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兒強行壓製體內翻騰的氣機,試探性的向前走了兩步,孫宗誠卻根本不為所動,一臉波瀾不驚的站在那裏,嘴角眉梢隱隱有笑意,似乎在嘲諷他不自量力。成兒眼見自己的師門絕技寒冰落焰刀出手無功,心中覺得很喪氣,成兒的師父叫鬱夫子,是不世出的高手,行蹤不定,一生教了三個徒弟,成兒是最小的一個。


    成兒已經跟了蕭安父子三年,之前他一直跟著蕭安,最近這一年來蕭安把他派來保護蕭勁滔,沒想到蕭勁滔是個變態,偏偏成兒的心理也不大正常,所以兩個人一拍即合。成兒原以為自己的武功已經很高明了,事實也是如此,對上一般的四品武境以下的人,成兒根本就是可以秒殺對手,卻沒想到今天遇到個和他武境相當的孫宗誠,根本就沒討到半點兒便宜去。


    孫宗誠剛才那一手功夫名叫三陽掌法,是司空靖所傳,孫宗誠已經練了三四個月了,第一式已經練的有些火候,沒想到會在今天派上用場。雖然沒能擊敗成兒,卻可以和那記落焰刀平分秋色。孫宗誠以前並不知道寒冰落焰刀,更不知道他的威力,心中還暗叫可惜,可惜自己放出的大招沒能一錘定音。


    成兒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隻是為了嚇唬敵人,他心裏不停告訴自己要鎮靜。成兒體內的氣機在經脈之中不停流轉,拚命的修複自己的內傷,他深信孫宗誠也受了內傷,不然對方早就撲上來了。猛然成兒覺得自己的內息一下平穩了下來,他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走向孫宗誠,得意的笑道:“小子,你去死吧!”


    孫宗誠心中暗暗叫苦,他受的內傷還沒修複完成,他隻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睜著看著成兒又一次縱身躍起,兩手在空中再次劃出幾道詭異的圓弧,又一記黑色的寒冰落焰刀當頭劈落下來,此時,空中有黑色的雪花也同進落了下來。


    劍南道的冬天,通常是不會下雪的,三五十年中能偶有那麽一次兩次能見到些小雪花,就已經是奇跡了,更何況是非同尋常黑色的雪花?二十餘朵黑色雪花在空中緩慢的落下,目標卻是站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孫宗誠。


    蕭勁滔見孫宗誠一動也不動,還算有些英俊的臉上泛起了病態的笑意,他篤定孫宗誠要被一擊必殺了。苗雨亭卻急的頭上冒汗,趕緊推了一把站在身旁的仇成,他知道仇成會武功,也許能救下屠刀下的孫宗誠。


    仇成看出苗雨亭眼中的期盼之意,仇成苦苦一笑,他這點兒三腳貓功夫在這兩位高手麵前根本不值一提。這兩個人真要殺他,打死他就如同打死一隻蒼蠅一般容易,可是仇成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孫宗誠死在成兒的手裏,仇成一咬牙,越眾而出,就要向成兒出手,就算是蚍蜉撼大樹也要先撼一撼再說,總比沒有出手強。


    正在椅子上看熱鬧的蕭勁滔見仇成要過去幫忙,猛地從椅子上彈身躍起,一記掃踢,踢向仇成的後心,仇成正要過去幫忙,卻感覺後麵有人向自己出手,急忙向旁邊一閃,迴身就向偷襲自己的蕭勁滔打出一記左勾拳。沒想到蕭勁滔隻是為了阻止仇成去救孫宗誠,並不戀戰,一擊不中之後,立刻退迴椅子上。


    蕭勁滔坐迴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得意洋洋望著仇成,哈哈笑道:“小子,今天蕭大公子在這裏坐鎮,你就別想去救他!”仇成眼中冒出怒火,卻無可奈何,蕭勁滔多少也會些武功,仇成短時間不可能拿下他,他隻要過來糾纏,仇成就沒辦法向成兒出手了。


    電光火石之間,呆立在地上的孫宗誠一聲清嘯,大踏步向前,雙手向前平推,一道紅色匹練脫手而出,如同軟鞭一樣,猛然抽向成兒的臉。成兒原以為自己這一次必然成功,臉上都已經露出了笑意,卻沒想到對手突然暴起,而且速度又快又急。原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孫宗誠的內息也平穩了下來。在這一瞬間,他不退反進,誓要和對手賭一把實力。


    又一聲巨響過後,孫宗誠再度倒撞上快活樓後院正宅的牆上,將牆上撞出一個人形的大洞,人也跌進了屋裏,生死不知。成兒也被震出十餘丈遠,這次直接


    撞塌了後院的院牆,成兒艱難的從地上翻身坐起,狂噴出兩口鮮血,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趕緊盤腿結印,修複自己的內傷。


