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文聘臨時府邸。


    曹操雖然帶走了絕大部分兵力沿江布寨咱紮營,可在…江陵,依舊為文聘留下了三萬步騎,其中大半多為文聘昔日舊部,對於文聘的重視…不可謂不重。


    隻不過此禮雖重,文聘卻難以心安,特別是在劉琮死後…文聘從未有一天,安安穩穩睡過一個好覺。


    深夜,烏雲遮月,夜深人靜。


    文聘府邸燈火長明,就在文聘沉思之間,隻見守門府外的親衛忽然快步走了進來。


    “將軍,門外有幾人,聲稱是將軍的故人…讓我將此物轉交給將軍。”


    說著,那親衛從懷中掏出一個半大的玉佩轉手遞給了文聘。


    “這…”


    接過玉佩,旦見這玉佩通紅晶透…文聘的神色頓時狂變。


    “去…將我這幾位故交請到我書房!府中的侍衛、婢女…該休息的讓他們都下去休息!不要從早到晚…一直陪著我熬了。”


    這個時候派人前來江陵,究竟是誰…?


    是劉琦…還劉磐?


    攥緊手中的玉佩,文聘的內心一陣起伏。


    一刻鍾後,書房。


    “蔡中、蔡和…竟然是你們!”


    看著其中兩人緩緩抬起頭,文聘忍不住失聲驚唿了起來。


    前些時日蔡中蔡和帶著軍中蔡氏一族的將領突然從江陵消失,文聘少不得派人上下打探,直到聽到蔡瑁的死訊之後,蔡氏一族從襄陽城消失的消息後…方才撤迴了撒出去的人手,可即便如此…文聘對蔡氏一族的去向依舊牽掛在心。


    本想著蔡氏一族會就此消聲滅跡不顯於世,可誰又能想到…曾經躲在蔡瑁羽翼之下的二人,竟然有此種單梁,出現在重兵把守的江陵城。


    “文將軍,許久未見了!”


    相比之前,經曆了蔡瑁身死的變故之後,肩負著蔡氏一族數百口的性命,蔡中蔡和無疑穩重了許多。


    “是啊!文某…可從沒想過你二人有再迴江陵的一日。”


    長歎一聲,文聘攥著玉佩的手握的更緊了幾分,目光…不由瞟向站在蔡中蔡和中間,帶著鬥笠的男子。


    以蔡氏一族和劉琦、劉磐的恩怨,此二人絕不會收留蔡氏一族。


    那麽…這塊玉佩的來曆!!!


    “是…您嗎?”


    不知過了多久,文聘張開略微發幹的嘴唇,盯著那位男子…緩緩的問道。


    “文將軍…還能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


    迎著文聘複雜的目光,男子頓了一下,掀起鬥笠…露出隱藏的麵容,此人不是劉琮…又能有誰?


    如今蔡瑁身死不久,按照張永的估計…用不了多久,曹氏與孫劉聯盟便會展開決戰。


    這個時候…讓劉琮前來南郡,正逢良機。


    “果然您!您真的沒死!”


    看著那熟悉的麵孔,文聘周身一震,當即跪拜在地。


    在劉表死後,他與王威曾立下誓言,要保全劉表的血脈。


    可是…隨著曹操領軍南下,一係列發生的事情,著實讓人應接不暇。


    在得知劉琮身死的消息後,文聘曾困頓了許久…無他,在劉琦去了夏口,身子骨一日不一日,重病在榻…不知能活多久,更況論為劉氏留下一絲血脈!


    好在…劉琮沒死!


    王威…總算沒有白死。


    上前扶起文聘,劉琮的神色…在這一刻也變得複雜起來。


    張永說的不錯,縱使文聘入了曹氏帳下,但…對他劉氏的忠心,依舊未曾有半分改變。


    這一點…他能深刻的感受到。


    若是文聘真有異心,在確認他身份的那一刻…就動手將他們三個拿下了。


    他劉琮雖已非荊州牧,可在曹操的眼中,他這顆項上人頭,隻怕比昔日他作為荊州牧時更加值錢。


    至少…換個四鎮、四平的位置,還是錯錯有餘。


    “州牧!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上?”


    關於劉琮遇襲之事,荊州眾說紛紜…衍生出了不知多少版本。


    可在文聘看來…最值得推敲的有兩種,一種…就是如曹氏對外宣稱的一樣,劉琮一行確實是遭遇了劫匪或者其他勢力的襲殺,致使王威戰死,劉琮、蔡氏、於禁下落不明。


    另外一種…就是,劉琮遇襲一事,乃是曹操自導自演…一手操控而為,於禁隻不過暫時被曹操雪藏了起來。


    “曹操…想要斬草除根!”


