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崇良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位大寨主是沒長腦子嗎?衛王開恩,赦免了我們,你一個新降的山賊,不夾著尾巴做人,反倒要挑戰衛王的權威?喬崇良眼睜睜看著唐九生手下眾將暴怒,唐九生也臉上變色,喬崇良驚恐的望著唐九生。


    沒想到衛王本來很生氣,卻突然變得麵色平和起來,似乎對當眾忤逆自己的山賊頭目毫不介意,唐九生跳下馬,滿麵笑容的向人高馬大的張元元走了過去,還向他伸出了手。張元元心中大喜,自己準備追求特立獨行的


    下一刻,張元元就被唐九生一個嘴巴打飛了出去,跌出五六丈遠,摔在官道的路中間,臉上腫起了一個紅色的手印,牙齒也被打飛了兩顆。張元元吐出一口血水,剛從地上站起身,又被一個箭步跟上來的唐九生一腳踹飛了出去,再次跌出五六丈遠。張元元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站起身,就被如影隨形跟來的唐九生從地上像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


    一般人都很難想像,一個身高中等相貌俊逸的帥哥能把一個人高馬大的悍匪頭子這樣拎起來。大小嘍羅們都驚呆了,原來他們一向囂張的大寨主,在衛王的手底下被打的像條狗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唐九生把張元元拎在手裏,冷冷問道:“聽說你不服?聽說你要和本王過招,要本王打敗你,你才服?本王如果真的想打你,你覺得你有機會還手嗎?”


    兩人遲在咫尺,張元元清晰看到唐九生眼睛裏隻有冰冷的殺意,張元元終於徹底的慌了。原來張元元見唐九生之後,見他相貌英俊卻年紀輕輕,就不把唐九生放在眼裏,什麽衛王?隻是個孩子而已。至於他之前在馬上被唐九生一腳踹下來,他覺得隻是自己疏於防範才被唐九生給陰了。


    雖然他中計被擒,但是他認為這一定是唐九生手下謀士給唐九生出的主意,中計被擒又不是在戰場上被徹底打敗,所以他心中很是不服,他覺得他手頭還有兵,還可以再戰。當然他萬萬沒想到喬崇良會如此之慫,帶著山寨的全部兵馬趕下山來向唐九生投降。


    本來張元元覺得之前牛滿地已經加封他為懷化大將軍,唐九生怎麽也得給他一個不低於這個的職務才合理。可是喬崇良意外率眾投降,卻斷了他這個念想,他手頭僅剩的能和唐九生博弈的籌碼都被喬崇良給毀了,他真想殺了喬崇良。沒了這個籌碼,他還能拿什麽和唐九生談判呢?


    張元元一咬牙,兵馬沒了,除了特立獨行之外,自己似乎已經沒有別的籌碼了。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他是個殺官逃上山,草莽出身的人,不識幾個字的糙漢子,沒有了兵馬,唐九生就不會給他什麽大官做。那他隻有依靠特立獨行的行為才會讓衛王記住自己。最大的賭注沒了,他現在想賭一把運氣。


    他覺得唐九生如此年輕,能有多高的武功?江湖上對他的傳聞多半都是以訛傳訛。就這麽個毛孩子,我就算打不過你,也足可以撐一會兒嘛,他卻沒想到自己會被唐九生暴打,而且被打了還毫無還手之力。那一刻他發現自己打錯了算盤,衛王真的記住了他,而且還想宰了他。


    他混了這麽久的江湖,卻忘了一句話,人不可以貌相。看起來人畜無害,卻並不一定真的人畜無害。那些賣人肉包子的黑店老板和夥計們,往往不是看起來就一臉的殺人相,但是他們真的殺人。


    張元元察覺形勢不妙,馬上高舉雙手討饒道:“王爺饒命!草民知錯了!王爺武藝高強,是草民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王爺虎威,王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唐九生把張元元丟在地上,冷笑道:“今天要不是喬崇良下山投誠,還為你們求情,你就死定了!你不該去謝謝喬崇良嗎?”張元元聽到唐九生這樣說,不敢不從,隻有咬著牙去謝喬崇良,他剛被唐九生一腳踹的摔出去,腿都摔瘸了,隻好蹣跚著走到喬崇良麵前。


    張元元望著喬崇良,眼中冒火,咬著牙道:“二當家的,多謝你帶領弟兄們下山向衛王投誠,多謝你為我和弟兄們求情,給了我們一條生路。今天二當家的這份大恩大德,我張元元真是沒齒難忘!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喬崇良隻有苦笑,和張元元共事五六年,張元元是個什麽樣的性格,他是最清楚的。這個睚眥必報的人,已經和自己結怨了。喬崇良什麽也沒有說,向張元元離去的背影鞠了個躬,喬崇良心中暗暗歎息,隻要能救下這一山的近萬名兄弟,你大寨主恨我就恨我吧,你一個人的前程遠沒有這上萬人的性命重要。


    唐九生率領安舒郡的兵馬向瀘水河旁進發,在瀘水河旁安營紮寨,把解甲山的近萬人馬清點了一下人數,剛才雙方動手時,傷亡的四五百嘍羅該安葬的安葬,該治療的治療。讓範成林帶著手下識文斷字的兵將,給這些嘍羅們登記,要從軍的給軍籍,想迴鄉務農的發給赦免文書和路費。


    隨後唐九生命寧成剛和喬崇良帶幾百人上山,把解甲山大寨的錢糧物資都拉下山來,又拆毀了大寨,帶著守寨的百餘人和一些嘍羅的家眷老小一起下山。忙活了足足兩天,才把這些事情全部搞定。近萬嘍羅,原有三千多牛滿地手下兵將,這些人是不願意迴鄉務農的,都給了軍籍。有些不得已逼上山寨想迴家的,都發給赦免文書和路費,遣返迴鄉。


    唐九生把解甲山的兩名寨主叫來,詢問他們的打算,當聽說唐九生隻給自己一個小小六品校尉時,張元元氣憤難當,當即討要了赦免文書和路費,說是要迴鄉打漁去。唐九生也不攔阻,人各有誌,人家看不上六品校尉情願做個天高皇帝遠不服天朝管的漁民,那是人家的自由,隨他去吧。


    喬崇良追出營寨,苦勸張元元道:“大哥,咱們原來隻是匪徒而已,現在被赦免了罪過還能做上六品校尉,已經是衛王和朝廷的恩典了!天下現在不太平,咱們趁著這個機會,隨衛王在疆場搏一搏,將來沒準還能更進一步,熬個封侯拜將也並非不可能啊!”


