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氣暴躁的仇鸞紅聽到仇致龍說這兩個書生十分無禮,竟然敢當眾辱罵仇家,還說自己是仇家的祖宗,頓時氣的七竅生煙。在鬆山郡就是郡守蕭成和武全侯殷至山也得給仇家麵子,更不要說其他人了。這兩個書生是有多大的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算你考取過秀才又算個屁?堂堂仇家會在意兩個秀才?搞笑!


    況且這官道旁就是集市,這麽多當地百姓都在看著,這不是當眾打我們仇家的臉麽?再說,她剛才明明看到仇致龍帶著一幫奴才打輸了,打輸還被罵了,仇家的臉不是丟光了麽?


    仇鸞紅當即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就躍到官道旁兩個書生的麵前,怒視著兩個書生,用右手指著兩個人,氣急敗壞道:“你們兩個混蛋,膽子可真不小啊!竟然敢當眾侮辱我們仇家?你們兩個算是什麽東西?就是給我們鬆山仇家提鞋都不配!趕快給我跪下,姑奶奶高興了還能饒你們一死!否則今天就要讓你們血濺當場!”


    站在仇鸞紅背後的仇致龍呲牙笑了,向殷公子和苗雨亭做了個挑釁式的鬼臉,伸出大拇指,突然倒轉過來,指尖朝下,同時張嘴無聲的說了一句話。殷公子看的很清楚,那口型分明就是“跟我玩?玩死你呀!”


    見仇致龍耍流氓,仇鸞紅又不分青紅皂白就讓她跪下,女扮男裝的平原公主殷若楠真是火冒三丈,長這麽大誰敢這樣對待她?雖然說娘親死的早,可是爹爹寵,哥哥愛,誰敢在她麵前如此囂張?就是最討厭的唐九生在沒做衛王之前,見了自己也隻是不跪而已,可眼前這個死婆娘竟然敢讓自己跪她?


    殷若楠冷冷一笑,盯著仇鸞紅的臉,圍著仇鸞紅轉了兩個半圈,一臉輕蔑的道:“跪你?本公……本公子不叫你跪都已經是給你麵子了!你不分青紅皂白,僅憑你家奴的一句話就敢當眾侮辱本公子,罪不可赦!更何況,你仇家在鬆山郡一向橫行霸道,無視王法,草菅人命,本公子豈能容你!”


    仇鸞紅被殷若楠搶白了幾句,氣的臉色鐵青,這書生讀書讀傻了嗎?在鬆山郡敢和仇家過不去?不是作死就是傻,已經有那麽多的前車之鑒了還不長記性!仇鸞紅上前就是一腳,嘴裏罵道:“你最多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秀才,當眾侮辱你就罪不可赦?好大的派頭!你當自己是朝廷欽差嗎?”


    殷若楠身法輕靈,一個縱身閃到一旁,仇鸞紅一腳踹了個空。仇致龍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大小姐你看到了吧?這可不是我冤枉他,這兩個人就這麽囂張,就這麽不把我們仇家放在眼裏,就這麽不知道天高地厚!”


    仇鸞紅沒好氣道:“你閉嘴!出來和人打架居然打輸了,仇家的臉往哪裏放?等迴去我再收拾你!”


    仇致龍聽仇鸞紅這樣說,立刻嚇的不敢出聲了,隻好站在路旁觀戰。仇鸞紅一腳沒踹到殷若楠,被她躲開,猛地又起一腳,卻是踹向了苗雨亭的胸口,苗雨亭是個書生,一點兒武功也不會,這一腳又來得突然,躲閃不及,當場被踹倒在地上。


    苗雨亭當時就被踹出了內傷,從嘴角流下血來,苗雨亭掙紮著從地上坐起來,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一看自己的袖子上都是血,當時就急了,“還有王法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仇家當街縱奴行兇,還隨意動手打人!難道這鬆山郡是你們家的鬆山郡不成?”


    仇鸞紅也大感意外,她練的是外家功法,看不出別人的武境,她先入為主的以為這兩個書生是同黨,一個會武功能和仇致龍打的有攻有防,另一個肯定也會武功,所以就踢了這麽一腳,哪想到一腳下去會把對方踢傷?


    不過仇鸞紅一向蠻橫慣了,聽這書生敢說仇家的不是,更是怒不可遏,也罵道:“就你們這樣的賤民,殺了也就殺了,三十兩銀子一條命而已!”


    殷若楠怒發衝冠,她對苗雨亭頗有好感,尤其這不會武功的書生,能挺身而出從馬蹄下救出小孩,當真是比許多會武功的人更爺們。殷若楠心中對他早有親近之意,現在見他受了傷,急忙撲過來,一把扶住他,焦聲問道:“苗兄,你傷的要不要緊?”


