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二狗帶著仇府的另外四個奴才一路跟蹤殷若楠一行人,為防止被發現,隔三五裏路就換一個人跟著,見殷若楠四人迴到了伍家村胡二財的院子,就在附近打聽了一下,確定幾個人就是住在這裏,於是留一個人在附近看著。仇二狗帶著其餘幾個人,狂奔迴到鬆山城仇府。


    仇府東邊院子,仇鳳麟正歪在自己臥房外的坐榻上想著心事,一個貌美的侍女小心翼翼在給他捶著腿,另一個貌美侍女端著青瓷碗,碗裏是紅棗銀耳湯,正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他。


    這時,仇二狗匆匆從外邊跑了進來,來到仇鳳麟麵前,半哈著腰,一臉恭敬道:“大公子,小的已經調查清楚了,姓司的老家夥和殷的小子就住在城東二十裏外的伍家村胡家大院!院裏總共八個人,他們四個,加兩個丫鬟兩個仆役。”


    仇鳳麟懶洋洋的嗯了一聲,抬起頭看著仇二狗的歪嘴,又擺了擺手,示意侍女把紅棗銀耳湯端走,馬上又有另一個貌美侍女捧著一個玉石煙袋來到仇鳳麟身旁,小心翼翼的用火折子點燃煙袋中的煙葉,把煙袋的玉嘴塞到仇鳳麟口中。仇鳳麟猛吸了一口,陶醉的吞雲吐霧起來。


    很快,整間屋子裏都煙霧繚繞起來,仇鳳麟最喜歡這種從南洋來的煙草,抽起來很爽。仇二狗始終半哈著腰,一臉恭順的表情。半晌後,仇鳳麟終於過足了煙癮,這才打了個哈欠,挑了挑濃重的眉毛,似笑非笑道:“娘的,那個姓殷的小子就沒有養兩個女人?真他娘的不會享受!”


    仇二狗一臉諂媚的笑容,“那個小白臉,他怎麽配和大公子比呢?大公子,您可是小的見過的,最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仇鳳麟一臉猥瑣的笑了,摸了一把端著煙袋侍女的小臉蛋,“你小子能有多少見識?本公子當然是既懂得享受生活,也懂得享受女人了!他娘的,那姓殷的既然是皇親國戚,怎麽好意思就收點兒山貨賺錢?賺那點兒錢夠幹個屁啊?啊?他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仇鳳麟瞪起眼睛,從榻上坐直了身子,似乎發現了新大陸。


    “大哥,你發現什麽了?怎麽一驚一乍的?”說話的正是從門外走進來的仇家二公子仇鳳祿。仇鳳祿提著一個精巧的繡眼鳥籠從外邊走了進來,鳥籠裏蹲著一隻黑色的八哥,八哥在籠裏叫著“二公子發財!”


    仇鳳祿把繡眼籠提的老高,得意洋洋道:“大哥,你說這鳥籠怎麽樣?這東西當初可是從皇宮造辦處弄出來的,這東西在市麵上那可是有市無價!這是我從武全侯府上弄來的,殷之延這個小子,真他娘黑心,非要我用那兩個美妾才肯交換!”


    仇鳳麟嗤之以鼻,“老二,你就搞些沒用的,什麽花啊鳥啊蛐蛐啊,這東西有什麽用?金子銀子大馬武夫美女才實在,再說你這是什麽鳥籠子,帶著兩根金絲兒,就值兩個美妾了?簡直暴殄天物!”


    仇鳳祿切了一聲,不以為然道:“大哥,你太想不開,你金子銀子多了,總得有點兒東西能樂嗬一下吧?金子銀子又不能直接吃,美妾再美,天天看著也膩啊,再說,女人用多了腎也得虛不是?總得給自己找點兒樂子!弄來一座金山天天守著,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那也不過就是個守財奴罷了!”


    仇鳳麟笑了笑,“老二,你呀,花天酒地慣了,就是不懂金子銀子的重要性!家裏養了那些會武功的人,不要金銀不要美女?這麽大的家業,哪裏不要錢?適當的放貸,大把的精力投去賺錢,有了錢才能賺更多的錢嘛!對不對?就像你用兩個美妾換了個破鳥籠子,那兩個美妾難道不是花錢買來的?”


    仇鳳祿把鳥籠子放在茶幾上,逗弄著籠子裏的八哥,“叫二爺!不叫二爺今天不給你食吃!”迴頭問仇鳳麟,“你說的很對,大哥,可是你想,你賺來那麽多錢不就是為了花的嗎?不花天酒地,不聲色犬馬,簡直都對不起咱們生在仇家!對了,二狗啊,那個姓殷的小子查出來住哪裏了嗎?”


    仇二狗在一旁哈腰道:“迴二公子的話,姓司的老家夥和殷的小子就住在城東二十裏外的伍家村胡家大院,院裏還有兩個丫鬟兩個仆役。”


    仇鳳祿點頭道:“嗯,好。下一步要查清這幾個家夥的來曆,既然是外鄉人,就應該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怎麽那麽大膽子,敢當眾對我們仇家不敬!”


