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唐九生本來想偷偷約談一下劉成功,卻沒想到行蹤會泄露,以至於本縣的縣丞等人提前在劉家等待他的到來,甚至試圖收買他。唐九生急中生智,拿出了東衛百戶的腰牌,成功嚇到了對方,唐九生相信,如果他不收那些金銀,堅持要公事公辦,那這幫家夥下一步絕對是威脅自己。


    唐九生沒有時間和他們耗,所以才拿出東衛的腰牌震懾他們,也算是將計就計。跪在地上的縣丞翁通郎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原以為這幾個人隻是從根基未穩的衛王府來,卻沒想到這幾個人來自東內衛司。而且這個自稱姓勝的小子這麽年輕就能做了東衛的百戶,顯然是朝中有人啊!


    東衛,是大商國官員們揮之不去的夢魘,東衛的番役們在楊靖忠帶領下,無所不用其極,將那些和東衛作對的官員,剝皮、腰斬、淩遲、滅門……哪個大商的官員不怕東衛?難道東衛要對郡守大人下手了?想到這裏,翁通郎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自稱劉成功的書生也嚇的體如篩糠。


    四名捕快更是直接給嚇傻了,愣在那裏不知所措。翁通郎大聲喝罵道:“你們四個廢物,還不快給百戶大人跪下!”四名捕快這才反應過來,也趕緊一起跪倒在地,向唐九生磕頭不止。


    唐九生四平八穩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看著跪在地上這六個人,尤其重點看著自稱劉成功的公子哥,陰森森的笑問道:“你根本就不是劉成功!說吧,你是誰,劉成功本人到哪裏去了?如果今天你們幾個還敢撒謊,咱們東衛有什麽樣的刑罰,相信你們也是有所耳聞的!”


    那公子哥不停磕頭,哆哆嗦嗉道:“百戶大人,卑職是桃蔭縣刑房書吏沙成選,今天下午的時候,聽說三位從衛王府前來,在桃園客棧詢問了劉陳禮家裏的情況,之前郡守大人已經得報,說有刁民到衛王府狀告了郡守大人,因此叫我們留心一些,必要時可以殺了劉成功一家滅口!所以劉成功現在被關在……”


    沙成選悄悄斜了一眼翁縣丞,不敢說下去了。唐九生鼻子裏哼了一聲,翁縣丞立刻磕頭道:“百戶大人,劉成功現在被關在我家的地牢裏!下午的時候,下官聽說三位大人是從衛王府來的,就搶先動手把劉成功和他家人給關了起來。下官也是一時糊塗,沒想到大人明察秋毫!下官該死!”


    大模大樣坐在椅子上的唐九生伸手拿起包袱裏的一錠金元寶,眼睛裏放出貪婪的光芒。跪在地上的翁縣丞悄悄抬起頭,偷眼觀瞧唐九生,正好看到這一幕,心才略微放下了一點兒,隻要他喜歡金子,這事就好辦了!


    唐九生嘿嘿笑道:“我是東衛的百戶,可說我來自衛王府那也確實不假!因為楊大總管和衛王都要查辦葉騰蛟一案!你們說,葉騰蛟還能飛上天去不成?”翁通郎和沙成選偷偷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絕望。


    衛王剛來劍南,根基淺薄,想動葉郡守未必有那麽容易,因為葉郡守的背後是牛經略使,牛經略使畢竟經營劍南道多年,黨羽眾多,他要想和衛王唐九生掰掰手腕,短時間內未必


    會輸。可是如果東衛的楊大總管也摻合進來呢?牛經略使就算再牛,也扛不過去啊!何況人家現在要辦的隻是個小小的葉郡守呢?


    兩個人跪在地上,心怦怦狂跳,一句話也不敢說,隻是不停的磕頭。唐九生聲音陰冷,“楊大總管和衛王千歲都要辦了葉騰蛟,尤其衛王千歲初來劍南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燒在葉騰蛟身上,所以葉騰蛟現在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你們要是不想給他陪葬,就乖乖配合東衛和衛王府,明白了嗎?”


    翁通郎和沙成選磕頭如搗蒜,連聲稱是。翁通郎抬起頭,苦著臉道:“百戶大人,下官也是一時糊塗,才會被葉騰蛟威逼利誘啊!前幾天他曾向下官許諾,隻要扛過衛王府的調查,他將來一定讓我坐上桃蔭知縣的位子!現在下官知罪了,下官要揭發葉騰蛟這個王八蛋!”


    唐九生望著翁通郎的長臉,故意拉長了聲音,“嗯,很好!隻要你們檢舉揭發了葉騰蛟,本官可以考慮對你們從輕發落,甚至既往不咎!但是如果讓本官知道你們有意欺瞞本官,欺瞞東衛,那後果,想必你們是知道的!”


    翁通郎砰砰磕頭,連聲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一定實話實說!”