    蕭勁滔一臉駭然,完全沒想到成兒也會遭此重創,再看看另一邊,孫宗誠撞進屋裏,把一樓裏正在接客的一名妓-女直接砸的暈死了過去,屋內的案幾被撞爛,酒菜潑了一地,一個嫖客嚎叫著從屋裏逃了出來,逃外天井裏兩腿發抖,他隻是來喝個花酒,沒想到會遇到雙方比武,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成兒身受重傷,自行調息,孫宗誠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吐出一口血,同樣坐在地上調息。仇成望了一眼成兒,如果此時蕭勁滔不在,仇成絕對會過去給成兒補上一刀,蕭勁滔坐在椅子上,望著仇成冷冷一笑,他此時也是和仇成一樣的心思。小小的天井裏,已是殺機四伏。


    仇成望著蕭勁滔,猶豫了一下,指著苗雨亭開口問道:“蕭大公子,原來說是不論孫校尉輸贏,我們都可以帶苗相公走,那麽現在我們可以離開了吧?”畢竟快活樓是蕭勁滔家的地盤,武功最高的孫宗誠又受了傷,此時動手對他們一行人極為不利,想辦法脫身才是上策。


    蕭勁滔並沒有迴答仇成的話,而是抬起頭望向院牆外麵,似乎在等待什麽,半晌後,然後哈哈大笑,麵露猙獰道:“想走?沒那麽容易!”蕭勁滔拍拍手,四麵喊殺聲四起,上百名官兵持著刀槍衝進院來,將仇成等人團團圍住。蕭勁滔從椅子上站起身,得意洋洋道:“我叫成兒和姓孫的比武,不過就是為了拖住你們!”


    仇成眼中冒火,大罵道:“蕭勁滔,你這個卑鄙無恥言而無信的王八蛋!”


    蕭勁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冷笑一聲,“仇成,你們仇家都算計到我蕭家的頭上了,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啊?如果我的情報沒錯的話,這個姓孫的校尉是平原公主身邊的人,他們本來是為了收拾你們仇家的,可是突然又轉變風向要和仇家聯手收拾我們蕭家!我豈能坐以待斃?”


    仇成臉上滿是震驚,剛剛發生不到兩個時辰的事情,蕭勁滔是怎麽知道的?蕭勁滔晃晃悠悠來到仇成的麵前,用力拍了拍仇成的臉,“告訴你,你們仇家有我的臥底!你以為我爹真的會完全相信仇鳳祿嗎?仇鳳祿是個奸詐小人,連他自己的爺爺和哥哥都可以算計,我們不過是外人,他難道就不會算計我們?”


    蕭勁滔得意的一揮手,“都他娘的給我綁了!既然你們跑來自投羅網,蕭大公子一定要照單全收,否則簡直對不起你們的配合!”那些官兵答應一起,就要上前把仇家眾人和苗雨亭給綁了。


    正在這裏,隻聽一聲怒吼道:“慢著!”眾兵丁聽到喊聲,都住了手。蕭勁滔迴頭看時,隻見孫宗誠搖搖晃晃從撞出了人形的牆洞裏走了出來,孫宗誠臉色蒼白,強行壓製胸中的翻湧的氣血,冷笑道:“姓蕭的,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敢讓人來抓我們,怎麽,你蕭家在鬆山稱王稱霸還嫌不夠,難道還想造反嗎?”


    蕭勁滔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造反?這話多難聽!在鬆山郡,我們蕭家就是這裏的天,就是這裏的王法!在鬆山郡的範圍內,無論你是什麽公主或是王爺,都得歸我爹管!我爹就是鬆山的土皇帝,在這裏一言九鼎,所謂順我蕭家者生,逆我蕭家者亡!”


    孫宗誠大怒,斥道:“你們蕭家就是鬆山郡的王法?好大的口氣!鬆山是大商的鬆山,劍南是大商的劍南,什麽時候輪到你們蕭家稱王稱霸了?”


    蕭勁滔一瞪眼,“少他娘廢話,都給我綁了!娘的,本公子就要讓你們知道,誰手頭有兵,誰就是老大!天子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更何況是你的主子不過是個公主而已!你們既然來到我鬆山郡的地盤上,是龍得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臥著!我說你是條狗,你就得給我搖尾巴!”


    此時,成兒也從地上站起身,艱難的走到蕭勁滔身邊,蕭勁滔迴頭看了一眼成兒,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兒,你幹的不錯,成功拖住了姓孫的,你好好養傷吧,本公子把萬春送


    你玩一個月!”說完又邪魅的一笑,用手指捅了捅成兒的肋下,“別給我玩壞了,還有用呢!”


