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澤望著眼前這一幕,胸腔中的怒火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轟”地一下熊熊燃燒起來。


    他的雙眼瞬間布滿血絲,牙關緊咬,太陽穴處的青筋突突跳動,雙手下意識地攥成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那副恨不得將眼前一切碾碎的模樣,卻在對上老婦人那張滿是褶皺的臉時,僵在了原地。


    在靖安郡任職的這兩年,他已然將這背後的門道看得通透。


    大多數狠心拋棄女嬰、排斥女孩的家庭,背後搗鼓事兒的,十有八九都是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麵對這類老人,他滿心都是無力感。動手教訓吧,老人白發蒼蒼,身形佝僂,他實在是下不去手。


    畢竟尊老敬老是刻在骨子裏的傳統,怎可因為一時衝動就將其拋諸腦後。


    若坐下來苦口婆心地講道理,那更是對牛彈琴,她們仿佛被陳舊觀念死死禁錮。


    滿腦子隻有自己那套頑固不化的歪理,無論旁人如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都如同耳邊風,轉瞬即逝。


    哪怕目睹官府嚴懲那些溺斃女嬰的人家,她們也隻是在當時嚇得瑟瑟發抖。


    風聲一過,便迅速將恐懼拋到九霄雲外,依舊我行我素、死性不改。


    這種情況,讓各個地方的官員都頭疼不已,常常為此愁眉緊鎖,卻始終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


    此刻,老婦人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雙手用力地拍打著地麵,濺起陣陣塵土。


    嘴裏還不停地叫嚷著那些重男輕女的陳詞濫調,尖銳的聲音劃破長空,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林雨澤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可那股怒火卻如野草般肆意蔓延,根本無法遏製。


    他的眸色愈發冰冷,寒意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凍結。


    原本緩和的語氣,驟然冷了幾分,每一個字都像是裹挾著寒霜。


    從齒間冷冷吐出:“你自己也是女子,怎麽就覺得女子是賠錢貨?


    難不成你不是你娘懷胎十月,曆經孕吐、浮腫,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後,才艱難生下的?


    你兒也不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熬過無數個喂奶哄睡的深夜,含辛茹苦拉扯大的?


    還有,生男生女,關鍵在於男子,這可是昭王殿下親口所言。


    怎麽,你覺得自己比昭王殿下還學識淵博,比昭王殿下還厲害?”


    老婦人正張牙舞爪地撒潑,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嘴裏罵罵咧咧,地上的塵土被她拍得飛揚起來。


    可不經意間抬眼,恰好對上林雨澤陡然冷下來的麵色。


    那目光仿若寒夜的冰霜,裹挾著刺骨的寒意,直看得她脊背發涼,好似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原本扯著嗓子、尖銳刺耳的叫嚷聲,瞬間像被掐斷了線的風箏,戛然而止。


    她張了張嘴,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隻能發出幾聲微弱的“呃……呃……”。


    臉上的橫肉不自然地抖動著,眼神裏滿是驚恐與無措。


    當聽聞生男生女竟取決於男子時,她渾濁的眼睛裏瞬間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


    臉上的皺紋愈發明顯,像是一道道溝壑。


    她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嘴裏喃喃自語:“這不可能,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咋能錯呢?”


    可再看看林雨澤那不容置疑的冷峻神情,到了嘴邊的反駁話語,就像受驚的兔子,又被她慌慌張張地咽了迴去。


    她隻能站在原地,雙腳不安地挪動著,兩隻手局促地揪著衣角,嘴唇微微開合。


    發出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含含糊糊地嘟囔著:“這咋可能呢……”


    一旁的男子聽到這話,驚得瞪大了雙眸,臉上寫滿了詫異。


    他的眼睛睜得滾圓,仿佛兩顆即將彈出眼眶的黑珍珠,連眉毛都高高揚起,額頭上布滿了驚訝的橫紋。


    嘴巴也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形成一個“o”型,喉嚨裏下意識地發出一聲“啊?”。


    卻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整個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愣在原地,隻能呆呆地看著林雨澤,眼神裏滿是迷茫與困惑。


    林雨澤看著眼前這一幕,滿心都是疲憊與無奈。


    他在這重男輕女的觀念裏周旋已久,每一次的勸說、每一迴的教導,都像是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讓他身心俱疲。


    他深知改變觀念絕非一朝一夕之事,可看到這些陳舊思想依舊在毒害著百姓們,心中的無力感便如潮水般湧來。


    他實在沒心思再同他們多費口舌,這些無謂的爭執隻會消耗寶貴的時間,而還有更多關乎民生的要事亟待解決。


    他將目光緩緩投向一旁的縣令,那目光中帶著信任與期待,微微點頭示意,眼神裏滿是囑托。


    縣令立刻心領神會,趕忙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準備接手處理後續問題。


    林雨澤轉身,帶著隨行人員匆匆離開了這戶人家。


    他抬頭望向天邊,隻見太陽已經漸漸西斜,原本湛藍的天空被染成了橙黃色,像被打翻了的顏料盤。


    橙黃的光暈灑在大地上,給世間萬物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時間緊迫,要是再耽擱下去,百姓們就要陸陸續續迴家準備晚飯了。


