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此問,直中要點,卻也暗指兩族隱情。


    是合作,或暗鬥,外人隻能看出一絲表象。


    呂葭注視書籍符畫,良久,柔歎:“罷了,我便說出一些實情,呈家和品家,既有合作,又有暗鬥。合作,是源於很久以前,品家先祖品行,與呈家公主呈玥聯姻,自此,溪橋斜的合作,向各地勢區拓展。溫和共治軍區的意義,是尊重呈家由溪橋斜起始的主權,但經過數千年發展,兩族由親密合作,漸漸變為互有吞並,從各地勢區,反向延伸到溪橋斜,到夫人這一代,矛盾已經根深蒂固,收稅,收資源,等於是刨呈家根基。”


    呂葭輕翻書籍,是些人物畫像和文字記錄。


    時間、具體稅收、參與者、明麵資源等等。


    複雜,應有盡有,巧巧湊近看,眼直發暈。


    數學太多,一看就很高深,平壽隱有猜測。


    呂葭再講:“品砧夫人的父親,是溫和派,不想逼呈家造反,兩族感情牽連甚深,若因軍區安排,導致盟友分離,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沒有誰願意背負曆史罪名,所以,敵對方的共治派,便在憋後出陰招。共治派要求,呈家必須聽品家命令,不能有任何拒絕的條件,上一任管理層離任後,立即向品咄手中的軍權開刀,將他的親信和士兵,包括親人朋友等,用各種方法調走,逼得品咄,隻能用呈家子嗣行使軍權,由此再向呈家內部收稅,以侵蝕團結思想。”


    巧巧認真聽,這可是上層奴役子民的證據。


    呂葭緩氣:“品咄知道,一旦招收呈家人,軍區一定下令,用各種不合人情常理的治理方針。作為實際稅收的掌權者,他會被架在火上烤,若聽令,呈家上下,尤其是底層,恨不得殺掉他,兩族矛盾會加深;若不聽令,就是違逆品家族規,是罪大惡極,全家當斬。生死關頭,品咄的嶽父,通過品砧夫人,讓品咄放棄軍隊,由呈家自治,他隻負責稅收即可,但這樣做,稅收任務指標容易被瞞報,若呈家不合作,品咄一樣會受懲罰,況且,不建軍隊,呈家子嗣進入軍區的途徑,基本斷絕,對於大家族的長遠發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靜聽著,想象一場場關乎未來的明爭暗鬥。


    平壽閉眼,巧巧豎耳,呂葭沒有多講細節。


    接道:“呈家最初沒有做得太過分,夫人抓住這個空隙,改革血川泉紅樓製度,進一步影響其它村落的紅樓,將管理和稅收,擺在明麵上,有一個清晰脈絡,可以查清稅收。但她畢竟年輕,針對紅樓,等於又和呂家開戰,品咄立即遊走各地紅樓,明麵穩定局勢,暗中與呂家上層商談合作,同時,也在查清各村勢力布局,憑著實力,打服土財霸主,且不違反族規,始終讓呈家找不出反對理由。夫人這邊,則向呈家表達合作意向,由她父親作為支持,允許呈家有反對不合理命令的權.力,貫徹和平共治的治理方針,雙方就此合作至今。”


    呂葭再翻一頁:“但那,都是玩家未降臨前,各地資源匱乏,多壓榨,或少交稅收,很難做假帳,同樣是呈家難以瞞報的根由。幾個月前,玩家降臨,呈家管理層最希望可利用的人員多點,當即開展工作,推動資源流通任務,並先後挑選玩家公會,誘使其在現實的資源,向呈家這邊傾斜。友情無價,是呈家的一次反攻,意圖稀釋掉,夫人在血川泉的權力。事實也確實如他們所料,夫人隻能通過我,管理紅樓,更無資源分配的實權。眼看玩家市場越做越大,但稅收和資源,還是沒有太大起色,再這麽下去,夫人一定會被軍區治罪,她父親也不能幫忙開脫,最後她兵行險招,與敵作友,滅亡前,向呈家屈服。”


    呂葭輕點紙上人畫:“品煙,這孩子的天賦,極為不凡,夫人想將她送給呈家,作為養女,同時也能留下血脈子嗣。呈家不接受,後來,是呈燦出麵,認品煙作幹.孫女,但這樣合作,夫人還是進退兩難,就此僵持,暗鬥至今。”


    巧巧聽呆,思後急問:“不對呀?呈家都是白癡嗎?逼品砧死,下一任管理層,豈不更狠?這樣和平合作,不好嗎?再說,品煙送給呈家,不就是從小培養生育工具?她天資那麽好,當.媽的為何不保護,還要把她往火坑裏推?”


    呂葭默言,平壽思語:“權鬥,不是退一步就能和平,是殺到對方滅亡,溪橋斜的暗鬥,隻是兩族全麵開戰的一個節點,分析根由,得看全麵因素,這裏和平,其它地區不一定,把品砧打敗,逼軍區退讓,下一任管理層,理應會比品砧弱,這叫矛盾置後。溪橋斜非富碩之地,分勝負,不比其它關鍵點,若非要硬剛,派來新的強者,逼呈家服軟,交更多稅收,後果很難料,這裏是呈家祖地,老一輩強者,不知還有多少,你是軍區管理層,會怎麽選擇方向?”