    殷若楠正在發怒,猛然又聽到仇鸞紅囂張的說打死一個人賠三十兩銀子,頓時火撞到頂梁。殷若楠從懷裏掏出一丸內傷藥,喂苗雨


    亭服了下去。


    隨後殷若楠抬起頭望向仇鸞紅,眼中滿是仇恨的問道:“一條人命三十兩銀子是吧?很好!”迴頭怒道:“孫大倌,司老頭,給我往死裏打這些畜牲!打死仇家一個人,賠三十兩銀子,最好一個都別留,全都殺光最好,咱們家有的是錢,打死一百個也才三千兩,打死一千個也才三萬兩,沒什麽了不起!”


    大內侍衛統領司空靖一直冷眼旁觀沒出手,就是等著公主殿下發話。他們之所以來到鬆山郡,正是來調查仇家和郡守蕭成的。前陣子唐九生在湖州和他們分別,去了永安之後,殷若楠又在湖州遊玩了一陣,有些膩了,正琢磨著要找個地方遊玩呢,卻在茶攤上聽說路人說鬆山郡仇家勢大,和郡守蕭成狼狽為奸,草菅人命,一條人命三十兩銀子。


    殷若楠一聽這個,當即決定來鬆山查查仇家,如果三十兩銀子買一條人命是真事,那就做個大俠為民除害。因此帶著司空靖和孫宗誠、李蘭秋,化裝成從永安來收山貨的客商,來到鬆山郡,最後落腳在城外伍家莊破落小財主胡二財的院子。


    胡二財並不是一般人,是東衛在鬆山的頭領,官居東衛百戶。胡二財知道平原公主相中了自家的院子,真是喜出望外。堂堂的平原公主,平時想接觸也接觸不到,這不正是巴結的好機會嗎?因此極力逢迎,就連號稱買來的兩個丫鬟和兩名仆役,也都是東衛的人馬,就是為了保護公主殿下的安全。


    連經常來找司空靖下棋的伍德伍大善人,那也是東衛的人。東衛早就盯著郡守蕭成的不法行為了,連牛滿地和殷權眉來眼去的事情,也早已經被東衛查知。隻是最近皇帝加封唐九生為衛王,節製劍南,東衛在劍南道的活動才緩了下來。東衛劍南分司正準備和衛王府移交這些證據,查辦這些不法官員。


    偏偏殷若楠小孩心性,非要自己來查案不可,隔三差五帶著司空靖、孫宗誠、李蘭秋跑到民間去搜集證據,同時收些山貨發往永安。到了民間,殷若楠才知道,鬆山郡一般的鬆子不過二十文錢一斤,可她在宮裏所吃到的鬆山郡鬆子,內官監負責采買的太監們卻稱二兩銀子一斤購來。


    觀一葉而知秋,殷若楠暗恨太監們弄權,發誓迴去一定協助哥哥把這群閹宦都給斬草除根,當然她嘴上是不會說的,因為東衛也是太監在管理,這時候說了,無異於和東衛直接攤牌,那還得了?殷若楠很清楚,即便哥哥身為皇帝,現在也沒有和太監們抗衡的實力,現在隻能借助他們,利用他們。


    通過這些天調查,仇家橫行鄉裏的證據是掌握了一些,三十兩銀子買一條人命的事也確實有。那是鬆山郡洛江縣一名叫做陳彥的秀才,仗義執言,替鄉民們出頭,到郡裏狀告仇家在洛江縣圈地,行兇傷人一事。郡守衙門收了狀子,結果陳彥在迴來的路上,就被仇家的家奴給打死了。


    郡守衙門判仇家賠了陳家三十兩銀子,說是有充足人證物證,證明是陳彥和仇家家奴因瑣事互毆致死,那名仇家的家奴被打了二十大板,說是充軍西南道,隨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此事在鬆山郡引起公憤,士子們紛紛上書朝廷,最後那些上書也都石沉大海,刑部和大理寺都沒有過問此事。


    坊間傳聞是仇家買通了東衛的掌刑千戶葉兆笠,葉兆笠出麵把此事給擺平了。從那之後,仇家在鬆山郡更加囂張,更加不可一世了。今天仇鸞紅更是當眾喊出了,殺一個人賠三十兩銀子,等於坐實了此事。


    怒發衝冠的殷若楠喝令司空靖和孫宗誠動手,兩人也是怒氣填膺,上前大打出手。孫宗誠武功比仇鸞紅和仇致龍略高,打狗腿子很有優勢,可司空靖剛完全就是秒殺這些人的存在。因此,司空靖一出手,一掌就打翻一個惡奴,瞬間就把這些人打的人仰馬翻。


    附近集市上圍觀的鄉民最開始覺得這兩個書生完了,隨後卻看到仇家的人完了,真是大感意外。被仇家欺壓了多年的鄉民們最後一起鼓起掌來,大聲喝采,給司空靖和孫宗誠助威,當時的場麵極其火爆,仇家的惡奴們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仇鸞紅和仇致龍完全沒想到會踢到鐵板,一時間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了。平日仇家在鬆山郡囂張慣了,誰敢反抗?今天突然碰到敢向他們出手的,而且實


