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也被惹怒了,剛到小寒山寺就吃了個閉門羹,如何不氣?唐九生和大家商量了一下,讓盧方平、王長龍在寺前找了一塊寬敞的空地,把幾座帳篷紮在空地上,反正也帶了糧食、肉和菜,就耗在這裏不走了。


    王長龍在寺前的空地上,訓練這支五十人的隊伍,唐九生自己結跏趺坐,坐在山門口修習天玄訣,也不言語,隻等寺裏人出來。


    深穀之中,山風習習,鳥語花香,環境幽雅,唐九生心曠神怡,隻管坐著。中午時分,寺裏有小沙彌想要下山,打開山門,卻見唐九生自己坐在山門口,嚇了一跳,趕緊關上山門,迴去報告,不大一會兒功夫,山門裏走出來四個年紀大些的和尚,提著掃把,怒目橫眉就想趕唐九生走。


    唐九生置之不理,繼續練自己的天玄訣。一個身材高大的和尚提著掃把怒道:“唐九生,你不要耍無賴!硬的不行又想來軟的?告訴你,你就算把這山門的台階給坐破了也沒有用,古怪師父說了,不會給你的什麽杜若姑娘治病,你趕緊走,別以你是什麽王爺我們就會巴結你!”


    唐九生這才睜開眼睛,站起身,雙手合十道:“善哉,請教這位師父的法號?佛祖說眾生平等,所以這裏沒有什麽王爺,隻有一個向古怪大師求助的俗人唐九生!現在我是有事相求,怎麽會以勢壓人呢,先前的小師父說我來過三迴,可我千真萬確是第一次來!”


    身材高大的和尚暴跳如雷,舉起掃把恐嚇道:“胡說!胡說!你來了三迴,除了第一迴略有禮貌,後兩次都是在這寺門口不停辱罵古怪師父,三次都是我貧僧把你趕走的,貧僧又怎麽會不認得你這張臉?就算把你化成灰了貧僧都認得!唐九生,你趕快走!不要討打!”


    唐九生搖搖頭,“這位師父,三天前我還在劍林山莊,昨晚剛趕到棲霞穀外,今天才向人打聽到小寒山寺的位置,這才前來拜見古怪大師!又怎麽可能來過這裏三迴,還辱罵古怪大師呢?隻要腦筋正常也不會這樣辦事嘛,怕不是有人冒名頂替栽贓陷害我?”


    那和尚越加憤怒,“唐九生!你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已經來過三迴,連前幾日到寺裏許願上香的幾位施主都已經認得你了!難道貧僧就認不得你?你先前不過想用權勢壓人,發現古怪師父根本不懼權勢,就惱羞成怒了!到現在是無計可施,隻好演苦肉計罷了!貧僧認得你的臉,你就不要再裝腔作勢了!”


    唐九生笑道:“你這和尚脾氣倒不小,你確定認得我這張臉?好,你等著!”唐九生從懷裏掏出一張麵皮,轉過身去把麵皮戴上,再迴過頭,四個和尚嚇了一跳,原來唐九生戴了麵皮之後,竟然和先前開門的小沙彌一模一樣。唐九生大笑道:“戴上頂級的麵皮騙人,的確很難識別,我猜你這和尚是被人給騙了!”


    身材高大的和尚顯然有些意外,呆了一下,鼻子裏哼道:“誰知道前幾天來的到底是不是你,沒準是硬的行不通了,才玩這種軟的手段呢,哼!總之你休想騙我們!關門,快關門!”四個和尚把山門又關上了,唐九生歎了口氣,繼續坐在寺門口,一直坐到天色黃昏,晚霞滿山。


    果然不愧了名字叫棲霞穀,滿天的紅霞映在山上,迷人無比,確實讓人覺得連晚霞都想棲息在這裏了。唐九生睜開眼睛,望著滿天晚霞,心中暗道,這個冒著我名字前來大罵古怪和尚的,一定就是那個花銀子讓盧方平截殺我的人了!這個人到底是誰,和我有多大的仇?怎麽對我的事情了若指掌?


    正在這時,寺裏有人走路的聲音傳出來,那人走著路,嘴裏還在不停嘟囔著什麽,唐九生側耳細聽,原來這人念叨的是,“古怪真古怪,不好也不壞,凡事看心情,紅塵我


    不愛。春遊牛耳山,秋到極北海,天地任逍遙,長生大自在!”