    巧巧嘟囔:“我要是大村長,看著玩家市場越做越大,打死也要強.收。”


    呂葭輕應:“你的想法沒有錯,這也是共治派的意圖,呈家向軍區通報,不允許品家插手呈家內部事務,邏輯正是在此。玩家市場做大,很多因素,是平壽掀起的戰事,影響玩家與呈家合作,不能再平穩過渡。這幾個月,玩家一直在刷資源,眼看就是大批量突破百級,直達千級的節點,呈家子嗣,受合作得惠,也要跟著玩家突破,品砧卻想提高稅收,肯定不可以。但此次事件,矛盾擴大,同樣是一次機會,夫人和呈家管理層,討論善後賠償問題,一直沒有結果,正是要將事件,轉移到稅收工作上,以此讓呈家退讓,給一條活路。”


    奪資源,就是打擊對方家族後代,斷強者。


    品砧加稅收,呈家能願意才怪,巧巧嘀咕。


    呂葭看平壽,言低:“若非你將呈棚逼出來,這件事,輕易不會有結果,夫人也不可能認輸。但無論怎麽反抗,結局早已注定,你掀起戰事,品咄不得不參與,呈家借此,掩蓋稅收,降低資源賠付,夫人無法向軍區交差,離年底總稅收清查任務,時間已經臨近,夫人說,這一次,恐怕無法善了,若通紳能殺掉你,也算有個緩和矛盾點,可以將危機,轉移到此次事件上,由軍區親自下場,與呈家展開談判,她可趁機退位,暗調到新的工作崗位,時間拖越長,她能做的越多,賬本已經在上次戰事中,被你的劍氣摧毀,反查證據很難。”


    呂葭收口,合書籍,不再細說,巧巧唿氣。


    有一肚子話想吐槽,卻隻能憋著,幹瞪眼。


    好家夥,她和小平平在前麵打架,結果呢?


    全是棋子!難怪身居高位的呈棚,要出麵。


    根本不是針對小平平,反在拿捏品砧一家。


    如此,品煙突然出現,也就有些痕跡可查。


    巧巧瞎琢磨著問:“品煙婊資啥意思?偷偷跟著呈步出來,難道是想殺掉小平平?結束這一切?她也忒自信,誰給她的勇氣?她老.媽出的主意不成?”


    呂葭柔歎,或許,是她數百年最難的一天。


    眼看著,最親近的盟友,將要被送進紅樓。


    卻難能反抗,鬥不過呈家,擋不住更高層。


    身為呂家?性,祖祖輩輩,反抗的都一樣。


    見景思情,隻感同命相憐,一切早已注定。


    呂葭輕道:“品煙想做什麽,我不便細說,等商量出結果,自會知曉。”


    平壽輕點頭:“我等著便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暗鬥歸暗鬥,友情無價,是呈家用來分化權力的工具,與品砧是敵人,雙方怎麽又合作了?通紳帶到我麵前,逼我殺的管理層,都是品家一方的勢力,品砧,就幹看著?”


    此,確實有疑點,巧巧附應,呂葭細解釋。


    輕語:“那些基礎部門的管理層,都是隻管當.權,卻交不出稅收的蛀蟲,夫人曾問通紳,若他真是感念恩澤,是否能對親人出手,因其親人,犯族規,私下貪收地區利益,影響整個勢區的稅收工作,夫人將這個任務,交給通紳自行處理,通紳一直拖著,沒有出手。呈家發現,他借此機會,私下探查呈家各地情況,由此認定,是夫人和她父親出招,派通紳過來,打探呈家虛實,很可能,溫和派已串通共治派,進一步導致,呈家在立場問題上,與夫人敵對。”


    巧巧終於明白問題,捂嘴悄嘟囔,看平壽。


    平壽也無語,但不便明說,因此事或重大。


    通紳,想悄悄探查呈家隱秘,陰陽雙月陣。


    不想,觸動呈家與品砧暗鬥,或緣由更多。


    總之,若非品弘出麵,品咄血戰,還不休。


    通紳大可以拖著不殺,直到查清陣法情況。


    平壽輕道:“通紳主動殺親人,是向品砧證明忠心,但一切,都要建立在,他不違反族規的情況下,因其中,不僅有通紳的親人,更有凝家、協家,甚至品砧親?兒也在內,能拖著不動手,顯然是不想落人把柄,他是準尉,卻因地區勢力的稅收工作,向各家親人開刀,不是他的任務,影響升遷和憋井,若品砧的父親,一輩子都在校官階層,由他護著周全,通紳頂天也是個校官,或者,通紳不想陪品砧一家死,甚至,都不是同一派係。最後結果也可證明,最親的人,全都是神賜,一級、二級軍士。被我殺掉,轉眼就能複活,死這一次,是在明麵,走一個處罰流程,其他那些普通人,才是滅口清稅的目標。”


    巧巧點評:“通紳人老心精,單憑幾招沒傷害的環境陣法,差點把我們弄死,怎麽會笨到,看不透品砧的意圖?要依我說呀,通紳就是多麵派,在軍區裏,不光一個派係支持他,很可能還是中立派,隻聽最強的命令,否則,他怎麽能順利升遷?思想守舊的老家夥,自己走捷徑,卻不讓別人走,這就是最合適的工具人,何況還有通家勢力支持。別忘了,當年,他差點被人暗害殺掉,這股敵對勢力,就在軍區裏,很可能跟通家不對付,不想看到通家有強者。”


    平壽讚同,評道:“水有源,樹有根,天下萬事,必有根源,此為道。”


    巧巧樂:“又裝了不是?還沒我說的好呢,這叫人定的規則,說是道。”


    平壽啞然失笑,輕搖頭:“不愧是你,我的丫頭,你才是真正的高人。”


    巧巧得意,呂葭也多看她幾眼,輕道:“說的不錯,明爭暗鬥,壓迫和奴役,本可以沒有。世界,卻偏偏走到這個階段,很多時候,我真羨慕現實。”


    呂葭深看平壽,問:“羽智與你論道,你可有想過,為何,他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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