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廣見餘福一句話也不說,急匆匆鑽進了馬車,就知道情況有些不妙。兩人朝夕相處,情同兄弟,殷廣深知餘福的脾氣,餘福必是遇上什麽麻煩了。殷廣不動聲色來到餘鳳南和方成玉身邊,低聲道:“二位副統領大人,這幾天餘公公在修習一門極為高深莫測的內功,任何人不得隨意打擾公公!若是有事,先由在下通傳!”


    兩位大內侍衛副統領聞言先是一怔,隨即齊聲答應,點頭表示理解,餘公公一擊之下,連武玄境的烏頂木都頂不住,這不是極為高深的內功是什麽?


    雖然他們二人對這位神秘的德順公公有些不能理解,這個家夥並不像其他太監一樣自稱咱家,而是自稱在下,或是我,不過既然是餘公公的親信,那還是不要得罪的好!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往往這些大人物身邊的小人物才是得罪不起的,隨便給你上點兒眼藥,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很快,眾禁軍和侍衛們得到了兩位副統領的提醒,不得輕易靠近欽差大人的車駕,最近欽差大人在修習一門極強的內功,靠近車駕容易被誤傷!眾禁軍侍衛望向餘福車駕的眼神愈發熱烈了,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餘公公原來竟是一位絕頂高手!此行能夠跟從這樣一位高手,簡直是一種榮耀!這下迴家對著妻兒老小親朋好友可有的吹了!


    殷廣帶著洛燕飛,若無其事登上餘福的馬車,隻見餘福一臉灰敗,靠在車廂壁上昏昏沉沉,藍色毛巾上是觸目驚心的猩紅色鮮血,殷廣和洛燕飛對視一眼,彼此心驚肉跳。殷廣撲到餘福身旁,用手摸了摸餘福的額頭,果然十分滾燙。殷廣低聲道:“餘福,餘福,你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餘福聽到殷廣唿喚的聲音,睜開無神的雙眼,有氣無力道:“皇上,請恕奴才身上有傷,不能給皇上行禮!”


    洛燕飛也上前,給餘福把了一下脈,洛燕飛的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個疙瘩,臉色無比凝重。殷廣輕聲道:“你身上受了傷,就不要顧及那些禮節了!你不是輕鬆就打敗了烏頂木嗎?你這傷又是怎麽迴事?吃藥了沒有?”


    餘福苦笑一下,氣喘籲籲道:“迴皇上的話,奴才剛才和烏頂木動手,是借助了一位高人的功力,不然以奴才自身的本事,在烏頂木手底下一合也撐不過去!咱們此行奴才可是欽差,如何能丟了皇家的臉麵?”


    殷廣搖了搖頭,拍了拍餘福的肩膀,安慰道:“皇家的臉麵算個屁!咱們皇家的臉麵丟的還少嗎?先帝是青樓常客,執政後期經常不上朝,還和大夏的諜子生了個女兒。至於朕就更窩囊,坊間稱大商有兩個皇帝,一個坐皇帝,一個立皇帝,以嘲笑朕和楊靖忠!尤其各地藩王一個個對朝廷陽奉陰違,咱們大商的朝廷還有什麽臉麵在?”


    餘福歎道:“唉,剛才奴才也是不得已,隻有借助那位前輩高人的功力,可是那位前輩實在是太強悍了,他將他身上極為強大的勁氣傳導過來時,奴才的經脈實在撐不住,才搞成現在這個樣子!皇上不必憂心,剛才那位前輩已經給了奴才一丸丹藥保命!奴才死不了的!”


    正在給餘福號脈的洛燕飛搖了搖頭,一臉惋惜道:“餘福渾身的經脈都已經被強大的勁氣衝擊得不成形了!那丹藥應該隻能保命,沒有修複傷勢的功能。”


    殷廣望著閉上眼睛陷入昏沉中的餘福,一臉擔心的問道:“那怎麽辦?”