    那些官兵聽了蕭勁滔的命令,上前就想把仇家的十幾個人連同苗雨亭一起綁了,還有十幾個官兵奔著孫宗誠來了。孫宗誠雖然身上受傷,導致有些力不從心,卻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尤其是麵對這些武功平平的大兵,孫宗誠大喝一聲,奮起神威,將靠近自己的兵丁打翻了兩三個。其餘兵丁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退了退。


    蕭勁滔見那些兵丁畏畏縮縮不敢上前,大怒,搶上前去,從一個小個子士兵手中奪了單刀,逼向了孫宗誠,口中大罵道:“你們這群廢物!麵對一個受了重傷的人都不敢動手!都他娘給我上,誰能抓住姓孫的賞銀十兩!”


    孫宗誠有心拚命,卻眼前發黑,剛才拚著受傷又打翻了兩三個兵丁,已經耗力過度,強弩之末其勢不能穿魯縞,更何況對麵是會些武功的蕭勁滔?孫宗誠心中暗暗叫苦,這下要吃虧了。孫宗誠正在焦急卻又無計可施之際,忽然聽到屋脊上有人哈哈大笑,“哎呀我呸,一幫人打一個,真是不要臉哪!”


    蕭勁滔嚇了一跳,抬起頭向屋脊上望去,隻見屋脊上站著五個人,領頭的約有五十多歲年紀,瘦瘦弱弱,雙手抄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但是目露精光,一看就是個練家子。那人的身後左右各站著兩條大漢。蕭勁滔怒道:“你們是什麽人?敢來快活樓撒野!”


    那個五十多歲年紀的人抄著袖,一臉和氣的笑道:“老朽名叫趙鐵衣,是衛王千歲駕前護衛之一,這四位分別是龍四、魏青鶴、袁朗、戴成超,都是衛王的護衛,我們來到鬆山可有些日子了,一直在調查你們蕭家謀反的證據,今天見你們在這裏欺負人,就隻好現身了,小子,你是束手就擒,還是準備再蹦躂幾下?”


    孫宗誠聽說這幾個人是唐九生手下的護衛,立刻大喜,一喜之下,突然感覺腳下發軟,再也站不穩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笑道:“很好很好,趙老前輩,這些人就交給你了,可千萬別讓他們跑了!”


    蕭勁滔哪裏知道什麽趙鐵衣,大怒罵道:“本公子管你什麽鐵衣、銅衣,都要給你戳上幾十個窟窿!”


    趙鐵衣和龍四、魏青鶴、袁朗、戴成超一起跳下房來,趙鐵衣拍手笑道:“小子,你這話說的真有誌氣!不過你先得先有本事打贏你趙爺爺再說吧!”


    蕭勁滔身旁的成兒卻如臨大敵,一把把蕭勁滔拉到身後,大聲道:“大公子,你快走!奴婢來攔住他!”成兒已經感覺到趙鐵衣身上散發出的殺機,以及對他壓倒性的氣機壓製,成兒不知道自己能在趙鐵衣手底撐過幾招,但是他既然受蕭成之托保護蕭勁滔,就一定要盡自己所能。


    趙鐵衣看都不看成兒一眼,隻是罵了一句,“滾開!”一腳把他踢飛出兩丈多遠,跌倒在地上,半晌掙紮不起。蕭勁滔嚇的一哆嗦,三品武境的成兒就這樣隨隨便便被這姓趙的一腳給踢飛了?雖然說和成兒受傷有直接關係,但是受傷的老虎也是老虎,不是貓啊!


    成兒趴在地上,不甘心的伸出手,大聲道:“大公子,快走!”隨後衝那些兵丁喊道:“快,快,快保護大公子!”有十幾個兵丁硬著頭皮頂在前麵,試圖攔住趙鐵衣,趙鐵衣都沒有親自動手,隻是向左右看了看。龍四、魏青鶴、袁朗、戴成超呐喊一聲,各自拔出兵器上前,轉眼間就把十幾個兵丁打翻在地。


    趙鐵衣雙手抄著袖,一臉猥瑣的笑道:“小子,你是等著讓他們綁你,還是自己束手就擒啊!”


    蕭勁滔被震住了,隻是怒道:“你,你……”卻說不下去了。


    正在此時,又傳來一聲大喝,“動作都快點兒,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了!”隻見燈籠火把無數,從院外湧了進來,大批官兵趕到,已經將快活樓團團圍了,屋脊上也爬上了上百名弓弩手,院子裏立刻劍拔弩張,氣氛無比凝重。


    趙鐵衣哈哈笑了起來,“不錯不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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