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緩緩走到秋雨農麵前,冷笑一聲,指著道路左側的田地說道:“一個人習武,隻會勤練武功就夠了嗎?如果隻論吃苦,你還能有那些種地的農民辛苦嗎?他們天天在地裏頂著烈日幹農活,風吹日曬雨淋的,如果隻吃苦就夠了,他們早就該是武術大師了!練武有術有道,豈是一味吃苦就可以了?就算你再努力,如果方式和方向不對,也不過是竹籃打水,緣木求魚罷了!”


    秋雨農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兩眼通紅,瘋狂大叫道:“我不管!我不管!我隻知道當初若是我有天玄訣,早已經入一品境了!就是你的出現害了我!害得我隻能以三品武境做一個三流門派的掌門人,你卻靠著天玄訣入了一品境,又靠著你爹的勢力成了王爺,你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如果我能早入一品境,早就已經娶了大師妹,成了北地城的女婿!”


    秋雨農緊握雙拳,憤怒的渾身發抖,眼睛幾乎努出眶外,“本來我有著大好的前程,可是因為你的出現,我失去了原有的一切,我是天玄門的掌門,最後卻被門派所不容,現在我成了一條流浪狗一樣的人,活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唐九生,你說我怎麽能不恨你?”


    已經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歐陽嫣然大怒道:“秋雨農,你要不要臉?你以為你是一品武境我就會嫁給你嗎?瞧瞧你那副沒有擔當的樣子!錯誤都是別人的,你永遠都是對的,為了能夠飛黃騰達,你都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情?你弑師,認賊作父,勾結齊望嵩,投靠牛滿地,現在又投靠嶺南王殷春,殘害昔日的同門弟子!像你這樣的人,我歐陽嫣然怎麽看在眼裏?”


    秋雨農的臉因憤怒而扭曲起來,完全沒了昔日道貌岸然的形象,大聲咆哮道:“對,你們每個人都護著唐九生,因為他爹是國師,他現在又是王爺,你們每個人都想抱著他的大腿,靠著他得來榮華富貴,別說是你們,現在就算是條狗如果肯抱著他的大腿都能飛黃騰達,可我秋雨農除了空有一腔壯誌之外,我還有什麽?”


    秋雨農拔劍在手,厲聲道:“我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我努力又有什麽用?拚家世我拚不過這個小王八蛋,我沒有一個當國師的爹!連我叔叔都不把我放在眼裏,我身為天玄門的掌門,可是在天玄門有誰真正瞧得起我?每一個弟子見了我的麵,都躬身叫一聲掌門,可是他們卻在肚裏笑我,因為天玄門武功最高的人不是我,是他們年輕的三師叔!”


    江大義不滿道:“大師兄,這話你說的半點兒道理也沒有!我們哪個人瞧不起你了?原來你在門派裏無論和誰發生矛盾,哪次我不是站在你的身邊?就哪怕是有些事情責任在你,我都為你說話!”江大義點頭,氣憤道:“好,既然你說到抱三師哥大腿的問題,那如果你老老實實不胡來,你現在還是天玄門掌門,你的三師弟如今做了王爺,你熬不到一官半職嗎?”


    秋雨農劍指江大義,怒吼道:“姓江的,你說的是屁話!你瞧不起誰?你們都去投靠他,我可不稀罕!我秋雨農是什麽樣的人,我又怎麽會靠著這個隻會靠爹的小畜牲往上爬?我秋雨農是頂天立地的爺們兒,恩怨分明的漢子,要靠自己的努力達到自己的目標,那樣我才會有成就感!”


    唐九生無奈道:“秋雨農,你說的是人話嗎?哦,我有個當國師的爹,那是我的錯嗎?我有個當國師的爹,我能借上他的力有什麽問題嗎?難道我要不認我爹,非要靠自己白手起家嗎?我有病?對,師父是傳給我天玄訣,可是我若是沒有奇遇,早已經給天玄訣害的成了廢人!現在二師哥練的天玄訣,根本就不是天玄門的天玄訣,而是最原始版本的天玄訣!”


    秋雨農又劍指唐九生,搖頭道:“你少騙我!什麽原始版本的天玄訣,天玄訣就是天玄訣,是武林當中最好的內功!誰都知道,隻要有了天玄訣,就能以最快速度達到一品武境,無論是你,還是水如月,都是靠著天玄訣才達到一品境,現在卻出來裝模作樣的騙我!”


    已經療好內傷的夏侯靈玉從地上一躍而起,用手中的碧雲劍指著秋雨農,“我叫夏侯靈玉,我今年十六歲,雖然我沒有練過天玄訣,可是去年我就入了一品境!每個人的天賦都是不同的,有的人擅長讀書,有的人擅長習武,有的人擅長做生意……可是你以自己之短,去比別人所長,還像個怨婦一樣,怨天怨地,可我夏侯靈玉卻不會和人去比讀書,因為我知道那不是我所長!”


