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壽此問,圖窮匕現,話說透,就問呈樺是否參與偷稅貪汙,甭想隱藏。


    呈樺沉默,後,長長歎氣:“讓平壽大人看到這一幕,老朽愧對先祖。但是,我問心無愧!為家族,為所有族人能好,我作為溪橋斜副村長,統管各項工作內容的實際安排,在發展一事上,我不得不做!請容我,作自我檢討。”


    “哦?”平壽無笑:“你想說,你是被迫?你做的反而是好事?呈家發展祖地溪橋斜,工業、科技,全方麵改革生活,投入海量資源,你們負責實施,卻弄虛作假,僅在辦公電腦這一塊,就能虛報大約60億的經驗值。你作自我檢討?認為自己沒錯?家族反而應該獎勵你?這麽說,其它部門,同樣可以借你的理由,玩虛的?偷稅貪汙,什麽時候成了正麵典型?我的公平公正不對?”


    平壽連連反問,意在駁斥呈樺的思想根由,斷定,呈樺已走上某條歪路。


    呈樺卻是不急,緩道:“平壽大人說的是,不過,若公平公正,設置的標準,本就不夠公平,甚至過於死板,不能在時事變化中,適當改變,是否意味著,公平公正,不停地變為不公平、不公正!這個標準,還能作為標準嗎?”


    平壽沉簾凝眉,懂,是說,時間緯度上,早期標準,不能跟上時代發展。


    巧巧欲言,還是先旁聽,此事絕對重大,由小平平作主,她不摻和最好。


    呈樺再作解釋:“這件事情上,我們弄虛作假,原因有三。其一,呈家不可能讓科技發展,受製他人,辦公電腦的硬件軟件,是對抗重點;采購多少,隻是明麵走個流程,讓對方家族認為,有利可圖,給呈家發展的時間。60億隻是小數額,以後還會再增加,直到呈家發展起來,有底氣全方麵對抗。花小錢辦大事,為所有人爭取和平時間,有什麽不對?不算是公平?不算是公正?”


    平壽沉默,隻暗歎,對呈樺的理念,不反駁,已明悟,呈家多是此類人。


    呈樺繼續講:“其它地區的發展曆史,從一兩千年開始,一路走來,已經證明現在該如何選擇。溪橋斜不可能同赴後塵,不僅是大家族勢力,包括玩家勢力也一樣。呈家不會輕易更改祖製,隻要不出亂子,傳承部門不會介入。自五千多年前聯姻,呈家的發展重心,都在延續上,工業和科技,隻是輔助。”


    呈樺邁步進屋,手指輕點桌麵,打量電腦,略笑:“沒有工業基礎,科技技術絕對發展不起來,這是玩家親口說的。我知道,買再多先進的電腦,也比不上現實科技,那些玩家不感興趣,索性隻買一些外殼,走個形式,讓更多資源,投入到雙方合作中。玩家得到利益,願意幫助呈家發展更先進的技術,我們也能得到實惠,不費心,不費力,辦成大事。隻要最後結果達成,甚至做到更好,我們身擔重任,也算無愧家族,無愧本心,無愧所有族人,不是嗎?”


    此乃結果論,過程與手段不重要,中間讓多少人失望和憤恨,都可忽略。


    平壽還沉默,巧巧聽懂,想起小平平提的思想難題:黑手、老大、小弟。


    屋內外,一片安靜,呈樺迴首,與對視,沉聲道:“你的公平公正,嚴格來說,隻是死腦筋,按族規標準判定的衡量!書麵上可以實行,但放到真正管理家族,有無數種方法,讓你實行不起來!我作為溪橋斜副村長,總共管理不到300年,但是,呈家至今已有9564年!在我之前,最少9千多年裏,你知道有多少人管理祖地嗎?那段持續數千年的崩潰,又有多少管理層偷稅貪汙!”


    呈樺目狠嚴肅:“自五千多年前聯姻開始,祖地發展的重心,都在聯姻延續方麵,導致之前幾千年遺留的矛盾,一直延續到今天!文化、思想、福利、工作、生活、道德、族規,太多太多問題,都需要用各類資源解決,填上這個窟窿,補上那個漏洞,堵上不滿家族現狀的嘴巴!稅收之所以沒人查,沒人整頓,就是因為,傳承部門也沒有辦法解決!你若隻想用族規標準判定,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你的一意孤行,隻會證明,毫無作用,反而耽誤正確發展!”


    平壽依然沉默,所有人都在聽,等他決定。


    呈樺走出門,望著樓外建築,歎道:“你不反駁,是因為你不懂家族,當普通族人,和當管理層,要做的事,思考的問題,不是同一層次。我們身擔重任,你認為,我身為呈家正統血脈,是向著敵對外族,還是向著呈家親人?”


