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寧呈想起木頭埋銀子的地方,霎時間,臉色變得很怪異。


    感覺嘴裏的魚肉都不香了。


    老李頭神色尷尬的劇烈咳嗽起來。


    一旁的兒媳白蘭急忙輕拍他的後背,關切道:“爹,慢點吃。”


    聲音輕柔。


    木頭繼續道:“你說這賊人,偷就偷吧,還留下紙條接二連三的挑釁我。”


    “紙條上邊寫著什麽?”白蘭好奇道,這是個年近三十的豐腴少婦,模樣還有幾分姿色。


    木頭身為黑甲士兵,也算是凡人中的成功人士了。


    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罵道:“說我沒換藏錢位置,看不起人——他媽的,我怎麽知道我那地方暴露了。”


    老李頭的麵色紅得發紫,一口接一口的悶頭喝酒。


    且說那日為了買命抬價,將家中存款都喊了出來,當時就怕別的木匠刻意記下,所以迴家後便把銀子都挪了地方。


    但忘記和兒子說一聲了。


    也就是說,這肯定是那些木匠偷拿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寧呈,然後果斷搖頭,寧木匠為人正直善良,而且已是供奉,犯不著幹著偷雞摸狗的事。


    寧呈捏著下巴沉吟。


    會是誰呢?下手真快,這才過了兩天,我都沒想到這茬……


    同一桌上,年輕木匠劉三麵露不安,他起身道:“我迴家看一眼,我也沒換地方。”


    老李頭同情地看向他,點了點頭。


    劉三的家就在附近,片刻後,他捏著一張紙返迴,臉色發苦,一屁股坐地凳子連連呻吟。


    他苦澀的說道:“我的錢也被偷了一半,也有張紙條,可我不識字。”


    他記得寧木匠那日在太平府認得字,於是遞了過去,小心翼翼的說道:“寧——供奉,幫我瞅瞅這寫的是啥?”


    “居然也沒換地方,看不起誰呢!錢我隻拿一半。”


    寧呈將紙條翻到背後,道:“後邊還有:這錢算是我借的,改天還你。”


    “借?”木頭冷笑一聲:“剛才我被氣昏了頭,沒說清楚,我的銀子也是丟了一半。”


    他一捶大腿,咬牙切齒地繼續道:“哪知第二天,丟錢的地方又被刨開了,裏邊多了一張紙條,你們猜上邊寫了什麽?”


    寧呈好奇這人還能整出什麽活來。


    “居然把剩下的錢挪走了,你不信任我,不還了!”


    “嗬——”


    寧呈連忙低頭喝酒,借此來掩飾臉上的笑意,他的肩頭連連聳動。


    不行,一定要忍住,這種時候千萬不能笑出聲來。


    這人真的好賤啊……


    看來木匠也不都是務實的。


    木頭並未埋怨寧呈笑出聲來,畢竟他的妻子,甚至他爹都在笑。


    笑歸笑,寧供奉的為人還是很可靠的。


    畢竟上次在太平府也是,笑完就幫自己解決了問題。


    他抱著嚐試的心態,問道:“寧供奉有沒有想法?”


    想法?


    寧呈收起笑容,用兩根手指輕緩地轉動筷子。


    他倒是知道泄露藏錢地點的罪魁禍首是誰——


    那個現在笑得前仰後合的你的親爹……


    啪嗒!


    太久沒聽課,轉筆手法生疏,不小心轉飛了筷子,筷子打在凳子上,彈入桌底。


    寧呈抬手止住木頭彎腰的動作,一邊道:“我自己撿就好,你的紙條沒扔吧,找來給我看看。”


    木頭欸了聲,就小跑迴房翻找紙條去了。


    “掉哪去了?”


    寧呈蹲在桌下,凝目尋找,一根就在腳下,可另一根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看到有對穿著灰繡鞋的可愛小腳收了下,帶動青色裙擺向後晃動,筷子就安靜的躺在裙下。


    探手可得。


    得。


    要不起了。


    ……


    白蘭的聲音響起:“爹,廚房裏邊也沒筷子了,咱家第一次招待這麽多客人。”


    “那我上街給供奉買一根去。”


    “咱家剛丟了錢——撿起來洗洗就能用了,是供奉又不是世子,哪有那麽嬌貴的窮講究。”


    ……


    繡鞋動了,向前一點,長褲抽起,露出一截潔白的腳腕。


    辛好此世人們衣著保守,裙下是長褲,此番舉動不至於太出格,不會被當作變態。


    算了!


    寧呈臉色一黑,自己手賤的引起的後果,實在不好意思麻煩別人,隻能咬著牙把手探了過去。


    兩根手指並攏,夾住了筷子。


    一切安全,他鬆了口氣。


    正當他要抽身而起時。


    眼見那兩隻巴掌大的小腳合攏,裸露在外的腳腕夾住了他的手腕。


    心髒驟停。


    眼下這種情況……


    諸位聽我狡辯!


    呸呸呸!


    我又沒幹虧心事。


    寧呈啊寧呈,你為什麽總是不讓別人幫你。


    本來是件小事,現在要完蛋了!


    思緒混亂,大腦宕機。


    就在此時,讓他更加驚恐的事情發生了。


    !!!?


    手腕觸碰到的那兩截溫軟雪白居然開始緩緩摩挲。


    雪白擼起他的衣袖,在他的小臂上輕緩滑動。


    寧呈瞬間頭皮發麻,急忙用力抽手起身。


    他呆呆的坐在原位上,心髒砰砰直跳。


    片刻後,他才迴過神來,瞪大了眼睛朝白蘭看去。


    白蘭一臉端莊,正賢惠的給老李頭夾菜,溫言細語,仿佛身穿青裙的那人不是她。


    龜龜,真人不露相。


    太嚇人了!


    白蘭看向寧呈,潔白的臉上升起兩朵淡淡的紅暈,她捂嘴輕笑一聲:“供奉大人,不去洗一下那根髒筷子嗎?”


    寧呈感覺她的話裏話外意有所指,他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搖頭起身,拿著筷子找廚房去了。


    世界觀碎了一地,還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撿不起來的那種,他哪在現實看到過這種劇情。


    等他重新迴到座位上的時候,將白蘭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一遍。


    此前因為她是木頭的妻子,沒好意思細看。


    陡然。


    腦中像是有一道閃電劈過。


    他見過白蘭一麵。


    前天晚上,她就是那個在暗巷和光頭談戀愛的女人。


    水性楊花?


    以後得和木頭徹底斷絕來往。


    否則必定沾染上一身麻煩。


    木頭坐迴座位,將兩張紙條遞向寧呈,奇道:“供奉大人,你臉上好多汗。”


    “修為不精,畏熱,”寧呈生硬的迴道,他側頭接過紙條,並未與木頭對視。


    心中黯然歎息。


    也許青遊子的那身裝扮更適合你,這個世界的綠色倒是沒有貶義,而且代表的是生機。


    白蘭放下筷子,指了指寧呈,細聲細氣地說道:“大人,您右手的袖子忘記挽下來了。”


    寧呈機械似的將袖口推到手腕上。


    嗚,九州人好可怕!


    “凡人的案件不歸屬我們管轄,”沉默許久的素威突然說道。


    “沒確定犯人的身份之前,如何定性這是凡人的案件?”


    素威背書似的,語氣毫無波動:“看受害者的身份,受害者是凡人,那就是凡人的案子,當上告城主府捕快。”


    話音剛落。


    院外傳了趙坤的聲音。


    “怎麽不等我就開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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