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破了陰陽同擊陣!?”


    清音木木的僵住了,姿勢固定在出手的架勢上,失去勁氣支撐,手中的粉紅小皮鞭無力的耷拉了下去。


    本以為一個入道境郡主的管家,再強也有限,此地經宗門布置多年,最不濟也能重傷打跑她吧。


    哪知僅一個照麵,圓知就成了地上的一灘爛肉。


    糟糕,踢到鐵板了!


    那襲黑袍中釋放出無形的威壓,從周遭男女的靈魂上碾壓而過,離她近的那些人已經雙目翻白地暈死過去了。


    佘淼撇了撇嘴,拿著觀摩玄武圖悟到的陣法來對付玄武本尊……


    真以為個個都是寧呈啊?


    好歹人家還在水雲境上琢磨出來點不一樣的東西,不然也不可能——嘖!


    她掃了眼地上暈倒的凡人女性,腦中迴想起,寧呈曾拿著一幅圖來問自己:如果背上有七惑的香疤,意味著什麽……


    “這是個香火大陣,唯一的作用是——供養那尊雕像,奇怪,你們怎麽也有七惑的雕像。”


    清音倔強的偏過頭:“嗬,你這惡鬼似的怪物,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


    寧呈與齊悅被護送到了末虛寺正殿。


    “二位請在此地等候,圓惑大師每日都要閉關潛修一段時間,日落時分,大師出關。”


    說完這句話,沙彌就默默的走到了殿門處,麵朝他們,說是侍候,實則監視。


    殿內裝飾華貴,剛進殿門,寧呈就怔住了。


    一尊三丈高的純金佛像占據了大部分視野,上達穹頂、下接供台,在萬千紅燭的照耀下,金燦燦,明晃晃。


    佛像圓頭圓臉,麵露笑容,雙手捧著大肚皮。


    這是一尊笑麵佛。


    佛前的案台上,香煙繚繞,香灰積壓了半人高。


    案台下,有一個金色蒲團,兩個青色蒲團,九個灰色蒲團。


    寧呈走了過去,隨手拽來金色蒲團,一屁股坐了下去。


    齊悅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眼威嚴佇立的佛像,拘謹地跪坐在了青色蒲團上。


    “素威?”寧呈壓著嗓子唿喊了一聲。


    無人迴應。


    ……


    “噦!噦!上仙……噦,我錯了,我說,”清音蜷縮在地上哇哇吐水,臉色慘白,眼角嘴角抽搐不停,水漬從耳鼻處緩緩流出。


    佘淼冷笑一聲:“醉心於享樂的爛骨頭,裝什麽桀驁不馴。”


    “上仙可知何為七惑?”


    佘淼一言不發的凝聚水滴,在素手中形成如蛇一般的水流,直直的往清音口中鑽去。


    清音臉色大變,急道:“我不是故意要賣關子!隻是習慣而為,七惑即:恨,貪,怒,懼,愛,喜,悲。”


    她艱難的爬起身,手指供台上的七惑雕像:“借助香火大陣,即可溝通歸墟,喚來歸墟七靈之一。”


    佘淼眉頭一挑,環顧周遭,語氣奇怪:“你們召喚的是——喜?”


    “上仙果然見識卓越,我們合歡宗追求的是盡欲縱歡,品美食之喜、嚐美酒之樂、陰陽雙修之悅……喜靈以愉悅為食,隻要生靈尚存尋歡求樂之念,喜靈便不死不滅。”


    清音臉上的激動再難抑製,奮力攥拳:“借助它,我等成仙指日可待!”


    你這醜婦,若不是喜靈殘缺,我早已成仙,哪能輪到你來欺辱我!


    佘淼嗤笑出聲,她探手凝水成椅,坐在水椅上翹起二郎腿。


    九州人族有個很有趣的傳說,聖人之上是為仙,隻不過成仙的法子無人得知,廣為流傳的便是——極道。


    “所以,你們拐來凡人,讓他們沉醉在縱欲之樂當中,為的是供養喜靈?”


    “上仙明見。”


    佘淼聚起目力,桃花眼眯成縫隙,看到了在七惑雕像中晃動的……黃色毛團。


    嗯?


    和蠢老虎養的那隻叫做地瓜的老鼠真像。


    不過,這個喜靈隻有眼口,無鼻耳與四肢。


    “這個喜靈是殘缺的吧!”


    清音猛地睜大了眼睛,眼瞅著水蛇在脖子間蜿蜒攀爬,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激起,她最後咬緊牙關,下定決心,閉上了雙眼。


    ……


    “二位施主,潛入本寺密室,所謂何事?”


    寧呈的手中摩挲著一粒如水滴似的晶石,有老人說話,他從沉思中覺醒,抬頭看去。


    這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長眉耷拉在肩頭,隨著走動向後飄去。


    他身穿打滿補丁的樸素僧袍,腳踩腳麵開了洞的破布鞋。


    “圓惑大師!”齊悅起身雙手合十,微微鞠躬。


    寧呈有樣學樣,在地上拍了下手。


    齊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為他解釋道:“我這位朋友受了傷,起身容易牽動傷勢。”


    圓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無妨,佛在心中,不該拘泥於表象。”


    “哦?那這三丈金佛也是表象咯?”寧呈笑嗬嗬地問道。


    “施主著像了,佛像威嚴金貴,是為了讓祭拜者心懷崇敬,倘若寺廟破敗不堪,自身難保,能叫幾個香客信服佛能渡他?”


    圓惑扯動僧袍,雙手合十:“問責僧人心中有無真佛,該看其言行。”


    寧呈握住水滴,點頭稱是,起身抱拳迴禮:“真高僧也!此前是我不敬,多有得罪。”


    媽的,要不是看了佘姨發來的視頻,我還真信了。


    “我們來查一樁謀殺案,”他從懷中取出木佛,“死者從未來過末虛寺,卻在懷中抱著木佛而死。”


    聽了寧呈故意誇大其詞的話,圓惑麵露嚴肅,他接過木佛,隻一眼,就開口道:“這的確是我寺贈予香客的佛像。”


    “可有記錄?”


    香客唯有上供了一定數額的香火錢,末虛寺才會為其發放木佛。


    “香火冊就在偏殿,”圓惑雙手合十:“人命關天,老衲願為施主指路。”


    ……


    “噦!我錯了,真錯了!”清音捂著嗓子痛哭流涕,整個人精神恍惚,隻剩下口中喃喃不斷的道歉聲。


    她緩了口氣,語氣虛浮的說道:


    “是殘缺的,這金佛是青遊子那尊木雕的臨摹品,故而隻能招來殘缺的喜靈。”


    佘淼眉頭蹙起:“縱火案栽贓寧呈,並不是為了殺死他,而是想借助死局,將他拉攏為你們的人……為的是讓他再雕一尊七惑?”


    清音久久不語。


    佘淼尖嘯出聲:“說話!”


    魂音貫穿靈魂、攪蕩靈脈,清音兩眼翻白,腦中渾渾噩噩,感覺自己正在四分五裂,分不清哪個是自己。


    嘴唇微動,聲音縹緲:


    “上仙,明見。”


    他們為的是:


    讓寧呈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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