    接下來的事情,順利的超乎唐九生預料,翁通郎和沙成選把葉騰蛟在桃蔭縣強搶民女,盤剝商人,圈地殺人等等事情都一一交待出來。唐九生心頭大喜,誤打誤撞掏出東衛的腰牌,竟然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為了穩住他們,唐九生毫不客氣把沙成選拿出來的金銀都收下了,提著兩個包袱出了門,向屋頂招手,夏侯靈玉落下地,唐九生把兩包金銀交給她保管,這才又迴到屋裏。


    為了取得東衛百戶勝大人的信任,翁通郎自告奮勇要迴家去把劉成功一家人放迴來,唐九生欣然同意,放他離開。翁縣丞打著燈籠,深一腳淺一腳,連滾帶爬的迴了家,當然翁縣丞並不知道身後有一個體重兩百多斤的胖子一路跟著他。


    好在翁縣丞並沒有耍什麽滑頭,乖乖把劉成功一家送了迴來,他可不想得罪東衛的百戶大人,因為他知道,葉郡守自身都難保了,更不要說保住他們了,兩權相害取其輕也,翁縣丞可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保住自己的利益才最重要。


    一路上,翁縣丞不停的討好劉成功,把劉成功弄的莫名其妙。下午先是被人給關進了地牢,像囚犯一樣對待,半夜裏又突然被縣丞滿臉堆笑的放了出來,這前後的反差也太大了,這位縣丞大人何以前倨後恭?


    這邊唐九生也沒閑著,和沙成選聊著天,把桃蔭縣的情況也摸了個大概,桃蔭縣知縣和縣丞不和,知縣龍宇衡是同進士出身,卻不願和郡守同流合汙,所以被排擠的很慘,知縣大人平時連調動個捕快都費勁。舉人出身的縣丞翁通郎反倒因為花了大把的銀子,有郡守大人罩著,在本縣混的風生水起。


    翁通郎把劉家人送了迴來,帶著劉成功趕到正房東屋,見了唐九生,翁縣丞連忙跪倒,諂媚的笑道:“百戶大人,下官已經把劉家


    人完好無損的送迴來了!關於葉大人,不,關於葉騰蛟強搶民女一事,大人一問劉家人便知,下官可是有一說一,絕不敢有半點兒隱瞞!請大人明察!”


    唐九生點點頭,把六個人支到一邊,這才上下打量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劉成功。劉成功有二十多歲年紀,穿一身藍色的長衫,已經被繩索捆的皺皺巴巴,相貌不算太英俊,但是看著很舒服。


    唐九生詳細的詢問劉瓊英被郡守葉騰蛟搶走的事情,並給劉成功吃了顆定心丸,告訴他,自己是從衛王府來的,衛王殿下一定會查辦葉騰蛟,並且會免去他哥哥劉成強的殺人罪名,劉成功如在夢裏,不停的向唐九生致謝。唐九生告訴他,將來隻要出堂作證就可以了,劉成功連連點頭。


    和劉成功談完,唐九生又和翁通郎、沙成選聊了一會兒,讓他們傳遞假消息給葉騰蛟,隻說衛王府來的三個人見過了假劉成功之後,收下了金銀,果然沒有什麽興趣查辦此案了,兩人連聲答應。


    唐九生故作親熱的拍了拍翁通郎的肩膀,“翁大人,既然本官收了你和沙書吏的金銀,那就必須為你們辦事!你們放心,收了錢要辦事,這是本官的行事原則,你們大可以不必擔心!衛王和楊大總管辦了葉騰蛟之後,下一個要辦的就是經略使牛滿地,所以你們也不必擔心牛滿地報複!”


    翁縣丞和沙書吏兩人聽到這個更加石破天驚的消息後,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之前雖然他們已經把他們所知葉騰蛟的罪狀都說了出來,可是他們還怕將來牛滿地知情後報複呢,可現在得知下一個將要被法辦的官員就是牛滿地之後,心中大喜,那還怕個鳥!


    唐九生擠了擠眼,“衛王千歲說了,隻懲首惡,餘者不究!你們想,牛滿地盤踞劍南這麽多年,哪一個官吏不得看他的臉色?哪一個不得給他送禮?衛王要是因為這個就把劍南道的官吏都抓了,誰來給他幹活,對不對?所以,你們完全不用擔心,隻要效忠衛王,效忠楊大總管,效忠咱們大商皇帝就行了!”


    翁縣丞和沙書吏連連點頭,翁通郎滿麵堆笑道:“多謝百戶大人指點,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怕了!之前我們確實既怕衛王府和東內衛司收拾我們,又怕葉騰蛟和牛滿地報複!”


    唐九生哈哈一笑,“那你們現在就把心放迴肚子裏吧!劍南道是大商的劍南道,不是牛滿地和葉騰蛟的劍南道!”


    翁通郎湊到唐九生耳邊,一臉猥瑣的笑道:“百戶大人,下官新近從青樓贖出了一個花魁,名叫小樓春,那真是色藝雙絕,嫵媚至極,尤其吹的好簫!下官想把她獻給百戶大人,不知百戶大人有意否?”


    唐九生奸笑一聲,“翁大人,君子不奪人所愛!不瞞你說,本官家中也有幾房嬌妻美妾,弄了太多女人迴家,唯恐後院起火!本官不要女人,你隻要保證有這個就行了,本官最愛這個,有了這個,就什麽都有!”說著話,用手做數銀票狀!


    翁通郎見姓勝的百戶如此坦誠,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下官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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