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餘步開外的海餘寬耳力極好,遠遠聽到這邊的對話,已經確定範大人和落捕快就在馬車上,讓海餘寬驚喜不已的是,傳說中的梟衛也有高手來援,那可太好了,真不異於雪中送炭。海餘寬來不及多想,撥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便已經縱馬狂奔而來,他想要借機救迴範大人和落捕快。三百餘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距離,楚山和淩劍飛已經動起手來。


    暴怒的楚山縱身躍起,撲向淩劍飛,提著灰色馬鞭當頭打了下去,毫不起眼的馬鞭裹挾著驚人的勁氣,在空中帶起一聲清脆的音爆。原本對楚山不以為然的淩劍飛一雙星目驟然瞳孔放大,雙腳在地上重重一跺,也躥身而起,手中寶劍橫斬,一抹淩厲的白色劍氣橫斬在馬鞭之上。劍氣與馬鞭在空中碰撞,一聲脆響,白色劍氣瞬間潰散,馬鞭僅是在空中略略停頓了一下,仍向淩劍飛脖子卷來。


    淩劍飛臉色一變,這人好強的內力!淩劍飛不敢以右手的寶劍硬碰,左手黑色鯊魚皮劍鞘在馬鞭上用力一點,試圖借力退迴。沒想到馬鞭卻在空中驟然轉向,又突然暴漲出三尺有餘,啪一聲抽在淩劍飛的後心。一切都隻在電光火石間發生,淩劍飛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抽的跌出去三丈多遠,淩劍飛雖敗不亂,在地上就勢一個翻滾,躲開了跟身而來的一鞭,馬鞭把地麵抽出了一道深有兩尺的溝來,塵煙大作。


    楚山轉迴頭直撲馬車,縱身一躍,輕輕踩在車轅之上,左手撩起車簾,就要來殺範成林和洛鳳揚。淩劍飛伏地吐出一口鮮血,抬頭卻看見楚山跳上馬車,去殺範成林和洛鳳揚,淩劍飛咬牙提劍長身而起,雙腳在地上用力一跺,急如流星來刺楚山。淩劍飛從東衛轉來梟衛也有一段時間了,也執行了幾次任務,今天第一次碰到像楚山這樣深藏不露的高手,結果一個不留神就挨了重重的一記馬鞭。


    淩劍飛卯上了,一道白色劍光直取楚山的後心,劍與人呈一字形急速撞來。既然王爺在臨行前把範成林等人的安危托付給自己,那麽哪怕是他淩劍飛戰死,範成林也絕不能死!剛剛撩開車簾的楚山,已經聽到後麵利劍的破風之聲,咬牙道:“淩劍飛,你找死!”楚山猛一迴頭,扭身,馬鞭再度掄圓,如同一道灰色的電光,劃過蒙昧的天空,掃向淩劍飛的寶劍,速度極快,音爆聲再次響起。


    啪一聲,淩劍飛手中的寶劍被馬鞭打中,一股大力傳來,震的淩劍飛右手發麻,淩劍飛握不住寶劍,寶劍脫手而出,插在四丈多以往的地上,沒入土中一尺有餘,劍身顫動不止。楚山雙腳在車轅輕輕一踩,倒飛而來,左拳砸向淩劍飛的胸口,看似平淡無奇,卻蘊含著一股極強的勁力。淩劍飛失了手中兵器,卻並不慌亂,右掌抵住對方左拳,試圖化解對方的攻勢。


    楚山卻突然撞向淩劍飛的懷裏,右腿一記膝撞狠狠頂向淩劍飛的小腹。淩劍飛左手中的劍鞘急揮,重重點在楚山的膝蓋之上,借勢倒飛而迴,才勉強躲開了這記膝撞。楚山右手再一甩,馬鞭又向淩劍飛的腰間纏來,淩劍飛見勢不妙,一個千斤墜,直直落向地麵。淩劍飛剛一落地,楚山手中灰色馬鞭又一抖,劈頭打下,淩劍飛雙腳在地上一點,疾速掠到兩丈開外,堪堪避開了這一鞭。


