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元祁玉硬是撐著腦袋等著元宣迴府。


    可等到他都驚醒了一輪了,元宣還沒迴來。


    於是他鑽進元宣的屋子,將自己買迴來的東西放在他床頭最顯眼的地方。


    還寫了張字條壓在下麵,確保元宣一定要看。


    這樣做完事情,他才迴去睡覺。


    元宣迴來時,天已經微微泛白,晨霧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水汽。


    這兩日邊關突有異動,北羌人不太安分,軍營裏的氣氛也隨之緊張起來。


    為此,他幾乎徹夜未眠,直到霍衍看出他過於疲憊,才開口命令他迴來休息一會兒。


    推開院門時,他下意識地抬眼望向元南安的院落。


    卻沒想到,正好看到元南安從屋裏出來,她披著一件薄鬥篷,似乎也剛剛準備出門。


    兩人不期而遇,正麵撞上。


    元南安顯然沒料到會在這個時間見到元宣,頓時愣在原地,睜大了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頓時安靜下來。


    元宣看了眼逐漸亮起的天色,眉頭微微皺起,率先開口問道:“你這麽早去哪?”


    這一問,元南安反倒顯得有些心虛,目光閃爍,嗓音輕輕地:“沒……沒什麽……”


    她頓了頓,抿了抿唇,似乎在組織措辭,


    “就是……睡不著,想出去騎一圈馬……”


    她的眼神遊移不定,看得元宣心裏更是說不出的不快,語氣不自覺地染上了幾分冷意,


    “又是和吳譽?”


    元南安摟著鬥篷,聞言隻是敷衍般點了點頭。


    隨後她動作極快,像是怕被看出什麽似的抬腳就走,隻留下一句,


    “嗯……表哥,你先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話音剛落,她拉緊鬥篷,低著頭快步從他身旁走過,連看都沒敢再看一眼。


    元宣靜靜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


    他的手不自覺地攥成拳,直到骨節發白,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迴到屋內,他注意到床頭留下的東西,根本沒有細看,隻是一個掃手,將那東西扔到了地上。


    隨後,他倒頭就睡。


    ……


    元宣再醒來時,已經是申時三刻。


    整個將軍府顯得格外安靜,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各自的事情,院子裏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周圍空蕩蕩的。


    他簡單用了些飯,正準備去軍營繼續處理事務時,門被人“砰”地一聲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風一般地衝了進來


    ——是元祁玉。


    “宣哥!你能騎馬帶我去一個地方嗎?”


    元祁玉跑到他麵前,眼睛亮晶晶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元宣皺了皺眉,將被元祁玉拉住的手拽了迴來,語氣平淡:“我還有事,你自己去玩吧。”


    元祁玉見他不肯,立刻改了策略,一把抱住元宣的胳膊,撒嬌似地往外拽,


    “宣哥!我一個人害怕!你就幫幫我吧!”


    他仰起臉,目光滿是期待和一絲狡黠,


    “我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的地方,真的特別好!求你帶我去吧!”


    元宣被他纏得有些無奈,抿了抿唇,聲音依舊冷淡:“玉兒,你自己去也一樣。”


    元祁玉見狀,一副“殺手鐧”來了的樣子,急忙說道,


    “宣哥!你都辛苦好幾日了,今日爹爹特地說了,讓你好好休息一日的!你不去歇著,去軍營幹什麽嘛!”


    他那一本正經勸人的樣子讓元宣頓時失笑,眉眼間那抹疲憊淡了幾分。


    他看著元祁玉那雙滿是期待的大眼睛,終究還是歎了口氣,微微點頭,


    “好吧,就這一次。”


    元祁玉見他答應了,頓時一蹦三尺高,笑得像個得逞的小狐狸,


    “太好了!宣哥你最好了!”


    “別得意得太早,要是讓我知道你胡鬧……”


    元宣淡淡瞥了他一眼,聲音雖冷,卻帶著一絲縱容。


    “不會不會!”元祁玉連連點頭,小跑著去牽馬,嘴裏還哼著小調。


    元宣看著他那副小大人似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幾分。


    他翻身上馬時,長袍被風揚起,眉眼間多了幾分久違的閑適與從容。


    元祁玉爬上馬,坐在他身後,給他指揮著路線,


    “先從西邊出城,沿著官道往西走……”


    “在下一個路口右拐,對對就是前麵那座山……”


    “……上山吧!”


    ……


    元宣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沿途的路越來越偏僻,四周的樹木茂密,連鳥鳴聲都稀少了幾分。


    他幾次想勒住馬,皺眉問元祁玉:“你到底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可元祁玉一路興衝衝地帶路,手指著方向,顯然目的明確。


    元宣環顧四周,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痕跡,發現路麵雖偏僻,卻隱約能看到錯雜的馬蹄印,顯然不止一次有人來過這裏。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在西邊沉落,最後一抹橘紅染在山頭,山間的影子拉得很長。


    就在此時,元祁玉忽然大喊一聲:“停下!”


    元宣一驚,立刻勒住韁繩,馬蹄在原地打了個轉,鼻息噴出一陣白氣。


    元祁玉迅速翻身下馬,滿臉神秘地衝他喊道:“宣哥,你快下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元宣盯著元祁玉那興奮的表情,心頭雖仍有疑慮,但還是翻身下馬,將韁繩係在一旁的樹幹上,跟著他沿著小路往深處走去。


    一路上樹木間偶爾有清風吹過,帶來一絲濕潤的水汽,地麵也漸漸變得鬆軟,腳下踩著的泥土甚至有些濕滑。


    繞過一片灌木叢時,視線豁然開朗,一片清澈的湖泊出現在他們麵前。


    湖麵在夕陽下閃著粼粼波光,鋪滿了金色的碎片,明亮得讓人一時睜不開眼。


    元宣微微眯起眼睛,湖水在金光中泛著柔和的波紋,四周安靜極了,隻剩下微風拂過樹梢的輕響。


    湖水波光瀲灩,夕陽一點點落下,染紅了半邊天際。


    元宣一時被這景色迷住,他微微蹲下身,想去觸摸湖水。


    湖水入手冰涼,而他的眼上,也覆上了一雙冰涼的手,


    “不許動!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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