    無人迴應,呈樺稍頓,感慨:“數千年前,呈家的某個中村,有位新上任的村長,一意孤行,勞師動眾,花費80億經驗值,在村外野區邊緣,建立防洪堤壩。當時,上遊地區,近百年沒有大洪災,偶爾幾年會有洪流,但不影響生活,所以,村民們全在罵他,連周邊鄉鎮,都聽說他的名號,說他得位不正,肯定偷稅貪汙,中飽私囊。三十多年過去,他的名聲,依然臭到婦孺皆知。”


    呈樺迴身,看平壽,諷笑:“可你知道,四十年後,發生了什麽?那片地區,位於洪泛區下遊,終於發生百年難遇的大洪災,因為提前建立防洪堤壩,整個中村的村民無恙,還緊急接收周邊各地最少80萬人,保護他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不受損失。此事過後,這位管理層,因高瞻遠矚,立大功,升任高層,所有人不再罵他,反而都在誇讚他,給他立塑像,希望他,能夠永保呈家。”


    呈樺作評價:“我雖不是那位先輩的後人,但我支持他的做法,而且,呈家有很多人,都在這樣做。事實證明,管理層的行事標準,一定要高,要遠,與族人想象的,不能一樣,否則,要我們何用?家族各級高層,也願意隻看結果,家族能延續下去,比什麽都強,一切困難都是暫時,每天升族旗後,反思過往,不是白過。我管理溪橋斜以來,填漏補缺,很多遺留問題,都已解決,你說,我這樣的管理層,還算是偷稅貪汙嗎?呈家請你查稅收,要查我嗎?”


    眾人皆看平壽,各自沉默的心思,已經代表態度,站呈樺這邊,可立功。


    平壽無笑無波,不急,反問:“前輩,辦公電腦這一塊,你們拿多少?”


    呈樺對視,略思,後迴:“59億9990萬,給大家族勢力那邊15億,給玩家公會這邊15億,我們瓜分29億9千萬,實際可使用的電腦,共花費990萬,對方說了,10年售後服務,可以找理由重新采購,比如說,算作人為損壞。”


    巧巧驚呆,她在老家十來年,才攢下二十多萬經驗,這些人瓜分數十億!


    心思急轉,速道:“按最便宜的辦公電腦計算,5千經驗值每台,花費990萬,合1980台,平分到各村財務部,還有城鄉護衛隊,按你們這樣的布置,肯定還有剩餘,我估計,900台都算多的,是不是還有問題沒說?你想飽.庇?”


    呈樺略笑:“巧公主精通商業技巧,這些手段,還要我說嗎?財務部自然要買好電腦,城鄉護衛隊不需要,他們每個人的家裏都不差資源,但參與這件事,肯定要給各隊長好處,多餘的電腦,都分配給他們,放家裏辦公使用。”


    巧巧明悟:“家族公帳采購的電腦,各隊長放家裏私用!呈彌姐姐家?”


    呈樺不迴,但意思點透,呈彌的父親,參與其中,也收受好處,犯族規!


    巧巧難言,這就沒辦法了,隻好看平壽,聽他怎麽處理,最好別太過分。


    平壽還是不急,再問:“那麽,我若要求,請你們填上這個帳,可行?”


    呈樺淡定道:“不可能,送出去的資源,沒有人願意填,而且,已經分配好的,想迴頭,誰願意?這個帳,隻在辦公電腦一項,其它部門,都有涉及,我自己掏,也填不滿窟窿。你可以去問問溪橋斜的村民,各個家庭的福利和低收入群體,尤其是士兵家,都受管理處接濟,幫她們生活,你去索要迴來?”


    見平壽不言,呈樺總結:“經營村落和家族,比你想象中要複雜,要麽,你就親自動手,所有事情,你一個人幹;要麽,就讓所有人都能認你的好。溪橋斜和其它地區不同,這裏殘留封建王朝時期的問題,管理製度上,隻能不停往裏砸資源,填補過去留下的缺口,你要想查稅收,還是省省吧,不可能。”


    平壽長吸氣,呈樺話轉:“不過,我知道你難做,我可以給你指明一個方向,稅務部部長,呈環。她接我的班,等我退休,會升任副村長,但是,她畢竟還不是,你可以查她,我幫你。這個呈環,不是呈家正統血脈,祖上是王室後人,還是外族改姓後的異血,肯定不會真心實意保護呈家,她必有異心!”