    躲開一記馬鞭的淩劍飛仍然不放心,不敢停下,雙腳在地上再點,再度向後掠出。果然不其然,淩劍飛雙腳剛剛離開地麵,楚山的馬鞭早又抽到,幸虧淩劍飛逃的早,馬鞭擦著鞋底而過,音爆的聲音在淩劍飛腳底驟然炸響。淩劍飛已經借力又躍出兩丈餘遠,一個滾翻一把抄起自己的寶劍,橫在胸前,長身站起。對手的動作實在太快,淩劍飛驚出了一身冷汗。


    海餘寬已經催馬而來,大喝一聲,左手中的燈籠貫足了勁氣擲向了楚山,右手一拽,挎在腰間的單刀已經閃電般出鞘,縱馬來砍楚山。楚山此時正要去揮鞭去打淩劍飛,聽到馬蹄聲響,轉身,便看到了飛來的燈籠,楚山揮馬鞭而出,馬鞭和燈籠在空中相撞,轟然炸裂,燈籠炸成飛灰。楚山手中的馬鞭在半空中匪夷所思的一轉,便打在了海餘寬的刀口上。單刀便脫手而出。


    楚山再揮馬鞭,一鞭抽在了海餘寬所騎的劣馬頭上,啪一聲響,馬頭被馬鞭抽了個粉碎,可憐那匹灰色的劣馬連慘叫一聲都來不及,就栽倒在塵埃之中。當海餘寬手中的鋼刀被馬鞭輕易就抽飛之時,海餘寬心裏就是一沉,知道遇上了比自己高得多的高手,轉瞬間座下的劣馬又被馬鞭抽死,海餘寬心中的驚駭自是非同小可。可是職責所在,由不得他退縮,範大人還在車上等著救援。


    在劣馬倒地之前,就已經在馬背上縱身而起的海餘寬不計一切代價的一記重拳砸向楚山的頭頂,他冒死出手,隻能盼著梟衛的那個兄弟能來幫忙,遇上這樣高手中的高手,兩人聯手或許能有些許勝算。單挑的話,運氣不好都撐不過兩個迴合就要被打翻在地。正在驚惶中的淩劍飛見突然來了援手,士氣一振,兩個起縱便已經掠到,一道犀利無比的白色劍氣破空而來,斬向楚山的肩胛。


    淩劍飛已經夠快,卻仍然是慢了一些,楚山搶在劍氣斬在自己肩胛之前,左手一記手刀砍在了海餘寬的右臂之上。哢嚓一聲響,海餘寬痛的臉都扭曲了起來,他清晰聽到自己右臂骨折的聲音。與此同時,楚山已經橫掠而出,淩劍飛一劍便已斬空,海餘寬反應奇快,顧不得右臂骨折的疼痛,一記鞭腿掃向楚山的腰間。淩劍飛腳一落地,手中劍已經變招,再度刺向楚山的前胸。


    楚山獰笑一聲,一記馬鞭抽向海餘寬的鞭腿,借勢倒掠,避開了淩劍飛的寶劍,哢嚓一聲響,海餘寬一聲慘叫,右腿又被楚山的馬鞭抽成骨折。海餘寬翻身跌倒在塵埃,抱著大腿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頭上大滴的冷汗順著腦門落下,骨折的右臂和右腿痛徹心扉。還好署理郡守龍世元等人不在,如果看到郡守衙門幾大高手之一的海餘寬連三個迴合也撐不過去,該被嚇成什麽樣子?


    淩劍飛兩劍都落空,雙腳在地上一點,虛晃一劍,兩個起落,就躍上了不遠處的馬車車篷,他想守住馬車,不給楚山殺死範成林和洛鳳揚的機會。楚山的馬鞭在後邊追襲而來,雖然慢了一點兒,可勁氣仍然將淩劍飛所穿的青色錦衣後心輕易撕碎。淩劍飛落在馬車車篷之上,後心被鞭風勁氣掃到,鮮血淋漓。淩劍飛手中仗劍,卻緊張的牙齒格格作響,好強的一個對手!