    仇鳳麟笑道:“老二,哥哥得誇你一迴了,你終於知道


    用腦子思考問題了!這夥人絕對可疑,我聽二狗說,那院裏居然沒有從外邊買來的女人,隻有兩個丫鬟。你想,他身邊的扈從比咱們家的史仁貴還厲害,那說明他家境絕對不次於咱們家,要是咱們哥們在外頭做買賣,身邊能他娘的沒女人嗎?”


    仇鳳祿忽然猥瑣一笑,“沒女人說明不了啥,你看那小子長的細皮嫩肉像個娘們一樣俏,沒準他喜歡兔爺兒也說不定呢!對了,大哥,你不是最好這口兒嗎?那你要不要把這殷小子搞來啊?哈哈哈哈……”仇二狗在一旁憋不住笑,仇鳳麟瞧了他一眼,仇二狗嚇的趕緊把笑硬給憋了迴去。


    仇鳳麟搖頭道:“老二,這他娘的都在其次,哪裏沒有細皮嫩肉的小相公呢?哥哥現在擔心的是這姓殷的要對咱們家不利!迴來的路上,我不停的套話,史仁貴躲躲閃閃始終不肯說那姓司的老頭到底什麽來曆,隻說他保著的,一定是皇親國戚!我他娘就不明白了,這皇親國戚沒事兒找我仇家的麻煩做什麽?”


    仇鳳祿哈哈一笑,不以為然的說道:“我懶得費那腦子,你去跟爺爺說,讓爺爺去處理這事情吧!涉及官場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咱們哥倆一做就錯,到時又要爹爹打爺爺罵的,犯不上!要不然我就跟著爹到任上去了,可我去了他就要管著我,我還不如在家裏鬥雞走狗喝喝花酒自在呢!”


    仇鳳麟又躺了下去,歪在坐榻上,自言自語道:“這事沒這麽簡單呐!兄弟。好歹也是一個皇親國戚,連那麽高的高手都能養得起,收點兒山貨算什麽買賣!能掙幾兩銀子?我就感覺這裏邊有什麽陰謀,弄不好這小子就是來算計我們家的,咱們可不能吃這個虧!一定要搞清楚他們的來曆!”


    仇鳳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逗弄籠子裏的八哥,“叫二爺,不叫二爺晚上不給食吃!”隨後又抬頭,一臉漫不經心道:“老大,這事兒要怎麽調查那就是你和你手下的事兒了,我可不願意管,當然你讓我管我也管不來,我出手,從來都隻會把事情搞砸!爺爺,大伯,爹,還有你,你們誰都不放心我!唉,不問了,問了也白問,我逗蛐蛐去了!”


    說著話,仇鳳祿站起身,提起鳥籠子和仇鳳麟告辭,搖搖晃晃的出去了。屋裏,仇鳳麟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鼻子裏哼了一聲,“就這麽樣的一個廢物也想和我爭家產?嗬嗬……”仇二狗在一旁侍立,一聲不吭,仿佛什麽也沒聽見。


    仇鳳祿提著鳥籠子出了大哥仇鳳麟的院子,晃晃蕩蕩往後花園來,一路上見到漂亮侍女,哪怕是稍有姿色的仆婦他都要上前掐掐臉蛋捏捏手,嘴裏嘟嘟囔囔道:“哎喲,生這麽漂亮的臉蛋,不讓二爺我摸一把都可惜了!”要麽看到哪個胸大些,就嘴碎,“哎喲,妹妹,這麽大墜的慌吧?要不要二爺幫你揉一揉?”


    惹的府裏那些侍女、仆婦都對他望而生厭,仇鳳祿卻絲毫不在意,嬉皮笑臉沒有半點兒正形。仇鳳祿提著鳥籠子,穿過幾道迴廊,又過了兩個月亮門,順著花香鳥語的小徑,來到後花園風景秀麗的人工湖旁,有個仆役正在調試魚竿。仇鳳祿來到那個仆役身旁,大聲問道:“仇富,你還是那麽笨手笨腳的,讓二爺來!”


    說著話,從仇富手裏接過魚竿,忽然低聲道:“待會兒讓仇安到東衛分司打探一下消息,給我查查住在伍家村胡家大院那個姓殷的小子到底是什麽來路,為何而來!記著,讓仇安就算查出線索也一定要保密。咱們和老大爭,本身就處於劣勢,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要韜光養晦!”


    仇富答應一聲,轉身離開湖邊,向院子外走去,仇鳳祿猶自嘟囔道:“廢物,連個魚線和魚餌也弄不好,害的老子還得自己弄一遍!真不知道養你們這些廢物點心有什麽用!連這點兒小事也弄不好,都是爺爺把你們一個個給慣的!”說著話,把魚鉤甩下人工湖,自言自語道:“做事就像釣魚,要忍得住,才能有大魚上鉤!”


