻還不足,所以他乖乖的坐在秦王的位置上,除了朝貢之外,極少入京,安安穩穩的坐鎮關內道,為大哥和侄子守江山,低調的不能再低調。楊靖忠雖然專權,卻也畏懼秦王的勢力。


    關內道延武郡,北瀕臥龍河,南依青華山,大名鼎鼎的秦王府就座落於延武郡城內。秦王殷海雖然是先帝徽宗的親弟弟,又極受兩代皇帝的信任,可是秦王府的規模卻並不算大,在親王府裏也是中規中矩,遠遠不及平西郡王府的規模,免強和劍南道的衛王府相當。倒是延武郡城,城牆高大,是西北一帶首屈一指的雄關大城。


    可是秦王府相比之下雖然沒有平西王府那麽雄偉壯麗,卻沒有任何人敢於小瞧它。畢竟這裏邊住著大商國權力最大,最受皇帝信任的藩王。延武郡城中,有條安平街,安平街上有秦王府。此時,正是初冬十一月的天氣,天氣有些冷,延武城昨夜下了一場小雪,遠遠望去,秦王府門口的兩個石頭獅子都給蓋在雪裏,仿佛睡著了一樣。


    此時雪還沒完全停,隻有秦王府那五間房子大小的府門,覆著雪的綠色琉璃瓦,高大的門樓,以及正門前佇立著不畏風寒的八名精壯帶刀護衛,才彰顯出它大商實力第一親王府的氣勢。雖然剛下過雪,天氣寒冷,可是八名衣衫略顯單薄的帶刀護衛依然身姿挺拔,根本沒有受凍的跡象,顯然一個個內力不俗。這一等的精英守門,可想而知秦王府臥虎藏龍。


    秦王府和其它親王府的主體結構都大同小異,大門對麵是影壁,進了王府大門,還是影壁、然後是銀安殿、二門、神殿、後樓等等,至於王府的左路和右路,就和其它王府迥異了。秦王殷海本人和老王妃以前住在左路的積福苑,世子殿下殷至生則住在右側的鴻運堂,其餘側妃等人都在左路的後邊,依次排開。


    不過前幾年在老王妃茹心青過世之後不久,茹心青的兒子,世子殷至生就離開了秦王府,平時世子隻住在武平郡,一年也很少迴來一次秦王府。老秦王年輕時在山南道平叛,中了山南王殷野手下大將胡太保一箭,傷及了肺部,留下了氣喘的毛病,近年來還添了咳嗽的毛病,所以近年老秦王的身體越發差了。


    無奈世子又不在王府裏,所以王府一般性的事務,老秦王殷海都把它交給側妃嚴軒萍來處理,嚴軒萍年輕,精明強幹,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王府上下人人稱道。而且這位側妃娘娘待下人十分不薄,每逢節日必有賞賜,所以頗得下人的歡心。這些下人又時不時的在秦王麵前稱頌側妃之德,秦王就越加倚重她了。


    側妃嚴軒萍住在積福苑後麵的傲霜苑,是王府裏僅次於王爺所住積福苑和世子所住鴻運堂的建築,十分精美,雕梁畫棟,美輪美奐。傲霜苑的大院子裏種著兩棵大榆樹,據說是北方道門魁首楓青道人的建議,說是這院子的風水最適合種榆樹,能保證秦王府福壽綿長。所以秦王殷海才命人從山上移植過來兩棵榆樹。


    遠遠的,有秦王府的一名管事引著兩個人從阿斯門進了王府,管事的頭上戴著青色貂帽,穿著青色棉袍,腳下蹬著一雙大皮靴,卻一邊走一邊搓手,顯然有些冷。而身後跟著的兩個人,個頭不算高,兩個人穿的錦衣棉袍倒也不薄,卻凍的縮手縮腳,似乎是不習慣突如其來的寒冷天氣。


    王府裏已經有仆人在掃雪了,可惜老天還在不緊不慢的落著雪花,所以總也掃不幹淨。從阿斯門進來的三個人踩著不算厚的積雪向傲霜苑方向走去,一路上三個人都悶著不說話,隻聽到靴子踩著腳下的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三個人走了大約一盞茶還多的時間,終於到了傲霜苑。


    王府的管事和傲霜苑守門的中年太監打過招唿,咬著耳朵交待了幾句,就和兩位縮手縮腳的客人拱手告辭了。守門的中年太監穿著五品服色,可能是因為天氣冷的原因,臉上缺少笑容,板著臉引著兩位客人往院子裏邊走。走在太監身後的長著一雙三角眼,兩撇小胡子的客人左右瞧瞧,眼見附近無人,便輕輕咳嗽一聲。


    正在前邊引路的中年太監迴過頭望著三角眼客人,表情有些疑惑。那客人微微一笑,從袖子裏摸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恭敬道:“馬公公,我們初來,不成敬意,還請公公笑納!”


    “哎呀……”中年太監馬公公見銀票遞過來,似乎有些意外,手伸了一半似乎覺得這銀子要是拿了有些不合適,手僵在那裏,愣了一下。馬公公抽了抽鼻子,慢慢的縮迴手,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笑了起來,拖長了聲音道:“哎呀,顧大人,俗話說無功受祿寢食不安,這,似乎不太好吧?啊?”


    三角眼小胡子被稱為顧大人的客人把銀票硬塞進中年太監手裏,笑道:“這大冷的天,還勞煩馬公公給我們帶路,這是一點兒小意思,公公隻管笑納就是了!”


    馬公公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銀票塞在了袖子裏,馬公公咳嗽了一聲,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好吧,那咱家就厚著臉皮收了!顧大人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兒,隻管言語一聲,咱家一定會力所能及的幫忙!”


    褐色錦袍的顧大人笑道:“謝謝馬公公關照,以後咱們可會經常打交道,下官可能麻煩公公的地方還多著呢!下官知道馬公公十分喜歡洛河縣產的花瓷,恰好下官手頭有那麽兩件據稱是上好的花瓷,有時間請公公賞臉到下處去坐坐,幫下官鑒定一下,下官不勝感激!”


    馬公公心裏很滿意,和顏悅色的笑道:“好說!隻要顧大人不嫌棄,以後咱們就多親多近!”


    轉眼間,馬公公把顧大人兩個引到了傲霜苑的東暖閣,馬公公站在暖閣門口,輕聲道:“王妃娘娘,顧大人到了!”


    暖閣內沒迴應,三人站在門前,躬身等待,半晌後,暖閣裏有人慢條斯理道:“請他們進來吧!”馬公公應了一聲是,上前推開門,裏麵有兩名侍女迎出來,示意顧大人二人進去。


    顧大人和身後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隨著兩名侍女走進去,隻覺得這暖閣裏溫暖如春,和外邊截然不同。兩個人隨侍女走到榻前,隻見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歪在榻上,嘴裏嚼著侍女喂的蘋果,顧大人立刻跪倒參拜道:“下官平西王府長史傅有亮,參見王妃娘娘!”顧大人身後的人,也一同拜了下去,卻不吭聲。


    榻上歪著的女人並不讓二人平身,而是輕笑了一聲,慢悠悠問道:“西南道那麽遙遠,平西王派你們兩個做使者來見我,是什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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