    秋雨農再劍指夏侯靈玉,眼中噴火道:“你胡說!我秋雨農是武道英才,我若有了天玄訣,早就已經入一品境了,什麽十五歲入一品,如果我早練了天玄訣,就十四歲十三歲入一品也沒什麽稀奇!如果唐九生不靠著他爹,他怎麽可能做了王爺,又怎麽可能有一堆人圍著他轉?這不公平!”


    唐九生哈哈笑了起來,秋雨農怒道:“你又笑什麽?”


    唐九生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我能笑什麽?我笑你這蠢才!一個人,不管有多大的才能,總要放在合適的位置上才能發揮作用!我若不是遇到皇上,若不是他封我做王爺,我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國師府的公子哥。可我現在就是大商的親王,這是個事實,別人都承認這一點,你又有什麽不能承認的呢?難道有個做王爺的師弟讓你很丟臉不成?”


    秋雨農一怔,立刻說不出話來。


    唐九生又道:“你隻是單純的妒嫉我而已,你見不得我比你好,你把我當成假想的敵人,可是你嫉妒我有什麽用?每個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能選擇的,有人剛出生就做了太子,那是他能做主的嗎?”


    唐九生又道:“你有心事卻又不肯對大家說出來,隻是自己在那裏悶著,發展到最後害人害己!你恨師父不肯傳天玄訣給你,可你不知道他是在保護你嗎?之前凡是練過天玄訣的人,全都炸了盤,一個個生不如死,我隻不過是運氣好些,有了奇遇才僥幸逃過這一劫!不然這些師兄弟師姐妹裏,我怕是最慘的一個了!”


    秋雨家忽然棄劍在地,噗通一聲跪在唐九生的麵前,情緒崩潰,放聲大哭道:“三師弟,是大師兄對不起你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天玄門的各位師弟師妹,對不起死去的師侄們,更對不起被我害死的老頭子!老頭子把我視若己出,可我卻因為自己的私心害死了他!我是個畜牲,我禽獸不如!”


    秋雨農跪在唐九生麵前,左右開弓,瘋狂-抽打自己的耳光,把自己打的嘴角流血,猶然不肯罷休。眾人都呆住了,江大義在一旁見了,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抱住身邊的賀東來,大哭道:“二師兄,我好感動啊,大師兄終於覺悟了,知道錯了!”賀東來也激動不已,不管怎麽說,浪子迴頭金不換,看來師父臨終遺囑讓唐九生不要殺了秋雨農還是有道理的。


    唐九生想起了秋山澤,心中難過無比,歎息一聲,彎下腰去攙秋雨農,沉聲道:“你起來吧,師父臨終之前,說他留下了一封信,說他必死於你手,還說這是宿命,在信裏說過,不讓我殺你!你要跪也是去墳前跪師父,而不是跪我!”


    秋雨農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大哭道:“我不起來,我對不住你啊!三師弟,我不是人,我妒嫉了你這麽多年,一直想害你,還因為自己的妒嫉心,我把老頭子也害死了,三師弟,你打我吧!你不打我幾下,我都覺得自己愧對於你!三師弟,你打我一頓,我心裏還能好受一些!”


    秋雨農拉過唐九生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抽,一邊抽一邊啜泣道:“三師弟,我不是人,你打我吧,打我吧!”唐九生想拽迴自己的手,可秋雨農拉住唐九生的不放,說什麽也不起來,哀嚎不止,淚如雨下。


    江大義、蘇江蘭、歐陽嫣然、水如月等眾師弟師妹見大師兄如此,又想起師父秋山澤和師娘古青鳳來,都忍不住傷心落淚,嶺南王府的那些人也都傻了眼,這個秋雨農良心發現要迴歸天玄門了。唐九生見秋雨農如此,也不由落下淚水,拉著秋雨農的手往起拽,“大師兄,你不應該啊!”強行把秋雨農從地上拉了起來。


    秋雨農站起身後,掙開唐九生的手,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淚水,抽抽搭搭道:“三師弟,老頭子活著的時候最器重的弟子是你,請你代他受我一拜!”秋雨農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叩頭不止。


    唐九生哪裏受得了這個,伸手又去拉秋雨農,一邊沉聲道:“秋雨農,我的大師兄,我可代表不了師父,你若有心,到江州去,到師父他老人家的墳前去給他磕頭認錯,祭奠他幾壺酒,也就不枉了他親手把你帶大!”


    秋雨農這才順勢站起身來,猛然間秋雨農的手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刀捅進了唐九生的胸膛,近在咫尺,事發突然,唐九生等人都在傷心當中,根本就沒有人會有任何防備,這一匕首,結結實實紮透唐九生的胸膛。唐九生痛的身子一抖,下意識就“哎呀”了一聲,練武的人反應使他一腳把秋雨農踢的倒飛了出去,眾人清晰聽到秋雨農肋骨被唐九生踢斷的聲音。


    眾人都傻了,水如月第一個反應過來,一下撲了過來抱住唐九生,驚恐大叫道:“小師哥,小師哥你怎麽樣啊?”水如月真慌了,抱住唐九生,身子抖成一團。這把匕首如此捅進胸膛,絕對是兇多吉少了。一瞬間,水如月慌的不知要怎麽辦才好了,誰能想這位大師兄如此的死不悔改,一條道走到黑啊?