    遠處假山後有人影一晃,不知往哪裏去了,早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的仇鳳祿嘴角翹起。


    殷若楠等人收了山貨,迴到胡家大院。孫宗誠和司空靖又悄悄出去轉了一圈,還是調查仇家的事情。


    白天沒事時,殷若楠依舊像往常一樣練武。算賬的事兒,都交給孫宗誠和司空靖去辦了。到了第三天早晨,殷若楠吃過早飯,就再也坐不住了,跑到天井裏來到桂花樹下,望著正在打拳的司空靖,非要嚷著去碾莊瞧


    瞧苗雨亭的傷勢去。


    司空靖看似無意的瞧了一眼殷若楠,笑眯眯道:“哎呀,真是難得呀,公主殿下終於長大了!”


    殷若楠用威脅的眼神看著司空靖,一字一頓的問道:“司空老頭,剛才你說什麽?”


    司空靖抬起頭望著四合院天空上方的天空,打了個哈哈,“我剛才說話了嗎?我怎麽不記得!”司空靖滑稽的樣子,惹的一旁的孫宗誠和李蘭秋大笑不已,殷若楠恨恨的看著司空靖,攥了攥拳頭。


    四人騎上馬,把家裏的事情交待給丫鬟仆役,提著兩隻老母雞,和一些水果糕點,上了官道,直奔張家集前的碾莊而來。


    碾莊並不算大,一百多戶人家,周邊都是田地,深秋莊稼已經收完了,地裏除了些秸稈垛,空空如也。四人騎著高頭大馬進了村,好多村民都在自家院裏子張望,眼神都是畏懼,莊戶人家對於這種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有一種天生的畏懼。


    村子中間有塊空地,有幾個正在玩耍的小孩子,見了幾人騎馬而來也嚇的不輕,趕緊一哄而散,隻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胖子並不怯生,旁若無人的在空地上耍著他的木刀。殷若楠跳下馬來,笑眯眯來到小胖子麵前,問道:“這位小弟弟,你的刀法真不錯!請問教書的苗雨亭苗先生住在哪裏?”


    耍刀的小胖子聽見殷若楠誇獎他刀法好,笑的眼睛眯了起來,自稱自讚道:“還是這位大哥哥眼光好!我這刀法可是得了名師真傳的!唉,可憐我們村裏這些人,他們都不識貨!”


    李蘭秋忍著笑,“小弟弟,你先帶我們去找一下苗先生,迴頭我和你切磋一下刀法,你看可好?”


    耍刀的胖小子眼睛瞪了起來,“你也會刀法?哇,這麽秀氣的哥哥居然也會武功,真沒看出來!果然是像苗先生所說,人不可以貌相!那你們隨我來吧,苗先生住在村東邊,這兩天說是受了傷,沒有來教授功課,我們就都在村中玩耍了!你們找苗先生做什麽?”


    殷若楠聽小胖子這樣說,點頭打趣道:“原來你還是苗先生的弟子!這麽說來,你是既習文又習武,是文武雙全的人才了?難得難得,幸會幸會!我們是苗先生的朋友,知道他受傷了,特地來看望他。”


    小胖子把木刀別在腰間,就要在前邊帶路,孫宗誠笑著跳下馬,把小胖子舉起,放在馬背上,“小老弟,和我們一起走吧!”


    小胖子得意洋洋對殷若楠說道:“人才倒不敢說,不過習文是為了認名字,練武嘛,可以強身健體,將來還可以行俠仗義,揚名立萬,保家衛國!喏,從這裏往前走,很快就到苗先生的家裏了。”


    孫宗誠笑道:“好,你很有誌向,就像我小時候一樣!”小胖子迴頭看了一眼孫宗誠,好奇的問道:“這位大叔,難道你也會武功嗎?”


    孫宗誠赧然一笑,“我呢,三腳貓功夫,不值一提。打不過高手,比低手強點兒有限,高不成低不就的,你可別學我!”


    小胖子哈哈笑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才不會像你一樣高不成低不就,我的刀法是跟村裏餘大叔學的,餘大叔以前在軍伍裏做過執戟長,現在歲數大了,才迴家殺豬做了屠夫。聽餘大叔講過,他二十年前還參加過對大夏的作戰呢,斬首四名,立過戰功,還喝過先帝賜的禦酒,威風的很!”


    孫宗誠聽小胖子這樣說,一臉駭然,小胖子見孫宗誠如此表情,以為他被震驚到了,忍不住嘴角翹起,自豪道:“我餘大叔能上陣殺敵,那可是猛人呢!”說完了,看孫宗誠的表情,又於心不忍,安慰道:“沒事,你好好練武,也許有天也能和他一樣威風!”


    孫宗誠摸了摸小胖子的腦袋,沒有說話。小胖子指著路邊一個竹籬笆圍起的三間青磚的瓦房,“喏,這裏就是苗先生的家了!”孫宗誠翻身下馬,把小胖也接了下來。小胖子跑過去,拍著木板大門,大聲喊道:“苗先生,苗先生,你的朋友來看你了!”


    殷若楠下了馬,站在院外向院中望去,隻見院中還種著幾盆菊花,正盛開著,白色黃色紅色相間,十分鮮豔可愛。殷若楠微微一笑,“沒想到這位苗兄還是愛花之人!”


    小胖子笑道:“你們要是夏天來,就更好看了,我們苗先生種了很多掃帚梅,夾道都是,那才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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