    張元元望著喬崇良,微微一笑,突然呸一聲吐了他一臉唾沫,用手戳著喬崇良的胸口,破口大罵道:“喬崇良,你這個反骨仔!老子要是早知道你是個這樣賣友求榮的人,怎麽會讓你做山寨的二當家?你現在好,帶著這支隊伍投降,唐九生會給你一個好位置,你心裏自然高興,你把老子放在眼裏了嗎?”


    喬崇良身邊一個剛歸降的小嘍羅勸道:“大寨主,不,張大哥,喬二哥做事也沒有錯!喬二哥要是不帶人下山歸順衛王,可能先前衛王就已經把您給砍頭了!再說當初您做大寨主,寨中還有多少兄弟不服,那是喬二哥力挺,您才坐穩大寨主之位的!況且喬二哥也沒有說錯,咱們原來就是些山賊,現在衛王和朝廷赦免了我們,咱們以無罪之身,能跟隨衛王征戰疆場,搏個好前程,這不是好事嗎?”


    張元元一瞪眼,惱羞成怒的罵道:“滾你娘的蛋!老子和喬崇良說話,你一個小卒有什麽資格插嘴?還他娘替一個反骨仔說話,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嘍羅出身的小卒氣的要死,還想爭辯什麽,卻被喬崇良拉開了。張元元伸手從懷裏摸出匕首,滿臉猙獰的把袍子割下來一塊,大聲道:“姓喬的,你賣友求榮,今天老子和你割袍斷義!”


    說著話,張元元把手中的袍子一角扔在風中,任它隨風飄出很遠。喬崇良心中一涼,當年山寨的大當家二當家,從此後就徹底絕裂了。張元元轉迴身,翻身上了馬,拍馬離去,留下喬崇良一個人在風中默默無語。喬崇良仰頭望著天空,眼中含淚,一聲長歎,做點兒好事太難了,為他好他還覺得你坑他。


    背後有人拍了拍喬崇良的肩膀,喬崇良迴過頭,原來是範成林。範成林麵色平和道:“喬二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不是所有好心別人都領情的。他覺得他應該獲得更大的利益,卻絲毫沒想到,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已經人頭落地了。自古以來,在利益麵前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事多了去了。你也不用往心裏去,人各有誌,路都是人自己選的,隨他去吧!”


    喬崇良神情淒苦,什麽也沒說,隻是拍了拍範成林的手。範成林笑道:“喬二哥,不管怎麽樣,你的名字叫崇良,今天也確實‘從良’了,這是喜事,咱們得喝幾杯去!”喬崇良正在淒苦,被範成林一句話逗笑了,於是就隨著範成林喝酒去了。


    範成林帶人統計,山寨原有嘍兵九千三百多人,加上一些嘍羅的家小,總計一萬三千多人,現在留下了六千餘人從軍,再加上唐九生手下原有的三千餘人,湊了有萬餘兵馬。唐九生在和金成章、侯敬先、霍雲生等人重新整編了這支隊伍之後,才繼續率兵向安舒方向開拔。


    一路上,喬崇良多次向唐九生講鄭大強的好話,一再說沒有鄭大強的勸誡自己不會下山投降。唐九生明白,這是喬崇良想救鄭大強,於是也就坡下驢,把鄭大強從囚車中放了出來,鄭大強好生快樂。簡讓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又來感謝喬崇良,又謝過衛王和範成林。


    一路上饑餐渴飲,曉行夜宿,三天後,這支萬餘人的大軍終於來了一個大十字路口。往北去,是通往安舒郡的官道,往東去,是漁江、連山方向,往南去是通向鹿野,迴頭,是劍州方向。水如月和西門玉霜知道,唐九生早已經另有打算。


    營帳中,唐九生換了一身金盔金甲,戴上一張新麵皮,扮做一名中年將領的模樣。卻給沈笑羽戴了一張自己的麵皮,讓她假充自己,和水如月、西門玉霜等人打著王旗,押送著那些金銀寶貝北返安舒。除了宇龍行空、金成章、令狐羽等少數自己人外,沒人知道衛王不在營中。


    唐九生派梟衛的兩名衛士通知重來和孫江東,不必到安舒,率軍南下,攻打鹿野城下轄的瀘西縣即可。


    十字路口處,唐九生背著大劍,金盔金甲大白馬,身邊是寧成剛和程子非的五百餘精兵,三人迴頭望著北去的萬餘人馬,望著遠去的紅色王旗慢慢消失在視線當中,唐九生迴過頭,目視鹿野方向的官道,望向更遠處的藍色山脈和更遠處的天空,微微一笑,朗聲道:“走,咱們去鹿野城,去和牛滿地了結一下恩怨!”


    五百餘精兵一起答應一聲,唐九生縱馬向前,寧成剛和程子非緊隨其後,五百餘馬步軍兵緊緊跟隨,身後的官道上,留下一片遠去的征塵,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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