    夏侯靈玉也傻了眼,慌的棄了碧雲劍也隨後撲了過來,和水如月輕輕一起扶著唐九生坐下,唐九生麵如金紙,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夏侯靈玉大聲問道:“唐大哥,你怎麽樣?你怎麽樣?”


    可是在場的人誰也不敢拔出那把捅進胸膛的匕首,生怕拔了之後唐九生馬上就沒命。歐陽嫣然、賀東來、江大義等人也都慌了,拿刀傷藥的拿刀傷藥,拿止血藥的拿止血藥,現場亂作一團。


    秋雨農從地上坐起來,胸口肋骨被唐九生踢斷了三根,也使他痛苦不堪,他咬牙披起來,捂著胸口退向嶺南王府眾殺手身邊,一邊退一邊大笑道:“唐九生,你再聰明也中了我的計!啊哈哈哈哈哈……”嶺南王府眾殺手麵麵相覷,心說這個孫子可是真夠陰真夠狠的!以後和這孫子打交道,一定要防著點他。頭一刻還在一起抱頭痛哭,下一刻就拔刀子捅人。


    夏侯靈玉怒氣填胸,彎腰拾起地上的碧雲劍,就來追殺秋雨農,她要殺了這個雜碎給唐大哥報仇。秋雨農見夏侯靈玉撲了上來,驚恐大叫道:“這個婆娘瘋了,他要殺我!你們快救我!”秋雨農瘋狂向嶺南王府眾殺手身邊逃去。


    嶺南王府眾殺手群中,驀地跳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這男人披著黑色大氅,麵目醜惡,瞪著一雙紅色的眼睛,身後還背著一把巨劍,十分嚇人,這個大個子男人正是羅刹鬼夜哭。夜哭放過秋雨農,拔出巨劍擋住了夏侯靈玉。夏侯靈玉怒道:“你是什麽人?也敢擋住本姑娘的去路?趕快滾開!本姑娘要殺秋雨農,和你沒關係!”


    夜哭陰森森笑道:“小姑娘,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想殺秋雨農,當然幹我的事!大爺我叫夜哭,外號叫做羅刹鬼,來自嶺南王府,我和秋雨農一樣,奉著嶺南王之命出來公幹,你要殺了秋雨農,我的臉往哪裏放?你想殺他,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能過了夜大爺這關就可以!哎喲,要不說人不可以貌相呢,你說你這個小姑娘,長的小巧玲瓏,細皮嫩肉的,竟然還是個高手!”


    夏侯靈玉嬌叱一聲,揮劍刺向夜哭,劍氣淩厲,“你這個醜八怪最好滾遠些,別礙了本姑娘的眼!”


    夜哭長的醜,也最恨別人罵他醜,夏侯靈玉這一罵,夜哭炸毛了,夜哭揮劍斬向夏侯靈玉。去年夜哭的魔君劍被人盜走之後,他又讓城裏的鐵匠照原來的樣子打造了一把,魔君劍有十七斤重,這把仿製的長劍也差不多。夜哭紅色的眼睛中驟然爆發出犀利的神彩,揮舞著長劍,似乎是在狂劈亂砍,可是劍法卻極其利落。一道道森冷的黑色劍氣不斷斬向夏侯靈玉。


    夏侯靈玉的武境本就沒有夜哭高,又是個女孩,力氣遠沒有夜哭大,頓時被夜哭逼的連連後退。夏侯靈玉又氣又怒,夜哭卻獰笑道:“對,我是醜八怪,你長的好看,等下我擒住你,先毀了你的容,再把你一點點吃掉!漂亮姑娘的肉很香的,又很嫩滑,蘸上些佐料非常可口,那可是人間至極的美味!”


    有嶺南王府的殺手見衛王府的人一片大亂,那位國丈楚子烈也跑過去查看唐九生的傷勢了,趕緊趁機跑過去把李承棟救了迴來。李承棟本來被唐九生弄的灰頭土臉,如今見唐九生被秋雨農刺成重傷,心裏這才好受了一些。秋雨農刺傷了唐九生,得意洋洋,簡直覺得自己是不世的功臣。


    夏侯靈玉正和夜哭激戰當中,夜哭一劍斬向夏侯靈玉,夏侯靈玉不敢力敵,急向後閃,哪知夜哭卻是虛招,跟身進步,左手探出,一把抓住碧雲劍的劍鋒,劈手奪了碧雲劍,隨後丟到一旁。夜哭用長劍指住夏侯靈玉的咽喉,得意至極,放聲大笑,夏侯靈玉氣的臉色蒼白,卻動也不敢動,等水如月抬頭看到,再想過來幫忙的時候,早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寒光劃過,夜哭忽然“啊”的一聲慘叫了起來,手中長劍落地,胳膊上插著一把匕首,鮮血順著夜器的胳膊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夏侯靈玉得了生機,一個倒縱掠迴水如月等人身邊,夜哭轉過身,望向天玄門眾人,怒氣衝天道:“是誰用暗器傷人?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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