    力還比他們強大,倆人立刻就懵了,完全被虐的找不到北,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仇家的三十多號家奴轉眼間都被打翻在地,仇致龍見勢不妙,趕緊拉著不知所措的仇鸞紅上馬,“大小姐,咱們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快迴去搬救兵!”被嚇到呆住的仇鸞紅這才如夢方醒,急忙催馬往鬆山郡城方向趕去,迴去搬救兵,一定要把丟的麵子給找迴來。殷若楠和司空靖等人並不攔她,隨她去好了。


    剛才仇致龍是到附近的仇家別院找來的惡奴,這些人的戰鬥力普遍不高,仇家真正能打的人,都在郡城的仇府裏。仇家總教頭史仁貴,那可是實打實的二品高手,副總教頭赫連秀鬆是三品高手,除此之外四品有三人,五六品的有十來個。這樣的實力,足以橫掃所謂的劍南道大門派黑虎門。


    仇致龍見仇鸞紅騎馬跑迴去搬救兵了,心頭大穩,但是見仇家被打翻在地的三十來個家奴都在地上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一個個都在痛苦呻吟,再迴頭見司空靖和孫宗誠正在虎視眈眈望著他這個罪魁禍首,頓時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的給這幾位磕頭。


    仇致龍哀嚎道:“幾位大俠,不,幾位爺,小的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幾位爺是高手,冒犯了幾位爺的虎威,還望爺爺們饒命!”瞧瞧,剛把仇鸞紅打發迴去搬救兵,轉眼就是這副嘴臉了,殷若楠被氣樂了,這種小人,簡直就是不要臉!


    跪在地上哀嚎的仇致龍心頭卻在冷笑,心中暗道:我現在就是要裝孫子,拖住你們,等一會兒大小姐帶著人迴來報仇的時候,咱們再看誰是爺爺,誰是孫子!仇致龍見司空靖一掌就能打翻一個惡奴,猜想這老家夥可能是位三品高手,那這個公子哥有個三品高手的扈從,應該不是一般人,可是在鬆山並沒聽說有這麽號人物啊?


    仇致龍又迴憶了一下,猛然想起殷若楠是永安口音,心想這些人難道是從京城來的東衛番役?想到這裏,頭上冒汗,仔細又一想,應該不是。東衛的番役們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再說了,仇家已經攀上了葉兆笠這個高枝,一般的東衛番役他們也不放在眼裏。想到這裏,心中定了下來。他又不敢走,怕這幾個人追著打他。


    苗雨亭吃了殷若楠給她的療傷藥,果然感覺身上好受了許多。在殷若楠的攙扶下,從地上站起,苗雨亭見殷若楠的管家有這樣高的武功,也很是駭然,連聲道:“多謝殷兄相救,沒看出來,殷兄武功高強,殷兄的尊管武功更高!隻是仇家在鬆山勢力太大,仇家大小姐必是迴去搬救兵了,你們還是快走吧!”


    殷若楠拍了拍手,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仇家有什麽了不起?待會兒看我的管家司老頭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一旁站著的司空靖可不這樣想,來到殷若楠身旁,低聲道:“公子,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在鬆山郡和仇家明目張膽的結仇,不是什麽好事,趁這功夫,咱們先走了吧。仇家一旦叫來大隊人馬,咱們人少,必然吃虧!”


    殷若楠偏不肯走,就要留在這裏等著仇家的人,非要把他們打服不可。司空靖急的夠嗆,又低聲道:“公子,咱們是來調查仇家的,不是來和他們爭強鬥狠的,隻要能扳倒他們,何必在意是不是自己親自動的手呢?何況這位苗公子又不會武功,待會兒還要照顧他!俗話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咱們快走吧!”


    苗雨亭也點頭道:“司管家說的有道理,殷兄,趕快走吧,咱們今天打了仇家的人,禍闖大了。仇家的人迴來報複,咱們人少,一定會吃虧的。對了,我就住在前邊的碾莊,你有空來做客,打聽苗相公就能找到我的,改日咱們再聚,但不知殷兄尊寓在何處?”


    殷若楠笑道:“既然如此,苗兄請先走吧,小弟是來收山貨的,住在三十裏外的伍家村,有個胡二財的院子,小弟就暫時住在那裏。李秋,你騎馬送苗公子迴去,我在這裏等你。”


    同樣女扮男裝的小侍女李蘭秋答應一聲,牽過公主的坐騎,請苗雨亭上了馬。苗雨亭拱手道:“今日援手之恩,來日再報,小弟先告辭了!”殷若楠也笑著拱手向他告別,李蘭秋護著苗雨亭迴碾莊去了。殷若楠帶著司空靖、孫宗誠在這裏靜候仇家人迴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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