    平壽不迴話,這是要他主動參與呈家內鬥。


    呈樺再說:“呈環是極度貪婪的代表,所有正統呈家後人,都討厭她,恨不得她趕緊死。因為她,打著去下轄各村檢查帳目的旗號,私下逼迫各村管理層交錢,她負責抹平帳目,收錢後,在外遊玩,消費全是公帳,整天受各地邀請,參加娛樂活動,包括外族,甚至敵對勢力的邀請,她都參加!還說是為家族考慮,有機會聯姻作友。可是她,長時間不迴來,隻有每年年底,匯總帳目的時候,會親自到場,清理遺留數據;還有,瓜分稅收之時,會派人接收。平壽,你說,這樣的管理層,和我比,哪個才是應該定罪的,偷稅貪汙之人?”


    呈環?平壽沒見過此人,呈樺這般說,隻是表象,實際,需以證據說話。


    故,平壽反問:“呈環若真有偷稅貪汙之實,我自然不會定她無罪,但她在外工作,尚未迴返,查證需要時間,在此之前,還是先談完這件事最好。”


    呈樺露笑:“平壽大人無需著急,凡事就怕對比,你難做,我們也難做,不是嗎?呈曾那些不滿家族現狀的後輩,輕易就可以打發。族規和標準,肯定要順應時代發展,你抓個典型,整頓稅收帳目,上報呈家後,大可安心離去,你對得起本心,我們也能對得起族人,家族這邊,才能夠改革好稅收比率。”


    呈樺死咬呈環不放,要懲處她,平壽沉目:“前輩,你早已經準備好?”


    呈樺笑,請平壽出門,看樓下,巧巧驚唿。


    護衛隊宿舍樓,上百人結隊,拖抱一?子。


    衣著不整,麵青紅腫,儼然被折磨崩潰樣。


    呈樺淡笑:“她,就是呈環,別看相貌年輕,實際已有799歲,明年就要接我的班,算是一位有能力的後輩,但她的能力,沒有用到正路上。年輕時,她參加護衛團,不知在何處,收受別人賄.賂,利用天賦印記,保留青春。也正因為此事,為了不變老,開始長達數百年的偷稅貪汙,還真讓她得逞,覺醒天賦青逸,永返青春。同時,一直利用自身優勢,在各級管理層中遊走。否則,以她王室外族血脈的身份,不可能接任溪橋斜的重擔,應該派到其它地區。”


    看平壽沉默,呈樺再道:“平壽大人聰慧非凡,既然話說到此處,我就不隱瞞實情。不錯,呈家內部,也有紛爭,溪橋斜副村長的位置,原本計劃傳給呈環,我們沒意見,家族上層說是,不排斥王室外族後人,要一視同仁;提拔呈環,是一次改革。但在玩家降臨後,溪橋斜發展工業科技,這個時代功勞,很大,可以促成一位領頭者,成為家族高層管理,我呈樺可以放手,但我的後人和支持者,肯定不願意。我們皇室經營溪橋斜近萬年,終於結出果實,怎麽可以拱手讓給外族血脈?哪怕她姓呈,她祖上有皇室成員,也絕對不能做!”


    呈樺目無悲憫心,毫不在意護衛隊的小動作,任呈環輕掙紮,悲泣反抗。


    話道:“我私下找呈環談過,但她不願意放手,還想在稅收上,查我們往年偷稅貪汙的證據!她是打算,若我們不同意,強拖我們下水,同歸於盡!”


    呈樺諷笑:“可惜,呈家姓呈!平壽,你隻要與我合作,將這個呈環,當作貪.汙典型,公開治罪懲處,完成你的任務,我可以幫你老婆的閨蜜,就是呈彌,送她一場富貴。她父親不是神賜,雖說是皇室後人,但想升遷高層,仍需很長時間,更何況,她得先嫁人,再分配職位。我作她的帶路人,安排她加入神賜護衛團,與玩家共治溪橋斜。一年後,給她安排功績,最多十年,就能升遷稅務部,百年後,她就是稅務部部長,接任之後的副村長職務,怎麽樣?”


    巧巧啞然,看周圍財務部人員,原來如此。


    且,呈樺說的時間條件,百年成為部長,不是欺騙,可保升遷符合族規。


    平壽長唿氣,瞥目,呈燦拉著品煙在後麵,擺明不參與,由他自己選擇。


    沒有人出頭,定下呈彌為財務部部長的位置,在場財務人員,似無意見。


    安靜氣氛中,隻聽樓下略雜的惡笑悲泣聲。


    平壽無波看著,長思,後道:“如果,我不答應呢?呈環的事,另說。”


    呈樺無情淡容,手動,一把劍現,長歎道:“那我們,隻能反抗族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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