    “那日在我們渡江不久,於禁便帶領了精騎追殺了上來,王威將軍為了斷後,死在了於禁手中。”


    提及曹操,劉琮眼中自然浮現出無限的殺機。


    於禁對張永…尚有大用。


    明知王威死在了於禁手中,受困現狀…他也無法做到為王威報仇,所以…一切的恨!一切的仇!最後還是要算到曹操身上。


    “果然是他!!!”


    聽到劉琮的答複,文聘一陣默然。


    劉琮今日冒著泄露行蹤的風險…有何蔡中蔡和聯袂而來,其中含義,就算劉琮不明說,他也清楚。


    隻是…如今曹操擁兵八十餘萬,兵精糧足,氣焰滔天!


    僅憑他手中掌握的三萬步騎,又能做些什麽?


    以卵擊石…實乃自尋死路。


    “聘有一問,還望州牧解惑!”


    拱了拱手,文聘的身子漸漸沉了下去。


    “文將軍有何疑問,盡可直言就是!”


    “聘想知道…那一日,州牧究竟是怎樣脫險的?究竟是誰,救了州牧?於禁…是生是死?”


    “此事…將軍非問不可嗎?”


    迎著文聘鋒銳的目光,劉琮顯得些許遲疑。


    在臨行前,張永曾交待過…若非必要,莫要暴露了漢中張氏。


    隻不過,眼前文聘所紮的架勢…恐怕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非問不可!”


    麵對劉琮的遲疑,文聘未曾有絲毫的退讓。


    “州牧此刻來到江陵,州牧就算不說,文聘也知道州牧的意思!隻不過此事事關重大,若是不能理清其中的脈絡…冒然與曹氏為敵!


    我寧願將州牧送到一個遠離戰亂的深山荒林…安安穩穩的活過這一生。”


    瞅著文聘態度愈加強硬,劉琮在遲疑了片刻後,終歸是道出了前因後果。


    “是漢中世子張永救了我和母親,至於於禁…仍然活著,隻不過被張永囚禁在了漢中。”


    “張永?”


    皺了皺眉,文聘聲音略帶低沉。


    對於張永,文聘自然不陌生,畢竟在張永到了房陵之後,荊州軍曾多次敗於其手,折了不少人馬。


    數月前荊州風雨動蕩,若論“功勞”,當有張永一份。


    “他怎麽會出現在哪裏?”


    “或許將軍難以相信!但…在我離開襄陽之前,漢中張氏的人便受了張永的命令找上門來,說…曹操想要殺了我,永絕後患!


    本來我也不相信,不過…凡事留有後手,終歸是保險一些,因此向張永求援。”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文將軍都已知曉…”


    在一口氣講完迴答了文聘所有的疑問之後,劉琮似乎輕鬆了許多。


    小小年紀,承受了那麽多…卻沒有一個值得傾訴的人,著實憋壞了。


    說透了也好…至少,他已經沒了退路。


    剩下的,就看文聘如何抉擇了。


    “州牧此次前來江陵…也是受了張永授意吧!”


    在這一瞬間,文聘對張永的重視提高了幾個層次。


    “沒錯!張兄斷定曹操此次會敗於孫劉聯軍之後,屆時曹氏軍力大減,…若得將軍相助,必可拿下南郡,繼而光複荊襄,救我荊襄百姓於水火之中。”


    “曹操會敗?”


    對於劉琮的迴答,文聘不屑的搖了搖頭,並非針對劉琮,而是針對…站在幕後的張永。


    無論是兵力,戰船…糧草,曹軍都占據著數倍之上的優勢,南下江東…說到底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恕文聘無禮!鬥膽問上一句!州牧…可曾想過,張永為何會安此好心?”


    “文將軍的意思,劉琮明白!其實…張兄並未在我麵前故意遮掩自己的意圖,於荒山救我…支持我光複荊州,從一開始,張永的目光就放在這荊襄七郡之上。”


    若是之前,劉琮定然會寧死都不與張永合作。


    可是在經曆了於禁的截殺,在從蔡中蔡和那裏得知其父劉表的真正死因之後,權勢什麽的…在劉琮心中已經不重要了。


    隻要能向曹氏複仇,莫說張永要拿去荊襄七郡…就算讓他劉琮真的獻出生命又有何妨?


    他…早已不是州牧府中那位不諳世事的二公子!


    而是一名從死亡線上…爬出來的複仇者。


    “張永雖謀略不凡,但他的話…並非金科玉律!州牧可曾想過,若是孫劉聯軍失敗,又當如何?”


    就算劉琮得到了漢中張氏的支持,又能如何?


    以漢中張氏區區兩郡之地,麵對曹氏的虎狼之師…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文將軍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數!”


    “在曹氏與孫劉聯軍決出勝負前,我不會擅自妄動!若是曹操勝了,一切自然莫談,我會像將軍說的那般,尋處深山…與我母親就此隱世!”


    “可若是曹操敗了…劉琮懇請文將軍看著我父親的麵上,幫我一把!王威將軍不能白死…我父親,也不能這樣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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