    在鬆山郡這樣的小地方,血影堂怎麽會有這樣的高手存在?淩劍飛迷惑不解。楚山無視已經重傷骨折的海餘寬,縱身而起,在半空中再向淩劍飛撲來,手中馬鞭以橫掃千軍之勢,帶出音爆之聲,掃向淩劍飛的腰間,淩劍飛不敢硬接,雙腳在車篷上一點,縱身而起,楚山的馬鞭在空中再度轉向,抽向淩劍飛的襠部,如果這一擊得手,淩劍飛就要變成太監。


    淩劍飛驚駭不已,以手中寶劍在鞭梢之上重重一點,借力再度拔高五尺,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馬鞭。楚山剛要再度進招,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破空而來,砸向了楚山的後腦海,楚山手中馬鞭向後倒甩,啪一聲,石頭在空中炸成粉沫,塵煙四散。楚山在空中迴頭,怒視已經坐在地上不能動的海餘寬,原來海餘寬見淩劍飛形勢危急,忍著痛用左手在地上抄起一塊石頭,砸了過來,解了淩劍飛的燃眉之急。


    暴怒的楚山一個千斤墜急速落下地麵,目視海餘寬,笑容陰冷,似乎有先去殺掉海餘寬的意思。淩劍飛已經落下,雙腳踩在馬車篷上,心念一動,既然這個叫楚山的功夫如此高強,我何不趕著馬車逃走?再借機和他抗衡,我看他要如何追趕!想到這裏,淩劍飛就準備趁機躍上車轅。目視海餘寬的楚山忽然一個急速轉身,人又淩空躍起,馬鞭驀地卷向淩劍飛的雙腿。


    淩劍飛大驚,再度躍起,沒想到馬鞭在空中轉向,瞬間便卷在淩劍飛的脖子上。楚山猖狂大笑,他剛才兇狠的望著海餘寬,不過是障眼法,他要把淩劍飛的脖子勒斷,看他還往哪裏逃。淩劍飛雖敗不亂,棄了劍,千斤墜急速落下,雙腳踩在車篷之上,兩手拚命抓住纏在脖子上的馬鞭,用力爭奪,逃不出就幹脆奪下馬鞭吧,不然也要被勒死。


    楚山也落在車篷之上,這輛馬車的車篷不過一丈長短,楚山在前,淩劍飛在後。楚山目露兇光,手上驟然加力,淩劍飛雖然盡力爭奪,可是內力遠不如楚山,淩劍飛被勒的眼睛都要努力出眶外了。楚山手上不斷加力,淩劍飛即打不過也逃不掉,眼見淩劍飛就要死於非命,卻陡然變故橫生,馬車下一聲巨響,馬車車體瞬間被一股強大的氣機炸的四分五裂,一條銀色短槍驟現,全力紮向了楚山的小腹。


    原來這人在車下已經埋伏了多時,隻等楚山中計。楚山得意忘形,全力要殺死淩劍飛,卻不防車下有人,猝不及防之下,小腹上噗嗤一聲中了一槍,好在楚山應變神速,雙腳在炸裂的車篷之上一點,借力掠向空中,楚山以比槍速更快的速度逃開了必殺的一擊,饒是如此,小腹也受到了重創。楚山在空中翻身,落地,手中馬鞭一甩,蕩開了銀槍的第二次攻擊,動作一氣嗬成,毫不拖泥帶水。


    淩劍飛和穿黑衣用銀槍的小夥,以及一腿一臂已斷坐在地上失去戰鬥力的海餘寬不約而同一起叫好,雖然這廝是敵人,可是這等奇快的應變,這等高明的武功,實在不能不讓人為之喝采!


    馬車炸裂,七零八落,木板四散飛去,馬車裏的被子也掉落在地上,露出了範長林和洛鳳揚,當然還有中劍死去的童葦的屍體。洛鳳揚忍不住讚道:“車下冒出的小夥子真好手段!”


    約有十七八歲年紀,黑衣銀槍的小夥迴過頭看著洛鳳揚,猥瑣的一笑,“哎呀,難得呀,難得洛大俠這樣的高手都稱讚在下,在下我簡直像是剛上完廁所,渾身通泰啊!”坐在地上範成林差點兒笑出聲來,這小子是哪裏來的無賴?


    楚山左手捂著受傷的小腹,鮮血滴滴答答從指縫間流了下來,楚山目視提著銀槍的黑衣小夥,沉聲道:“小子,你是什麽人?竟敢偷襲你楚大爺!”