    隨後,吱呀呀聲響,小寒山寺的小門打開,一個身高中等體形偏胖,僧袍破舊,邋裏邋遢,手中提著一個碩大酒葫蘆的中年和尚一腳踩了出來,正踩在唐九生腿上,緊接著那邋遢的和尚“嗷”的一聲蹦了起來,把唐九生嚇的一哆嗦,心想這和尚什麽毛病,你踩了我,你又不疼,你叫喚什麽呢?


    就見那邋遢和尚驚叫道:“哎呀我了個去,這門口怎麽還坐著個大活人哪?嚇死貧僧了!”邋遢和尚從唐九生頭上跳了過去,站穩身形,迴頭一臉不滿的問道:“小子,你是什麽人?怎麽敢堵住寺門口?討打不成?”


    唐九生哭笑不得,敢情這寺裏和尚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打人?唐九生站起身,雙手合十問道:“在下唐九生,是來寺裏向古怪大師求助的,可是古怪大師不肯見我,我就隻好坐在門口這裏等待了!請問這位師父,您就是古怪大師嗎?”


    邋遢和尚搖了搖手中的酒葫蘆,笑道:“小子,你來錯地方啦!這裏哪有什麽古怪大師!這一寺的和尚都古怪,就連你小子也很古怪!你小子這裏連著罵了三天的街,挨了三頓打還沒臉,第四天還來,又耍賴皮在門口一直坐到晚上,你是有受虐傾向嗎?貧僧實在是很不理解!”


    唐九生鞠了一躬,“請問師父的法號?弟子不是有受虐傾向,弟子是來求古怪大師救人的,弟子也是今天中午才到,之前並沒有來過的!弟子懷疑是哪個仇家冒充我,在這裏搗亂!”


    邋遢和尚搖搖頭,歎了一個口氣,“貧僧的法號早已經忘記了,別人都叫做我古怪和尚!你這小子實在是不誠實,來過幾迴了為什麽不敢承認?再說貧僧為什麽要幫你救人?對貧僧有什麽好處?沒有好處的事,貧僧是不肯做的!你金銀財寶都帶夠了麽?就敢求貧僧救人?”


    唐九生苦笑道:“古怪大師,您這就是拿弟子開玩笑了,您是世外高人,要是拿銀子就肯做事的話,那您也就不叫古怪和尚了!晚輩駑鈍,實在猜不透前輩的心思,還望前輩明示!我那妹妹受傷已經十餘天,再晚些恐怕要來不及了!”


    古怪和尚怒道:“唐九生!老子再給你講一遍,老子叫做古怪和尚,不是什麽古怪大師!如果你帶了銀子來,就乖乖拿出來,如果沒有銀子就趕快滾蛋!有銀子就給你看病,沒帶銀子就不給看病!老子做事從來童叟無欺!有沒有銀子?沒有銀子就趕快滾!”


    唐九生瞠目結舌,這和尚生氣時竟然會自稱老子?唐九生心中一動,突然一把奪過古怪和尚手中的碩大酒葫蘆,嘿嘿笑道:“古怪和尚,銀子都在我老婆身上,等下我去給你要,酒葫蘆呢,我倒可以給你打滿!”


    古怪和尚翻了個白眼,驚道:“啥?銀子在女人身上?算了算了,既然這樣就不要了,不要了!貧僧最怕女人,長的越漂亮越可怕,你是當王爺的人,你老婆一定很漂亮!貧僧卻不想看見漂亮女人,害怕自己犯了色戒!你知道貧僧要喝什麽酒嗎?就敢搶了貧僧的酒葫蘆?”


    唐九生大笑,“我老婆可瞧不上你!你長的既老且醜,還是個和尚,有幾個姑娘能看上你的?讓我來猜一猜,既然你賴在雲夢山棲霞穀不走,那一定是愛上雲夢山的雲夢仙釀了!等我下山去給你打一葫蘆雲夢仙釀就是了!”


    古怪和尚點點頭,“嘿,你小子倒挺機靈!可是你知道這雲夢山哪裏的仙釀最好喝嗎?山下的雲夢縣城東北角有個鄭家酒坊,他家的雲夢仙釀,那可是取的棲霞穀地靈泉的泉水,再加上獨門工藝所釀製而成,醇香厚重,濃烈異常,貧僧最愛,所以半年了也舍不得離開小寒山寺!”


