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給小白清理包紮好,離開已是半夜。


    元昭沒有睡,而是和元恆討論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元恆拿來了平日所用的輿圖,姐弟倆分析著元知知現在可能在的地方。


    “根據我們的探子查到的,那日多塔失蹤的地方在小月城外百裏之地,知知所畫的地方還在荒漠裏……”


    “這樣看來,知知現在應該還在北羌,應當被沙塵暴卷去了沙漠腹地。”


    元恆圈出了一個大致的範圍,擰著眉,


    “但要去這,必然要經過小月城……現在戰爭一觸即發不說,多明的人對小月城及周圍把控極嚴,目前我們的探子都折了不少進去……”


    元昭聽完,靜靜思索著。


    元恆提議道,“皇姐,要不我帶人去……”


    “不行!”他還沒說完,就被元昭打斷,“涼州城的大營不能沒有人。”


    她語氣堅決,元恆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涼州是西北大軍的大本營,關係著玉瀧兩城前線的糧草,還是往東到京城的一道重要關隘。


    可如今霍衍已然去了前線,涼州城須得有大將守著,元恆不能走。


    那誰去救知知。


    元昭思考片刻,下定決心道,“我去。”


    元恆第一反應是不行,“皇姐,你怎麽能去?太危險了。”


    元昭看著掛在牆上的輿圖,語氣很冷靜,


    “一來我走不走,於大局都無礙,所以我去救知知最合適。”


    “二來多塔身份敏感,他不信旁人,派他人去恐怕很難接近他。”


    先前多塔將她囚禁起來,但說到底,他的確沒有傷她。


    眼下時局忽變,知知又在他身邊,她不能放任不管。


    “可皇姐你若是遇上多明或者霍平昌的人,該如何自保?”


    元昭抿了抿唇,“阿衍臨走前將暗衛留給了我,就是為了幫我去尋知知,讓他們在暗處保護。”


    她的理由,元恆都無法反駁,最後也隻能問,


    “那該如何過小月城?”


    “喬裝一番……裝成商隊……”元昭提議道。


    聽到“商隊”兩個字,本來在一旁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元祁玉忽地來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直起來,


    “商隊?”


    “商隊我也要去!”他舉手道,“娘親!我有經驗!帶上我吧!”


    元昭本想說太過危險,想要拒絕。


    但她轉念一想,一是元祁玉的確對這事比她更有經驗,二是若她喬裝再帶上個孩子,可信度也會更高。


    想到這,她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元恆的眼神在元昭和元祁玉身上打了個轉,不由蹙了蹙眉。


    皇姐真要帶小玉一起去?


    元昭沒有立刻答應,隻安排道,


    “先等小白的傷好,這幾日去準備商隊的東西,還要準備好的藥材……”


    “小白的傷一好,我們就立刻出發!”


    ……


    聽說元昭要去救知知,元南安也報名要去。


    她的理由是,她現在可以保護娘親了。


    而且她不在軍中,是最適合和娘親一起去的人。


    一時之間,幾個孩子都鬧著要一起去。


    元昭有些頭大,最終沒拗過他們,心裏歎了口氣,索性安排道,


    “行吧,南南和小玉隨我一起去,其他人留守軍中。”


    她話音剛落,元宣卻意外地開口:“姑姑,我留下來陪三皇叔。”


    元昭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他會主動留下,正想問個明白,卻聽見元恆輕哼一聲。


    他斜睨著元宣,嘴角帶著幾分促狹,


    “你小子,不會是想替你父王來監視我吧?”


    元宣臉色微微一僵,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眼神躲閃:“哪……哪有……”


    雖然他的確……是有這麽點小心思……


    他怕他們都走了,萬一三皇叔有個什麽動靜……


    但沒想到元恆會這樣直言不諱。


    元昭聽到他們的對話,失笑著拍了拍元宣的肩膀,認真道,


    “你替姑姑看著你三皇叔,若他亂來,等姑姑迴來你告訴姑姑。”


    這下換元恆不高興了,“皇姐……你不相信我……”


    元昭衝他揚眉,“宣兒我可就交給你了,要是少了一塊肉破了一塊皮,等我迴來定饒不了你!”


    元恆撇了撇嘴,一邊替元昭整理著一些軍中常用的金瘡藥,一邊埋怨,


    “那我要是出了事誰管我?”


    元祁玉聞言,立刻笑嘻嘻地湊過去,拍著胸脯,“三舅舅,小玉會迴來管你噠!”


    “等你迴來?”元恆輕嗤一聲,薅了一把元祁玉的腦袋,“等你迴來,黃花菜都涼了!”


    “行了。”元昭喚了一聲,同眾人道,“那都去把自己的行裝收拾好,小白恢複得差不多了,明日出發!”


    ……


    那日的沙塵暴中,元知知被多塔緊緊護在懷裏,耳邊隻剩下狂風唿嘯的聲音,夾雜著沙礫的抽打,像是無數鋒利的小刀割在皮膚上,生疼。


    她小小的身體被包裹在他的臂彎中,感受到他的心跳急促而沉穩,似乎在用盡最後的力氣護著她。


    “知知,閉眼,不要睜開。”


    多塔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沙啞,卻盡力在溫柔地安撫她。


    元知知乖乖地閉上眼睛,可風沙無孔不入,還是不斷地鑽進她的口鼻,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漸漸地,她發現自己再沒聽到多塔的聲音。


    她努力地唿喚,


    【大魔王……大魔王……】


    可沒有任何迴應,她的嗓子也被沙子堵住,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害怕極了。


    她不知道多塔現在怎麽樣,隻能感受到他仍舊死死地抱著自己,可他的聲音卻再也沒有響起。


    元知知的心揪成了一團,淚水混著沙礫在臉上滾落,她拚命地用小手去推他的胸膛,可對方一動不動。


    風沙越來越大,天地像是要將他們徹底吞噬。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然而就在這時,體內某種熟悉又陌生的力量被猛然激發出來。


    她的心髒猛地一縮,有什麽東西正在緩緩地蘇醒。


    緊接著,一道微弱的白光悄然從她的體內蔓延開來,像一層柔軟的紗,輕輕地籠罩在她和多塔的身上。


    風沙在白光的邊緣打著旋,卻無法再靠近半分。


    元知知的意識有些模糊,眼皮越來越沉,她感覺自己的手腕隱隱發燙。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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