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芊落跨過那道門檻,踏入洛語檸的院子,一陣裹挾著寒意的蕭瑟之感,如洶湧潮水般撲麵而來。


    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眼前的景象,仿若一幅被歲月塵封的破敗畫卷,滿是荒蕪與寂寥,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生氣。


    地麵幹裂得慘不忍睹,一道道縫隙肆意地張牙舞爪。


    恰似大地那幹涸皸裂的唇,正以一種近乎絕望的姿態,無聲地訴說著無盡的落寞與淒涼。


    腳下的泥土幹硬粗糙,每走一步都揚起一小股塵土,仿佛在抗議著這毫無生機的環境。


    院子裏的植株稀少得可憐,僅有的幾株也都病懨懨地耷拉著枝葉,毫無生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抽去了生命的活力。


    那幾株植物的葉片枯黃卷曲,邊緣還帶著焦黑的痕跡,像是被大火灼燒過一般,在微風中有氣無力地顫抖著。


    角落裏,一叢枯黃的雜草緊緊依偎在一起,在那微弱的風中瑟瑟發抖,像是一群無助的孩子,更添了幾分破敗之感。


    覃芊落不禁詫異,她那修長而濃密的秀眉微微挑起,恰似一彎新月在夜空浮現,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疑惑。


    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目光急切地在這荒蕪的院子裏搜尋,試圖找到哪怕一絲生命的跡象,可最終還是失望而歸。


    但她並未出聲詢問,隻是靜靜地跟在洛祁安身後,眼神中滿是探尋,仿佛在這荒蕪之中尋找著解開謎團的關鍵線索。


    洛祁安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長女的房門前,抬手輕輕敲了敲門,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期待。


    他的手在門上停留了片刻,那指尖微微顫抖,似乎在等待著那熟悉的迴應。


    然而,屋內一片死寂,沒有傳來絲毫動靜,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洛祁安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站在門外,聲音溫和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說了許多關切的話語,諸如“檸兒,爹爹來看你了”“快開門,讓爹爹看看你”之類。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裏迴蕩,那聲音裏飽含著慈愛與擔憂。


    可迴應他的卻隻有無盡的沉默,如石沉大海,沒有激起半點波瀾。


    洛祁安咬了咬牙,臉上露出一絲決然,低聲說道:“爹爹進來了。”


    隨後緩緩推開了房門,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屋內的女兒,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寶。


    屋內,洛語檸正靜靜地坐在窗前,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卻沒能為她增添一絲溫暖與活力。


    她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那皮膚近乎透明,能隱隱看到下麵青色的血管。


    麵容清瘦得近乎脫相,顴骨高高凸起,像是突兀的小山丘,眼窩深陷,眼神空洞而呆滯。


    隻是呆呆地望著窗外,對自家爹爹和覃芊落的到來毫無反應。


    她的頭發隨意地披散著,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旁,像是枯萎的藤蔓,更顯憔悴。


    身上的衣衫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那寬大的衣服仿佛是為別人量身定製,一陣微風拂過,都仿佛能將她吹倒。


    她整個人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著,散發著一種令人心疼的死寂氣息,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生命的活力似乎已從她身上悄然流逝,隻留下這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覃芊落輕手輕腳地跟在洛祁安身後,腳步刻意放得極慢,像是生怕驚擾到屋內凝固的空氣。


    她的掌心微微沁出細汗,在衣角上悄然蹭了蹭,才緩緩踏入屋內。


    一進門,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息便撲麵而來,像是一頭無形的巨獸,瞬間將她籠罩。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胸腔裏的心髒好似一隻慌亂的小鳥,在急促地撲騰。


    眼前的景象比她所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種糟糕情況都更令人揪心。


    即便此前心裏已做了諸多設想,可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胸腔裏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壓住,連唿吸都變得沉重而艱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絲絲刺痛。


    隻見洛語檸如一尊毫無生氣的雕塑,靜靜地坐在窗前。


    窗外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灑落在她身上,本應帶來溫暖與生機。


    此刻卻像是為她鍍上了一層虛幻的光影,愈發襯出她周身那如寒霜般的死寂。


    她的脊背微微彎曲,像是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脊梁。


    單薄的身形在寬大的衣衫下顯得格外渺小,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她吹倒。


    她的頭發幹枯而毛糙,幾縷淩亂地垂落在臉頰旁,更添了幾分憔悴與落魄。


    洛祁安滿臉憂慮,腳步急促地快步走到女兒身旁。


    他的眼神中寫滿了焦急與關切,那目光猶如冬日裏的暖陽,想要穿透女兒的心防,給予她溫暖與力量。


    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飽含著無盡的愛意,他不停地說著:“檸兒,爹爹來看你了。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