    唐九生扛


    著足有水桶大的酒葫蘆,搖搖晃晃沿著寺門前的青石台階走了下去,一邊走一邊哼著江南的小調,古怪和尚望著唐九生的背影,突然苦著臉喊道:“慢著,慢著,唐九生,你不會把貧僧的酒葫蘆給拐跑了吧?”


    西門玉霜已經聽到唐九生和古怪和尚說話,就從帳篷裏走了出來,聽到古怪和尚這樣說,氣不打一處來。本來西門玉霜就對古怪和尚意見頗大,眾人千裏迢迢趕來向他求助,他卻閉門不理,還讓人趕相公走。西門玉霜大聲道:“和尚,你好沒道理!我馬上就把你的酒葫蘆能砸了,賠你些銀子就是了!”


    說著話,西門玉霜就向唐九生走了過去,一把抓過那酒葫蘆,就要摔在青石台階上,古怪和尚十分驚恐,大叫道:“女施主,不可啊!這酒葫蘆可是貧僧選了十年才選中的寶物!一次能裝三十斤酒,而且裝過酒之後,酒味醇香無比,這個世界上就這麽一個寶貝,摔了可就沒了!”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我偏偏就要摔!這酒葫蘆空長了這麽大的個子,卻隻能盛酒!還有你這和尚,明明有救人的本領,偏偏不救,一天喝的醉生夢死,不務正業!你喝了酒就變得荒唐,明明就是這酒葫蘆害的,既然它害人,要它有什麽用?我看還是不如摔了的好!”


    古怪和尚跳了起來,大聲道:“女施主,萬萬不可!女施主你誤會了!貧僧的正業是修行,從未耽誤,煉丹才是副業,你怎麽能說我不務正業呢?貧僧喝酒無非就是消遣,以便禪定之時能入定更深而已!”


    西門玉霜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道:“你這和尚不誠實!我剛才明明聽到你說,‘醇香厚重,濃烈異常,貧僧最愛,所以半年了也舍不得離開小寒山寺!’你明明就是好酒貪杯,還在狡辯!大約姑奶奶不摔了你的葫蘆,你也是不肯救人的!”西門玉霜把酒葫蘆高高舉起,就要用力摔下!


    古怪和尚嗷的一聲,從寺門口跑了下來,邊跑邊哀嚎道:“我的葫蘆啊!姑奶奶,貧僧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麽要摔貧僧的葫蘆?”


    眼看葫蘆就要被西門玉霜摔成碎片,卻被唐九生輕輕接下,古怪和尚這才鬆了一口氣,站在台階中間,不敢亂動,生怕唐九生受到驚嚇拿不穩,打破了他的寶貝葫蘆。唐九生微笑著衝西門玉霜使了個眼色,“霜兒,不得無禮!古怪大師乃是性情中人,待我先去給古怪大師打一葫蘆好酒來,再談救人的事情!”


    古怪和尚搖頭道:“唐九生,還是算了,你把葫蘆還給貧僧吧,貧僧還是自己去打酒好了!萬一你失手打破了貧僧的酒葫蘆,貧僧的餘生都將在悔恨中度過!”


    唐九生笑道:“不過是一個葫蘆而已,也就比平常的葫蘆大了點兒,沒什麽了不起嘛,五兩銀子我能給你買來一堆!”


    古怪和尚冷笑一聲,“五兩銀子買一堆?你就是花五萬兩,五十萬兩銀子也買不到的!這個葫蘆是在牛耳山牛耳峰的峰頂上長出來的,受日月之精華,吸天地之靈氣,是個通靈的寶物,既能降妖又能伏魔,豈是你個凡人能懂?算了,你還是把它還給貧僧吧!”


    唐九生狂笑不止,“既然是這樣的寶貝,又為什麽怕摔呢?顯然是胡說了!”


    古怪和尚痛心疾首道:“你這人肉眼凡胎,怎麽能懂得這仙家寶貝的妙用?這葫蘆尚未養成,所以貧僧才天天以好酒溫養它,使它早日成就靈器!”


    西門玉霜笑道:“既然如此,那這葫蘆不如送給我吧,你這和尚這麽窮,連衣服都沒有一件好的,哪裏有那麽多好酒?我好歹比你銀子多些,以後天天拿酒泡著它,也就養成了!和尚,你也不要爭,你再爭我就真的摔了它!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救不救我的杜若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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