    洛燕飛搖了搖頭,“皇上,像餘福現在這種情況,恐怕就是我師父他老人家來了也沒有辦法!”


    殷廣無奈道:“這樣下去餘福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不行的話,就先讓隨行禦醫來看一看吧!他的武功將來還能行不能行那倒在其次,朕首先要考慮的是保住餘福的命!朕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他的命!”殷廣握緊了雙拳,眼中憤怒的要鬧火,他忽然開始痛恨烏頂木,他不想這個人離開大商,他決心派人去暗殺掉這個人。


    餘福忽然有話想說,於是緩緩睜開無神的雙眼,正巧看到了殷廣咬牙切齒的表情,餘福和殷廣朝夕相處好幾年,豈能不明白此時他的心思?


    餘福低聲道:“皇上,不要叫禦醫來,就算叫來禦醫也沒有用的,這不是普通的傷勢,也不是疾病,禦醫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就這樣吧,不要讓外人知道就好!還有,請皇上不要降罪烏頂木,我相信他隻是癡武成狂,難得他在三十五歲能達到武玄境,這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他也不容易,他來攔截車隊也隻是想比武而已,他是不會想到會有現在這個後果的!”


    殷廣眼神兇狠,破天荒爆粗口道:“去他娘的癡迷武道,他傷害了朕的人,他就要為此付出代價!無論他會不會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朕今天都不會放過他!有些事情,既然他做了就要為此付出代價!總不能殺了人之後,就說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免除責任吧?無論明殺暗殺,朕都要他死!”


    殷廣是真的急了眼,也不在意身份暴露不暴露了,起身就要下車去安排人傳旨殺掉烏頂木。餘福一急,又一口鮮血湧了上來,都噴在了錦被上,餘福聲音微弱道:“皇上,別去!奴才死不了!”餘福一急,腦袋嗡的一聲,暈了過來。


    剛要下車的殷廣慌了,趕緊又退了迴來,抱起餘福,輕聲唿喚道:“餘福,餘福醒來!”殷廣又怕車外的人聽到,不敢大聲,真是心中憋氣又窩火。洛燕飛來到餘福身邊,握住餘福的手,將真氣從合穀穴注入餘福體內,試圖為餘福療傷。殷廣恨恨捶了自己一拳,喃喃的不知罵了一句什麽。


    殷廣突然想起了什麽,疑惑的望著專心為餘福療傷的洛燕飛,輕聲問道:“這是什麽高手借用給餘福的功力?咱們車隊裏沒有這樣的高手啊!車隊裏也沒有什麽陌生人,除了那些已經混了臉熟的禁軍、侍衛、太監和禦醫之外,沒有不認識的人啊!這個人隱藏在哪裏?再說他這麽有本事,為什麽不出來直接和烏頂木對決,而非要借助餘福之手?”


    殷廣突然覺得這件事並不像表麵上想的那麽簡單了,如果這個隱藏的高手對自己有惡意,豈不是隨時都可以摘下自己的項上人頭?殷廣脊背發涼,不安了起來,疑神疑鬼的左看右看,似乎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可是又總覺得哪裏不對。


    洛燕飛頭也不迴,輕聲道:“皇上,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既然這個人不願意露麵,那就一定有不願意露麵的原因,總之他是友非敵,不然以他借餘福之手都可以輕易擊敗烏頂木的本事,想摘誰的人頭還不是易如反掌?可是他非但沒有傷害別人,反倒一直隱藏在暗處保護我們,那也就不用擔心他了!”


    殷廣聽洛燕飛這樣一分析,覺得似乎有道理,心裏痛快了一些,點頭道:“好吧,但願如你所說!”殷廣突然眼前一亮,脫口而出道:“燕飛,你說他會不會是在我們墜崖時救下我們的那個神秘蒙麵人?”