    到那時,田間地頭人影稀疏,想看地裏莊稼的長勢可就難了。


    要是拖到明天,堆積如山的公務纏身,每一項都關乎著百姓的生活、地方的發展,時間根本耽擱不起。


    想到這兒,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朝著田間地頭走去。


    一心隻盼著能趁著這最後的天光,將莊稼的情況摸個清楚,為百姓的生計多操一份心。


    林雨澤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彰顯著內心的急切。


    身後一眾地方官員,個個神色緊張,他們深知林雨澤肩負的責任重大,也明白自己在這趟差事中的重要性。


    因而都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地緊跟其後。


    馬蹄聲噠噠,在街巷中迴蕩,很快,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道路盡頭,揚起的塵土也逐漸消散。


    與此同時,京城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王府的屋內灑下斑駁光影。


    覃芊落與綺夢相對而坐,兩人中間的茶桌上,擺放著古樸典雅的茶具。


    嫋嫋升騰的熱氣為這略顯寂靜的氛圍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近來,綺夢的到訪愈發頻繁。她每次乘坐的馬車都裝飾精美,車簾輕動間,便能瞥見她那精致的麵容。


    馬車停在王府門前時,總會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如此頻繁的往來,讓京城裏的流言蜚語如野草般瘋長。


    不知從何處傳出風聲,說覃芊落是繁華熱鬧的玲瓏閣幕後主人。


    覃芊落得知此事後,滿心無奈,輕輕搖頭,卻又無從辯解。


    畢竟當初她親口答應過綺夢,要在困境中護她周全,這份承諾讓她在麵對流言時隻能默默承受。


    她曾多次在心底暗自思量,若是當初能料到如今的局麵,自己是否還會毫不猶豫地許下諾言。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綺夢。綺夢身著一襲月白色羅裙。


    裙擺繡著精致的淡藍色花紋,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宛如流淌的月光。


    她的麵容絕美,肌膚白皙勝雪,雙眸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眼波流轉間,透著神秘的韻味。


    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氣質,的確是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麵。


    然而,覃芊落心中卻始終縈繞著一層難以驅散的疑慮。


    她暗自思忖,自己與綺夢結識不過短短數月,她的頻繁到訪,背後究竟有何目的?


    這種沒來由的防備心理,連她自己都感到困惑,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提醒她,眼前的女子絕非表麵這般簡單。


    如今,王府接待綺夢的次數愈發頻繁,甚至連府中的下人們都開始私下議論起來,這讓覃芊落愈發不安。


    她曾在夜晚輾轉反側時,設想過無數種綺夢接近自己的可能原因,卻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此前,綺夢曾笑語盈盈地提出要去左丞相府拜訪,眼中滿是期待。


    覃芊落聽到這話,心中“咯噔”一下,想都沒想,便婉言拒絕,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在她心中,家人是最溫暖的港灣,也是最需要小心嗬護的珍寶。


    她絕不允許任何潛在的危險靠近他們,哪怕隻是一絲一毫的可能。


    她想起家中的爹娘,想起那些溫馨的團聚時光,更加堅定了保護家人的決心。


    今日,綺夢登門,神色略顯凝重。一番寒暄後,她緩緩開口,談及了玉影的事。


    據她所言,在青璃國覆滅的那場動蕩之後,曾有人在天玄京中的街巷裏瞥見玉影的身影。


    然而,這僅僅是口口相傳的聽聞,並沒有人能拿出確鑿證據,也沒有人真正親眼目睹過玉影的模樣。


    覃芊落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微微皺眉,陷入了沉思。


    玉影這個名字,在江湖中流傳已久,卻始終如迷霧般神秘莫測。


    這幾月,無數江湖高手、達官顯貴費盡心機探尋她的線索,結果卻都如石沉大海,一無所獲。


    覃芊落也曾在無數個寂靜夜晚,思索玉影是否真的存在於世間,還是僅僅是人們編造出的一個神秘傳說。


    可轉念一想,綺夢與自己相識雖不久,但從過往相處來看,似乎確實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她暗自歎口氣,輕輕放下手中茶盞,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


    試圖在這撲朔迷離的信息中理出一絲頭緒,探尋這背後隱藏的秘密。


    這個看似簡單的消息,或許會牽扯出一係列複雜的事件,而自己必須保持清醒,才能找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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