    有沒有按時吃飯?”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她。


    那掌心的溫度帶著爹爹的慈愛,緩緩傳遞。然而,洛語檸恍若未聞,依舊呆呆地望著窗外,眼神空洞。


    對洛祁安的話語毫無反應,仿佛沉浸在一個旁人無法觸及的孤獨世界裏。


    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世界仿佛隻剩下那扇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


    洛祁安無奈地歎了口氣,那聲歎息裏滿是心酸與疲憊,像是積攢了許久的無奈與痛苦一下子宣泄出來,帶著無盡的悵惘。


    他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那晶瑩的淚花承載著一位爹爹對女兒的心疼與擔憂,每一滴都飽含深情。


    他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可微微顫抖的肩膀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悲痛。


    曾經,他的長女是那麽的鮮活靈動,像一隻歡快的小鹿,在這府邸裏肆意奔跑,笑聲如銀鈴般清脆,迴蕩在每一個角落。


    那時的她,眼睛裏總是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對世間萬物都充滿了好奇與熱情,每一個笑容都能驅散陰霾,照亮整個家。


    可如今卻變成了這番模樣,往昔的光彩全然消失,隻剩下眼前這副令人心碎的模樣,怎不讓他痛心疾首。


    洛語檸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從她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便承載了他所有的期許與疼愛。


    這份父女情,深如滄海,重如泰山,每一個迴憶都像是一把鈍刀,在他的心上緩緩割著,割出一道道難以愈合的傷口。


    跟在他們身後一同進來的洛夫人,早已泣不成聲。


    她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雙手不停地顫抖,連拿著手帕擦拭淚水的動作都顯得那麽無力。


    她抽抽搭搭地哭訴道:“檸兒也不知是衝撞了哪方神明。


    往昔那般活潑愛笑、愛跑愛鬧的一個孩子,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妾身這當娘的,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又實在想不出什麽法子能幫幫她,唉。”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哽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帶著哭腔,滿是一位娘親對女兒深深的擔憂與無助。


    她的目光緊緊地鎖在洛語檸身上,仿佛要用眼神將所有的關愛與力量傳遞給她。


    可迴應她的隻有洛語檸那毫無生氣的背影,那背影像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一直毫無反應的洛語檸,在聽到洛夫人聲音的瞬間。


    原本僵硬如木偶般的身子像是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電流猛地擊中,下意識地狠狠一抖。


    她低垂的眼眸中,極快地劃過一抹複雜難辨的神色。


    那其中,既有對娘親溫暖懷抱的本能渴望,恰似寒夜中旅人對篝火的向往。


    又有著深深的畏懼,那畏懼,像是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沉甸甸地壓在心底,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但她終究沒有轉過身來,依舊如同一尊被歲月塵封的凝固雕像,安靜地坐在窗前。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卻照不進她黯淡無光的世界。


    她的周身被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唯有手中的手帕被她死死攥住。


    纖細蒼白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青筋根根暴起,在那毫無血色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突兀。


    仿佛是在無聲地宣泄著內心翻湧的掙紮與痛苦,那手帕被攥得皺成一團,像是她千瘡百孔的心。


    覃芊落目睹這一幕,視線在尚書令洛祁安和洛夫人之間來迴遊移。


    洛祁安滿臉的憂慮與無奈,歲月在他臉上刻下的痕跡,此刻在這沉重的氛圍中愈發明顯。


    洛夫人則是滿臉淚痕,看似悲慟欲絕。


    覃芊落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僵局。


    她心中莫名湧起一股強烈的心疼,看著洛語檸被痛苦裹挾的模樣。


    就像看到一隻受傷被困的小鹿,孤立無援地蜷縮在黑暗的角落,無人問津。


    跟在洛夫人身後的一兒一女,見此情景,臉上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不屑。


    他們嘴角輕輕一撇,那輕蔑的神情像是一把尖銳的刀,輕易地劃開了表麵的溫情。


    哥哥微微揚起下巴,眼中帶著一絲傲慢,妹妹則輕輕哼了一聲,眼神中滿是嫌棄。


    礙於覃芊落尊貴的身份,他們沒敢發出任何聲音。


    隻是用不善的眼神狠狠剜了一眼洛語檸,那眼神中的冷漠與厭惡讓人不寒而栗。


    隨後便滿不在乎地挪開視線,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轉而,兩人開始眼神交匯,小聲嘀咕著,哥哥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妹妹,妹妹捂著嘴偷笑。


    他們心中盤算著一會兒要去哪裏玩耍,對姐姐的處境漠不關心,仿佛洛語檸的痛苦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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