    洛燕飛莞爾一笑道:“皇上,你也不用費心思猜他是誰了,管他是誰呢,隻要對我們有利,那就是好的!你想想,人生中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之外,誰又沒被身邊的人背叛過呢?就拿師父來說,我大師哥趙東豐,為了福王府給的高官厚祿,背叛了把他從小帶到大,還傳授了他所有功夫,親如父子的師父,師父麵對這樣的背叛,心痛不心痛?”


    殷廣無言以對,隻好沉默不語。洛燕飛一邊繼續為餘福輸入真氣,一邊又說道:“皇上,在利益麵前,仇家可能變朋友,朋友也可能變仇家,人生總有些事是難以確定的,至少這個人目前來講是我們的朋友,知道這一點也就足夠了!所以我們也不必怕他!”


    殷廣瞧了瞧洛燕飛,嗬嗬笑道:“你倒是很想得開!可是你想過沒有,正因為這個人如此強大,我才必須確定他是我們的朋友,而不是我們的敵人,不然朕如芒在背,寢食不安!這種把後背交給別人,而且是不知何方神聖,不能夠信任的人,朕怎麽能放心呢?”


    洛燕飛搖頭道:“皇上,就算你找出這個人來,他武功遠比我們高得多,就算你知道他是敵人,他要殺你,你又有什麽辦法呢?如果他想殺我們,就算我們反抗也不是他的對手啊!又何必為此傷-精費神?有那時間咱們還不如琢磨琢磨下一步到了江東道怎麽處理江東王府那些事情呢,還不如琢磨怎麽幫我給父母報仇呢!對不對?”


    殷廣一時語塞,半晌後笑道:“好,既然愛妃這麽說,朕就聽愛妃的話好了!”


    洛燕飛臉上一紅,不安道:“皇上,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妾現在還沒有名份,你叫聲愛妃我心裏很不安的!”


    殷廣搖頭道:“誒,你是朕的女人,朕封你做什麽就是什麽!皇後之位是鳳英的,朕不能負她,可是一個貴妃之位,朕將來總是要給你的!朕喜歡的女人,就是萬裏江山朕也可以給他,何況是一個妃子的稱號呢?你放心,這次迴了永安,朕就加封你為燕妃!特意為你準備的封號,你看好不好?”


    洛燕飛笑顏如花,柔聲道:“妾謝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殷廣哈哈笑道:“朕還是喜歡你潑辣起來的樣子,這樣太溫柔了,有時朕還有點兒不習慣!”


    洛燕飛嬌嗔道:“皇上你討厭啦!哪個女子在她心愛的男人麵前不是溫柔的?”殷廣聽到洛燕飛這樣說,立刻得意洋洋,喜上眉梢。


    忽然殷廣耳邊響起炸雷般的聲音,“你小子在那裏胡思亂想些什麽?這個女娃娃比你小子聰明多了,哼!”殷廣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可不輕,一下靠在了車廂壁上,立刻緊張的四處張望起來,渾身顫抖。


    洛燕飛被殷廣這一驚一乍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柔聲問道:“皇上,你怎麽了?不舒服了?”


    殷廣搖了搖頭,看著洛燕飛臉色如常,顯然是沒有聽到這個人說話,殷廣不動聲色的問道:“燕飛,你聽到什麽特別的聲音了沒有?”


    洛燕飛搖了搖頭,“皇上,除了車輪聲,馬蹄聲,還有皇上的說話聲,妾就沒有聽到其它的聲音了,怎麽,皇上聽到什麽不一樣的聲音了嗎?”


    殷廣靠在車廂壁上,歎了口氣,搖頭道:“朕今天這一定是累了,幻聽,你要是累了咱們就休息一會兒吧!”殷廣心中雪亮,這個人,一定就是借給餘福內力的人!聽聲音這是個男人,而且年紀也不算輕了,這個人到底藏在哪裏呢?殷廣四處打量這輛馬車的車廂,心頭忽然有一種衝動,他想找到這個人,讓他教自己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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