    用銀槍的小夥嘿嘿一笑,把銀色短槍扛在肩頭,一臉無賴相,“你叫楚山是吧?我呢,叫金不換,是淩劍飛的好友,梟衛的頂級高手之一,我在梟衛從事的專業就是暗殺每一個不知廉恥的畜牲!當然,也包括你楚山這樣的血影堂高手!哎呀,每宰掉一個你這樣的畜牲,梟衛就獎勵我一文錢,大爺我是樂此不疲啊!”


    楚山氣的鼻子都歪了,殺掉他這樣的高手,獎一文錢,這不是變著法罵我是賤人麽?


    此時天光已經放亮,淩劍飛望著散了架的馬車,心中苦笑,本來還想駕著這輛馬車逃走呢,搞成這個德性還往哪裏跑?淩劍飛捂著脖子,心有餘悸道:“金不換,我可等了你半天,你怎麽才出手啊?你再晚出手片刻,我就要人頭落地了!這個叫楚山的可真是好手段!”


    金不換撓了撓頭,打了哈哈,用左手拍了拍淩劍飛的肩膀,指了一下坐在地上不動的海餘寬,笑道:“我說老淩啊,我要是早出手啊,咱們仨人都得讓這個姓楚的給打趴下!那樣還救什麽人呢,咱們簡直就是送人頭來了!我在車底下屏息斂氣,可不就是為了給這姓楚的致命一擊嗎?哎呀,要說剛才就是著急,下手偏了點兒,要是再準一點兒,金大爺今天準能造就一個新的太監出來,虧了,虧了虧了!”


    金不換一邊說,還一邊叭嘰著嘴,好像他真賭錢輸了多少銀子一樣,楚山望著金不換那一臉賤相,簡直要氣炸了肺,楚山麵目猙獰,哧啦一下撕了自己的灰色衣袍,露出精壯的胸膛來,金不換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嚷道:“你要幹啥玩藝兒!咋的,打不過了還想要脫光了幹?跟你說,脫光了也沒用,你胸上有毛,小心老子把你打趴下,再一根一根給你拔光,疼死你!”


    楚山把撕下來的衣袍裹在腰間,倒了一些金創藥在傷口上,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陰森森道:“好!既然你說你是梟衛幾大頂級高手之一,今天楚爺爺就賞臉和你過過招,順路送你去閻王爺!”楚山掄動馬鞭,直取金不換。楚山在這站了半天沒急於動手,就是在用體內氣機穩固氣血,現在紮好了傷口,他要先宰了讓他受傷的罪魁禍首金不換。


    金不換雙腳點地,轉眼就已經在三四丈開外,金不換嬉皮笑臉道:“哎呀我說姓楚的,你這兩下子也不怎麽著嘛!動作是挺快,力度還差了點兒!”金不換說著話,猛地又一躥身,大罵道:“哎呀我艸,姓楚的你不厚道,金大爺和你說話,你竟然趁機偷襲我!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牲!”


    楚山暴怒,一鞭接一鞭打了過來,一邊打一邊咬牙切齒的罵道:“你跑什麽?你給我站住!你這個兔崽子,剛才你偷襲你楚爺爺的時候,怎麽不提厚道兩個字?你這個狗-娘養的梟衛!”


    金不換撒腳如飛的逃走,楚山在後麵緊追不舍。金不換一邊逃走一邊大叫道:“錯了!錯了!不是狗-娘養的,是你娘養的!”好一個死到臨頭嘴上都不肯吃虧的金不換,生死關頭,仍不忘了罵人。淩劍飛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寶劍,準備過來幫忙。金不換的輕功真不錯,一邊左躲右閃,一邊跳著腳叫道:“老淩你這個傻狗,你是來幹什麽的?還在那裏看熱鬧!”


    一句話提醒了淩劍飛,趕緊放棄了幫忙的想法,過去割斷了綁在洛鳳揚和範成林身上的繩索,又解開了他們的穴道,洛鳳揚和範成林站起來,活動活動胳膊腿腳,都被捆麻了。洛鳳揚上前撿起童葦的鋼刀,準備用來防身。淩劍飛把劍還鞘,走過去攙起腿腳骨折的海餘寬,把他抱上為楚山駕車的那匹劣馬。


    海餘寬疼的發抖,頭上豆大的汗珠流下來,臉色焦黃,卻一聲不吭,淩劍飛讚道:“兄台真是條硬漢子!小弟佩服!”海餘寬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不出話。猛然間,幾個人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響,幾人遠遠望去,臉上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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